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音栩和蘇棠同時頓住腳步。
蘇棠蹙了蹙眉,「出什麼事兒了?和象族有關?」
今天衛冕才慷慨解囊給她吃了一株雙生白象果,蘇棠打心眼兒里,不希望是象族有事。
「你們先出來。」玄祁勾手。
音栩徵求蘇棠的意見,「棠棠,去嗎?」
「聽聽他怎麼說。」
所以音栩只好又把結界打開了,睥睨玄祁一眼,「你進來!」
玄祁那叫一個鬱悶:我可是獸皇,有你這樣不敬重本皇的嗎?
音栩:我還是獸神呢,過不過來?
過!
能不過嗎?
無奈舉步,玄祁上前意味深長看了蘇棠一眼。
「能讓象族集體哀慟的,自然不是小事。只有家主或者象族純血即將罹難,才會如此大陣仗!」
聞言蘇棠心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尤其玄祁看她的目光晦澀怪異。
蹙眉上前一步,「什麼意思?難道是衛將軍出事了嗎?」
不可能吧!他不是地階?
在這聖都城怎麼都算兩隻手內的強者了!
玄祁搖頭,「當然不是衛冕,是他的阿妹衛期期。」
「衛期期!」蘇棠太陽穴一痛,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只希望別是自己下想的那樣。
可世間一切就是這般湊巧!
玄祁目露同情,「衛期期從生下來開始,便終年弱病纏身,每月都需要吃好幾個白象果續命。
本身這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兒了。
大家也都習慣了她弱歸弱,卻也弱著活了30來年……
誰知道下午時候,她不知為何,突然病情惡化,一般的白象果已然不管用,只有雙生白象果,才能搶回她一條命,然而……」
話到這,玄祁就藝術性的住了嘴。
因為下面的話,只要蘇棠不傻,定能意會。
他不想那麼殘忍的直接告訴她,是她奪走了衛期期存活的機會!
畢竟那時候她也不知道,而且是衛冕主動送的,怪不到她頭上。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蘇棠從今往後,是否會成為整個象族的公敵?
衛冕的動心,摻雜了自責懊悔之後,又還能保留多少?
這一刻,玄祁突然可憐起衛冕來。
老傢伙了解老傢伙,漫漫時間長河後,意外生起這一絲動情是非常難的,也是非常需要勇氣的!
而衛冕的動情,註定要胎死腹中了……
蘇棠當然明白玄祁的意思,雙手不自覺攥緊,「音栩,你能帶我去看看衛期期嗎?」
她並不知道衛冕給她的,原本是衛期期要用的雙生白象果。
如果知道,她不會要,畢竟她還能選擇其他神階靈果,而不是必須雙生白象果不可!
是因為當時衛冕誠心相送,所以她才厚臉皮收的……
「真要去?衛期期的事兒我多少聽說過,除了雙生白象果,其他無用。而你,也沒有另一個10萬能量值可以給她換無敵蘊養丹了。」音栩理智的道。
他和玄祁、衛冕都活得差不多久。
人活長了,對於陌生人的生死早就看淡,尤其衛期期這般的小雌性,每年不知道各種原因夭折多少。
衛期期能奇蹟般的活到現在,前5年是靠著父母續命,後25年,則是衛冕的功勞。
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精血餵養培育雙生白象果,又怎會才是地階?
只能說現在,衛期期生也白象果,死也白象果罷了!
「什麼10萬能量值,無敵蘊養丹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玄祁疑惑。
沒人回答他。
蘇棠只是哀求的看著音栩,「我要去!無論能不能救,我都要去!」
起碼有個抱歉的態度。
何況她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
在音栩答應帶她前往,一行三人往衛府瞬移時,蘇棠努力詢問渣渣,「可不可以再貸款買一顆無敵蘊養丹?你說過的,這丹就算是死人,也能起死回生!你放心,我能還得上,畢竟沒有幾天我就能生下四個崽子了!」
就算一個三萬,和月卿那兩個青階的差不多,四個也是12萬!
何況她有預感,楚訛的子嗣天賦應該能比月卿好不少。
【抱歉宿主,貸款額度只有現有額度的50%,我便是按照昨兒你的現有額度91000算,也只能貸款45500,別說一顆無敵蘊養丹,就是半顆都不夠!】
「求你,我不想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更不想衛冕為此內疚自責,恐怕很久都緩不過來。」
真是這樣,她的罪過就大了好嗎!
