「怎麼會……」

  如此天地異象，別說華山上的劉沉香、草頭神、哮天犬與楊戩了，連帶圓光鏡前的玉帝和王母，都驚慎了，「陛下，這真是那斧子能有的驚世偉力？」

  什麼斧子，一斧劈下甚至能讓洪荒大道滾沸盈盈的。

  而且，諸道共吟星漢搖落，更有大道之影隱隱自無形化有形，直衝天地之外。

  當年十二祖巫喚來的盤古真身，隱隱祭出盤古斧法一擊之時，好似都沒這等不可思議的滂滂天象。

  這一霎。

  哪怕是華山諸般寶光隨著斧落而分而離，諸多禁制陣光化為齏粉紛落。

  玉帝與王母的九成心神，都已經飄離了。

  是直追大道其影而去。

  一路過碧落經霄漢，出無垠內渾沌，漸漸過了天地的界限……

  可那天象之因，竟然還在一路飛遁，直直沒入了無邊無垠無象的茫茫外混沌之中。

  再追再尋，那裡還有半點起止之處。

  「難不成是混沌中，恰在此時有聖人在祭道煉法？」

  「可沉香又憑什麼，能借開山斧引來如此天地異象大道俱影？這不對，這不對！」

  「梓童！醒來！！」

  眼見身側的王母，呢喃中心神為之茫茫，玉帝趕忙輕喝一聲，吟諸般輕靈之聲化清淨蘇潔之意，將王母的心神給喚醒了，「混沌之事，不合你我之意。還是再看，再看。」

  看什麼看？

  難不成，還去看那一斧兩分的華山，看劉沉香三步一叩首的步入華山腹內？

  此時的劉沉香一斧子劈開華山，見得了三聖母倒是歡喜了。甚至隱身遁跡在側，一直端瞧這一切發生的二郎神等人，也滿面喜色。

  可那等天兆天象，又預示著什麼？！

  其實。

  玉帝王母所不知的是，那等天地異象不僅僅是他們二人心切關注，如今隱跡在華山左右的二郎神，何嘗沒有關注。

  只是對於此刻的楊戩而言，什麼天象都不如先見見自家親妹妹重要罷了。

  至於說孫悟空的真假身。

  其實也在，不過是在千百里外的長安城中，一家有些名頭的酒肆中，正陪著有幾分清淨模樣的胖和尚，各種吃喝呢。

  「……猴哥，這就完事兒了？」

  坐在孫悟空對面的胖和尚，一口咬下半隻雞腿去，眼顯靈光的看著西北方向，不禁的又道：「不愧是猴哥的好徒弟，這才修行幾百年，一身修行竟然已是太乙散數了。」

  「很快麼。也就那樣了。」

  孫悟空也沒覺得，劉沉香修行有多快。

  而且他能坐在此間，可不僅僅是想見見，劉沉香是如何劈山救母的，更是隱隱盼著心中的那份越來越強的悸動，快快化為現實！

  最近這兩三年，孫悟空心中的悸動感，越發的迫切了。

  甚至他還有感應，先前的天地異象，不是為劉沉香救母所顯，而是為了本尊而顯。

  「呆子，有沒有想過，若是老孫證道了，你想要些什麼？」

  「什麼證道？猴哥，你是說證道混元，那不是還早著麼。若是有朝一日，猴哥能證道混元，老豬也不強求什麼，只求猴哥能教教老豬，如何邁出那一步就好。」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坐在酒肆中的豬八戒不清楚，孫悟空證道之日，十有八九就在今時今日！

