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夕顏低著頭沒有開口。
顯而易見的事,用得著回答嗎?
她甚至想,如果玄祁一開始就打算生自己的子嗣,那還過繼她幹嘛?平白給人希望又失望,拿她當什麼?
但實際上自柳芳菲死後,玄祁確實放棄了再找伴侶和生子嗣的打算。
而且柳芳菲去得太巧,他們都沒發展到交尾那一步呢!
現在冒出這般想法,那不是因為音栩嗎?因為蘇棠那十個崽子嗎?
一個為了愛情獸神都不當了,一個庫庫生孩子,一堆獸夫死心塌地,甚至連幾百年的高嶺之花衛冕都不能倖免,玄祁就覺得,這滋味兒,自己多少得嘗嘗?
不然豈不是白活了上千年!
說到底,他現在根本離愛上蘇棠還遠得很,他就是好奇。
來自一個千年無聊龍龍的戀愛探險~
「夕顏,你入宮也有二十來年了吧?這些年我忙於政務,從來沒怎麼管過你,但我耳邊時常聽到誇讚你的聲音,證明你這個公主做得很好,大家都覺得你很稱職。如此這般,便是我想罷黜你,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該對自己有信心才是。」玄祁不敢承諾什麼,但他希望龍夕顏思想開闊一點,看遠一點,不要因為這件事鑽牛角尖。
但龍夕顏顯然沒聽進去,倒是默認為玄祁「承認」了。
不由自主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眼神兒發直,「我……我明白了,那……夕顏告退!」
說完狠狠攥了攥手心,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背對著玄祁看不到的地方,臉色不甘,繼而努力的抬頭挺胸保持微笑,只是那笑,多少有點怪誕。
玄祁一條單身龍,根本沒多少細膩的心思,何況他還分了心神監控領域裡的小東西!
他沒在意龍夕顏破碎聲線里的失望,只等人走了,才繞到荊棘叢後面,毫不意外看到了正在做困獸之爭的「紫韻」。
「原來是你,不錯的紫色眼眸,與本皇倒是有幾分相似。」玄祁表情玩味。
「紫韻」冷哼了一聲,「被你發現了,要殺便殺,何必廢話?」
玄祁微微一笑,走上前伸手挑起紫韻的下巴,「……嘖嘖,這麼漂亮的小雌性,我怎麼忍心下得去手呢?」
「紫韻」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神情驕橫中帶著一絲嫵媚,「那陛下的意思,要原諒我嗎?其實我方才並沒有故意偷聽,不過是巧合走到這裡然後就撞見了,如果陛下可以當沒見過我,我當然也不會把聽到的內容到處去宣揚,說起來,夕顏公主的擔憂不無道理,陛下……」
話沒說完,倏地,紫韻細長的脖頸,被玄祁一把擒住!
這突如其來的「兇狠」,讓紫韻蹙眉不已,眼中閃過窒息的痛楚。
玄祁如看跳樑小丑,慢慢加重了力道,「無知宵小,你當本皇神階的眼睛長來當擺設的,還妄想魅惑本皇?說!你到底是誰!」
自打第一次在複測時見過紫韻,玄祁就洞察了她身體的「古怪」。
之所以沒動手,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看看是只落單的邪祟呢,還是邪祟深淵捲土重來,密謀對靈獸大陸做什麼?
結果這麼久過去,玄祁並未發現別處異樣。
越發能肯定,這就是只落單的邪祟,不死不活的寄生在小雌性身上,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當個暗無天日的可憐蟲。
如此,玄祁都失去了和他較真的興趣。
要不是他今日非要撞上來,玄祁根本懶得管,但既然不幸落在他手裡了,玄祁詭秘一笑,手上力道越發加重。
「不肯說?沒關係,死了就永遠不用說了!」
話落,邪氣外溢,一絲兒黑氣自玄祁手中抽離,漸漸在昏迷不醒的紫韻身後聚集成一團模糊不清的影子。
「玄祁,狠一點,你倒是再狠一點啊,這樣小雌性正好不用活了。」
「她是被我帶出來的,身上沾滿了我們邪祟的氣息,被你們靈獸大陸所不容,死,是她最好的歸屬!」
雖然是很拙劣的激將法,但不得不說,玄祁中招了。
他鬆開了手,「你想讓本皇手染女人的鮮血?那不能夠!」
玄祁不自覺眯起了雙眼,「稀奇了,你既知曉本皇的大名,倒怎麼不敢報上自己的賤名?」
「蒼寒。」
後者桀桀一笑,那意味,分明和不敢沒什麼關係。
甚至有幾分開懷,仿佛老友相聚一般。
而玄祁也確實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表情有片刻的怔愣,隨後徹底鬆開手後扶著紫韻靠在了樹幹上。
紫韻還有一口氣。
玄祁的眼神,死死注視著一團黑氣的蒼寒。
」我當哪個邪祟如此不濟,混到了這般活不活死不死的模樣,原來是你!」
蒼寒咯咯低笑,「獸皇不用埋汰在下,我瞧著你也沒比我好哪兒去。幾十年不見,還以為你該和柳芳菲修成正果,兒孫滿堂了,不曾想,還是這般孤家寡人,不解風情的死樣兒!」
玄祁:……
有沒有好了?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邪祟這東西就是不講武德!
要問玄祁和蒼寒什麼關係?
不是朋友,也不算敵人,當年邪祟魔獸一起進攻靈獸大陸時,蒼寒的隊伍算主力軍之一。
只不過打著打著,他就意識到自己被人利用了,深淵之主厄沁故意挑起大戰,讓他打頭陣,其實就是想消耗他的實力,一方面從靈獸大陸獲得好處,另一方面,他一死,自然能打破深淵三分天下的格局。
說到底,他當時還小,太天真了,被人背刺了都不知道。
於是那一戰之後,他實力大減,領地也被人搶了,以至於再也回不去深淵。
便像玄祁說的這般,只能寄生在靈獸大陸的小雌性身上,苟延殘喘,徐徐圖之。
當時他發現自己被騙之後,曾倒戈向玄祁等人一段時間,所以才說大家不是朋友,卻亦非敵人。
如果說蒼寒沒報名字之前,玄祁本就對他殺可,不殺亦可。
現在他報了名字,玄祁倒真一點都不想殺了,反而對他這些年銷聲匿跡,然後又玄幻的從女人身上冒出來,感到無比興奮。
原地就坐了下來,拍了拍身側,「來來來,跟我講講,你這些年都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