【沒辦法的宿主,這是系統的程序設定,我再厲害,也改不了設定啊。】
「那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說完這句話,蘇棠腦子裡閃過音栩的雙神階打八折,不由將希冀的目光倏地望向他。
然而音栩輕輕一聲嘆,「我做不到,棠棠,你知道我的,我要是可以,我不怕為你做任何付出。」
蘇棠沒想到那麼難,一時間茫然的吸了吸鼻子。
片刻後,繼續打起精神過自己今兒在秘境裡移栽的天材地寶。
奈何不管她拿出什麼,音栩和玄祁都紛紛搖頭。
終於,衛府到了!
一進第一道門,放眼望去全是白象果樹,樹上結著很多青白色的果子,顯然還未成熟。
「獸皇?國師?你們走吧,家主他現在不想接待任何人。」衛冕的心腹衛嘉道。
「我們是來看望你家聖姬的。」
玄祁一揮衣袍,霸氣側漏。
衛嘉拱了拱手,「多謝獸皇的好意,只是家主已經在準備聖姬的後事了,實在抽不出空接待諸位。如有任何冒犯的地方,我衛嘉願為家主全力承擔!」
別說外人,就是他,現在對衛冕的狀態都膽顫。
從來沒有過的荒涼喪氣,也不知道是自責多一點,還是傷心多一點。
蘇棠抿抿唇,沒料到誠心跑一趟,居然連門兒都進不去,更何談見到衛冕和衛期期?
小聲想讓音栩闖進去,音栩低頭繼續嘆息,「闖不了棠棠,你看那些白象果樹沒什麼,但其實裡頭陣法詭譎,我若有神格,還能勉強一試,現在雙神不滿,只會徒勞無功。」
象族的陣法舉世聞名,何況這是衛府!
都是衛冕親自布的陣。
傳聞百年前好幾個天階巔峰的老祖宗來挑戰著玩兒,都以失敗告終。
那還是百年前……如今可見一斑!
就在衛嘉堅持,三人束手無策之時,渣渣敲了蘇棠一下。
【叩叩——宿主,聰明無敵可愛善良的小系統我想到辦法了!
那雙生白象果不是衛冕用血養的嗎?在座之中,宿主你的血最為精純!
與其期待得不到的無敵蘊養丹,不如集你和衛冕的血,加上音栩、玄祁兩個神階的靈力助力。
半個吉時之內,讓衛冕手上另一株只差兩天半就成熟的雙生白象果提前成熟,並不是什麼難事。】
聞言,蘇棠當即心神一震。
不讓衛嘉發現的軟軟靠在音栩身上,「想法子進去,我有辦法救衛期期!」
「生子系統的主意嗎?」
「沒錯!」
「好。」音栩曾經考察過一段時間生子系統的能力,若不是得到了他的肯定,它也不可能出現在棠棠身上。
何況,生子系統本就是棠棠的,在棠棠重生的第一時間。
奈何它笨得要死,跑去把青鸞給綁定了!
好在青鸞執迷不悟,沒怎麼使用,不然還不好解綁。
所以音栩曾經慶幸過——青鸞這死鳥,對他執念頗深,倒也陰差陽錯有點用!
這邊,音栩靠近玄祁的耳朵,兩人嘀咕幾句。
玄祁哀怨的看著他:你讓我當靶子引開衛嘉?
音栩:那要不你來對付衛冕的陣法?
玄祁:那還是算了!不過你悠著點,別又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才重逢的小雌性,你照顧不了,可是有很多人想替你照顧……
音栩: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你敢想,我打斷你的腿!
玄祁一轉身走了,避開音栩的視線。
所以音栩便也沒看到玄祁眼中的不以為然。
他們紫金神龍只要不是內丹,其他部位受傷了都有很強的再生能力。
一條腿而已,斷了再長不就行了?
本來以為破陣鐵定需要一番折騰,結果蘇棠靈光一閃,用自己10年的壽命換了一份破陣攻略。
在玄祁和衛嘉磨嘴皮子並互相扯頭花的時候,音栩已經輕輕鬆鬆帶著蘇棠直搗衛家內院。
兩人一轉眼,光一樣消失!