  不然。

  為何沉香會那麼巧，在今年初得了開山斧，又在今時今日到了華山救母。一切不過是孫悟空的真假身有感，特意算計而已。

  「成道之事，又如何教你？」

  「老孫能指點你這呆子的，最多只是一條前路，至於說將來如何走，還需要你這呆子一步步去走才好。」

  「老豬知道，有猴哥如此指點，也就足夠了。」

  見豬八戒還未走心，又見華山左右的楊戩，好似感應到了什麼，忽的身形一晃消失了。

  孫悟空不由的一拂袖子，將桌前左首的杌凳拂開，剛巧不巧讓楊戩落座其上。

  「咦，是真君來了，老豬見過。」

  「見過三寶佛！」

  楊戩隨口和豬八戒客氣了幾句，又道；「大聖，若我算之不差，如今天兵天將已然出行，最多一刻三分自然會下界而來。不知大聖，可有他法？」

  楊戩急著來見孫悟空，自然不是為了什麼先前偌大的天象。

  而是算到了，華山一開天地有感，天上的兵將自然會奉令下界，捉拿三聖母與沉香。

  少不得，會是一場亂戰。

  到了這時候，哪怕是楊戩肯低頭，去天宮見玉帝和王母，也已經晚了。這才來見孫悟空，想問個法子。

  「真君莫急，來喝酒吃菜！」

  「怎能不急……大聖你這是心中有數了？」

  眼見孫悟空輕巧的一翻手，將盛酒葫蘆遞了過來，楊戩開始還心切不明了，可再見孫悟空一副風輕雲淡，心中大有信心的架勢，頓時也明白了什麼。

  沉香是他外甥不假，可也是孫悟空的徒弟！

  如今徒弟劈山救母，眼瞅著要引來天兵天將圍剿圍殺，而當師父的還如此舉閒若定……

  「最多七成！」

  「猴哥，你說什麼七成？」

  自然是，能讓玉帝王母，放過沉香的可能！

  不過孫悟空沒明言，而楊戩也算是明了了，「有大聖此言，我倒是能將心放肚子裡了。不然說不得，還真要和大聖一起，再鬧一次天宮了才是！」

  「真的？也算老豬一個。」

  「去去去，哪裡都有你這呆子，你懂個錘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鬧什麼天宮！

  真的等本尊證道混元，那天宮還用鬧？怕是孫悟空的本尊只要開口，玉帝真敢將大天尊之位給讓出來，而且漫天神仙都巴不得一位混元大羅金仙，成為三界共主呢。

  可惜，孫悟空根本不稀罕。

  三界共主又有什麼好的，明擺著就是一個自走的大印章。天上地下各種因果，少有不牽連這位大天尊的。

  明擺著，就是沒事找事的果位。誰愛要，誰要去。

  真的成了混元，孫悟空再開口，難不成威儀還能比大天尊差了？不怕到時候，孫悟空隨便一樓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幾位準聖混元麼。

  聖人能做到的事，混元大羅金仙如何不能了！

  豬八戒見孫悟空瞪了自家一眼，又想開口說道什麼，卻猛然聽得一道大音，通傳天上地下四方八極！

  「今日，有花果山水簾洞人士，證道混元於無盡混沌也！」

  第五百一十八章這還打個錘子

  「咦，猴哥……你剛剛聽到什麼沒有？」

  小眼中有著幾分醉意的豬八戒，明明都聽清楚了那道天地鴻音，可還是有些不信，此刻正瞪大了小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對面而坐的孫悟空，又道：「猴哥，你倒是說話啊！」

  花果山水簾洞人士，實在是太多了！

  漫山遍野的猴子，可都是花果山水簾洞人士！

  可思來想去。

  此時此刻，能有本事引來天地鴻音，甚至說什麼證道混元的，好似也只有孫悟空一個。

  「大聖，你這是？」

  「嘿嘿，還真的來了。挺好挺好。真君，你說若是老孫真的證道了，那些天兵天將還真敢拿老孫的弟子如何？」

  「大聖這事可不興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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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戩此刻還真以為，孫悟空施展了什麼大神通，晃騙天上的那對公母呢。

  若是如此，事後怕是麻煩更甚。

  「玩鬧什麼。老孫還不能證個道了？多大的事兒，許鎮元大仙先行一步，就不許老孫隨後跟上了。」

  「可惜，混沌無序也無象，想見見大場面，都不成。」

  見都這時候了，孫悟空還吃著酒，各種說道呢。

  楊戩凝了凝神張口閉口三五次，都沒能再說道出一個字來。

  實在是想不出，孫悟空怎麼能在這時候證道的，憑的是什麼，又是如何做到的！

  楊戩想不通。

  此時此刻漫天仙神、佛眾、散人，也沒有一個能想通的。甚至是幾位至聖、聖人，連帶道祖鴻鈞都想不出來，孫悟空如何能在這時候證道的。

  也是因此，隨著不知多少仙神破了心防驚心神，無盡混沌中的孫悟空，也聽到了系統難得的提示音。

  不過此時。

  剛剛遁出混沌堃遁小界，釋出一身道意大力的孫悟空，還完全沉浸在一股腦將九轉玄功升級到大圓滿的意境之中，哪裡有心思去關注其他，甚至連漫漫大道異象，都沒半點心思去在意。

  至於說什麼力之大道所凝聚的大道之影，輕巧洞穿洪荒天地界限，來混沌中與孫悟空相爭相殺……

  孫悟空也近乎是下意識的，引來一身的力之大道，輕巧的在手中化出了一方若有若無的三尺利斧，一斧斧的劈下。

  不僅僅是九轉玄功。

  這一刻，孫悟空還衣服鬧的將盤古斧傳承，也給升級圓滿了。

  因此，沉浸在兩種傳承、大道無窮意蘊之中的孫悟空，不僅全心沉浸、領悟，還在用力之大道的大道之影，來驗證。

  一斧開天，一斧斷世，一斧絕跡……

  一斧斧落下，看似沒有半點菸火氣息，沒有點滴大道氣象、力之異象，可看在不遠處的女媧娘娘眼中，那滿盈的大道力、大道氣、大道蘊，簡直驚天又動地。

  每一斧，幾乎都將力之大道運用到了極致。

  每一斧，幾乎都將力之大道的大道之影玩弄於股掌之間。

  好似一板一眼所衍化的盤古三十六斧一過，力之大道的大道之影竟然沒能在多停留一分，瞬間化為虛無，徹底沒入了孫悟空的周身之中，令其一身圓滿無礙的力之大道，再添三分真象。

  而孫悟空的本尊，也就如此手持盤古斧，立於無盡的混沌之中，不動不搖良久良久。

  也是在此時。

  三萬天兵天將，已然齊聚華山之上百十里的雲霞之間。

  有齊鼓為號，有寶光浸染，有諸法蒙蔽眾生，有大纛招展左右，可帶頭的托塔李天王立於雲頭之上，卻好片刻都沒下一句將令。

  他在等，等一個消息。

  而站於其身後不遠處的哪吒，此刻腳踩風火輪手持火尖槍，一副立刻要出戰的模樣，卻怎麼也遮掩不去，他臉上古怪的笑容。

  猴子要證道了！

  看你這托塔李天王，怎麼敢開口，去擒拿了他的弟子！

  不對不對，應該是你趕緊去拿了那劉沉香才好，到那時候……

  哪吒各種臆想著，眼見李靖就是沒有動作，而所有天將此刻也竟然無一人前來請令，不由的心神一轉，留下了一道分身在雲頭之上，而真身卻藉助靈寶的照拂隱遁去了長安城中。

  孫悟空有至寶遮掩自身，哪吒想尋他，自然也是不容易。

  可楊戩就不同了。

  無遮無掩的楊戩，此刻正與孫悟空齊坐，雲頭上的哪吒心中有感，自然真身來見。

  「……當真該浮一大白！」

  哪吒入了酒肆，見了孫悟空、楊戩、豬八戒後，都沒寒暄一句，上來伸手就搶過了孫悟空手裡的酒葫蘆，先灌了一口靈酒下肚，這才打個呼哨，又道：「大聖，你真是個好的，不過隨便一法兒出去，竟嚇得那人，都不敢出兵下令了。」

  「真好真好！可惜，不是真的，不然……」

  「什麼真的假的。三太子莫要亂說，猴哥既然敢昭告天地四方，自然做不得假！」

  都不待孫悟空開口，豬八戒先確認了什麼。

  都沒發現，剛剛哪吒說那話的時候，眼珠子滴流滴流的不斷亂轉，十有八九是在試探孫悟空呢。

  正如哪吒所想。

  他還巴不得，孫悟空真的證道成就混元呢。

  反正到時候這猴子不管是大鬧天宮也好，還是打上西天靈山也罷，他哪吒都會叫個好字！甚至要是有可能，他都想尾隨其後，也出把力氣。

  「你這呆子，真是沒救了。」

  「猴哥，老豬又那裡說錯了麼。你如今能證道，可是大好事，都昭告天地了，還不許老豬說道說道，慶祝慶祝了！」

  「能能能，你這呆子說的對！」

  孫悟空瞥了一眼，還不知什麼的豬八戒，見一旁的哪吒撫掌而樂，又灌了幾口靈酒下肚，不由的又道，「三太子，今日你好似比老孫還要喜樂？」

  「應該的！哈哈哈……猴哥，你能證道成就混元，到時候不如帶頭，再鬧一次天宮可好？哪吒願附尾隨翼而上，哪怕是當個先鋒大將也好。保管，能將那些仙神，殺的鬼哭狼嚎一片……二哥，你打我作甚！」

  哪吒這話都還沒說完，腦門就挨了楊戩一巴掌。

  哪吒口無遮攔什麼的，楊戩早已經習慣了，可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連周遭的天機痕跡都沒混淆了，就敢如此亂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