玄祁難以置信的瞪大漂亮的紫眸,「衛嘉,你們族長是不是很久都沒修繕家宅陣法了?」
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讓音栩破開!
這顯得他不是很雞肋?
衛嘉自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衛府有家訓。
凡是能靠能力自己闖過家宅陣法的,都是衛嘉的貴客,不容怠慢,所以進去了就進去了,衛嘉反而不會攔著。
只抱著手,繼續六親不認,「陛下呢?是繼續纏著我沒完沒了,還是像國師一樣憑實力破陣?」
反正他是不會給外人開陣法的,哪怕沒命。
玄祁心想音栩一轉眼就進去了,應該不難?於是手上蓄了靈力,結果卻初初嘗試,就被防禦大陣震飛了五米遠!
不過因為他這一擊,到底驚動了正處於不好狀態的衛冕。
他彼時還被衛期期拉著手,床上之人穿著戲服,臉上濃妝艷抹看不出本來面目,虛弱的奄奄一息。
昏迷前,追問了衛冕三次,「為什麼?」
「哥,為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千辛萬苦培養的雙生白象果,而且是為她培養的,最後卻臨時決定拿給了別人。
以至於她突然病情惡化,卻只能被迫扼腕含恨。
「期期,是哥對不起你。」衛冕鬆開妹妹的手,「你彆氣了,我有負對爹娘的承諾,有負做你的兄長,如果你真去了,我不會苟活。這條命,哥陪給你!」
三天,僅僅三天而已,為什麼期期的病情,早不惡化晚不惡化,非在這時候惡化?
衛冕不知道的是,其實是有人把他將雙生白象果當成賀禮送給蘇棠的事,故意傳到了衛期期耳中,當時衛期期還在台上演戲,冷不丁聽了之後急怒攻心,所以才會還算穩定的病情突然惡化。
這也是衛期期三十歲的劫!
察覺防禦大陣被人攻擊,衛冕眉頭一蹙,站了起來。
一襲清透出塵的白衣,衣擺位置因為跪太久而有些皺了,卻在他氣息凌厲的一瞬間,銀色鎧甲憑空冒出。
往常只是便捷的簡單版,今日,卻儼然升級了!
全副武裝,銀光熠熠,所向披靡戰神臨世。
渾身上下的氣勢,也十分駭人,充滿了毀滅的殺氣。
手裡拎著銀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衛期期,緊接著頭也不回的離去!
「擅闖我象族防禦陣者,死!」
事實上,今日之前的衛冕,可沒那麼殘暴。
他延續了象族的傳統,非常歡迎任何高手挑戰衛家法陣,如果能不死闖入的,還能成為象族座上賓,禮遇款待。
因為這樣可以幫助修復法陣各方面的漏洞,久而久之,自然堅不可摧。
切一般來挑戰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傳十十傳百,正好幫助象族樹立威信,壯大名聲。
當然,這也是衛冕足夠信任自己的表現。
但今天,他心情很差,就沒功夫和這些人周旋。
左右上門挑戰的,都是簽了生死狀的,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卻就在衛冕轉動著銀槍,默默將防禦大陣再拔高一個等級時,虛掩的樹林中,音栩胳膊上站著一隻雪白小松鼠,徐徐走了出來。
低沉的嗓音,含著一絲哂笑,「看來今日衛將軍是要動真格了?」
衛冕瞳孔無聲縮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位。
百年間,大家一樣大半的時間都在皇宮中,但衛冕見音栩的次數,實在寥寥無幾。
每次都是獸皇閒來無聊,跑去溫泉山莊嘰歪,他作為守護皇宮和獸皇的衛軍首領,自然需要陪同。
但他根本聽不懂獸皇在說什麼。
時間久了,只覺得這倆人都不正常,一個話多得不像真的獸皇,一起死氣沉沉也不像真的國師。
如果把兩人的身份對調一下,倒是完美契合了!
但不熟歸不熟,衛冕還是認得音栩的,見他閒庭信步從自家的防禦大陣里出來,目露冷色,「今日吹的什麼風,難得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國師都吹我衛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