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飛來橫財》(63)平靜
約克城新聞台播報突發事件,主持人畫著一臉濃妝,表情木訥,顯然對這一切早已見怪不怪:
「香料大街發生暴力流血衝突,
本市兩大幫派『黑森家族』與『極真組』在街道上狹路相逢,
槍戰與械鬥持續了足有半小時,雙方甚至動用了無人機和火箭筒,
有三棟建築被炸成廢墟,其中包括一棟中世紀歷史博物館,專業人員正在清理現場的碎石瓦礫,死傷數量不詳。
根據目擊者描述,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兩大幫派誰也沒占到便宜,
下面有請本台嘉賓,社會學教授,時事評論家傑克先生就此聊幾句。」
屏幕里出現一名憤怒的禿頭老者:
「真是可恥啊!我們的城市淪為幫派分子的戰場,市民們縮在家裡瑟瑟發抖,孩子們都去哪兒玩耍了?街上只有殘肢斷臂和子彈殼!」
蘇珊調小電視機音量,高興地跳起腳來:
「歐耶!(Oh Yeah!)」
她對著唐尼的胖臉使勁兒親吻:
「計劃成功了,耍得那幫笨蛋團團轉。」
「必須得慶祝一下!」唐尼開了一瓶香檳:「為了約克城復仇者聯盟,乾杯!」
「胖子!那是我最好的一瓶藏酒!也不問我一下!」弗格森嗔怒道。
「反正都打開了,鬧什麼鬧啊,小氣鬼!」
看著電視屏幕中燃燒的建築物,街道上散落的武士刀和屍體碎片,羅伊害怕極了,渾身都在發抖。
他是本地人,曉得道兒上的規矩,
上周末,有一名環保專欄作家躺在在家裡的浴缸泡澡的時候被人割了喉嚨。
原因是她寫文章批判了工廠不加節制的污染排放,揭露了本市環保協會的不作為,以及他們收受賄賂的醜態。
有這麼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在約克城,在人類的母星泰拉,如果你擋了大企業家的財路,那你就必須得死。
而現如今,自己正不知不覺地步入環保專欄作家的後塵,死神的鐮刀懸於脖頸上方,可以感受到凜冽的殺氣。
羅伊不怕死,只是怕連累愛人朋友,說實話,他有些後悔之前答應的合作。
老老實實交出晶片,興許還有活路,
約克城復仇者聯盟以自己的名義騙得兩大幫派廝殺,難保對方不會上門報復,
辛苦積攢起來的英雄氣概在恐懼面前不值一提,全都煙消雲散:
「蘇珊,你們在用釣餌戲弄大白鯊,而且一下子就是兩條。」
「很危險,但也很刺激,不是嘛。」
「刺激?我看是在玩兒命!」
「你怕了,羅伊。」
「我是怕了!這樣逗弄他們,惹急了還得了?」
「他們還被蒙在鼓裡。」
「那只是暫時的,小心鯊魚竄到漁船上,把咱們全吃了,骨頭都不剩下!」
「你怕了,羅伊。」
她又重複一遍,蘇珊端著香檳酒,小抿一口,顯得滿不在乎:
「我早就習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怕死的話,那還當什麼蒙面義警呢。」
「你是不怕,可我怕啊,距離登船隻剩兩天了,我不想多生事端。」
這下子,就連他的好哥們兒弗格森都咂舌說道:
「喂,羅伊,在女人面前示弱,可真是太遜嘍。」
「該死!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
我就是個苦出身的電池廠操作工,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市民,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好死它麼的不如賴活著!」
「看新聞之前你可沒這麼說。」
「我之前鼓起些勇氣,但現在又泄氣了,就這麼簡單!。」
「敢於承認自己的膽怯,也未嘗不是一種勇氣。」
蘇珊放下酒杯;半責難地說道:
「就在此時,我們的人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為了正義的事業而奮戰,我們要把企業家資助的競選者拉下馬,約克城需要一名好市長。
這座城市禁不住折騰了,
污染需要治理,腐敗需要懲治,窮苦的底層市民需要生活保障,
我們想要為此而努力,抱歉了,羅伊,我們本不想把你牽連進來。」
安娜輕輕拍著羅伊的背:「沒必要這樣,蘇珊小姐……他……他只是有些害怕了,慌了神,才會對你吵嚷,沒有惡意的。」
「我再次向你道歉,的卻是我們做的不好。」蘇珊說道。
在安娜的撫慰下,羅伊稍微冷靜下來,臉上滿是羞愧的神情:
「我很害怕,蘇珊,對不起,發了這麼些個牢騷,像個小孩子似的,對你大吵大嚷。
我當不了超級英雄,做不到像你們那樣無私,我……我只想逃離這座城市。」
「好了,都已經這樣了,聽天由命吧!」
老瓊恩一邊說著,一邊擦著自己的假腿;「我們老哥兒幾個陪你。」
「還有兩天,命運未卜。」安娜單手握著十字架,閉著眼睛祈禱起來。
唐尼想要舒緩緊張的氣氛,拍著大肚皮說道:
「羅伊,你可真是膽小啊,我就不怕,讓那幫混蛋來吧,我塊頭大,血條比較長,不容易死。」
「還血條兒?」弗格森大笑起來:「哈哈,你遊戲玩多了,死肥宅!」
蘇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她看了眼屏幕:
「老大(猿人)發來電子郵件了,我得回復他這裡的情況。」
「真是麻煩,用語音通訊多好。」
看著蘇珊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敲擊,老瓊恩站起身來:
「年輕人打字就是快,我也有些文字要寫,是時候把打字機翻騰出來了。」
唐尼隨口說了一句:「老頭兒,想要寫遺書嘛?」
弗格森照著朋友的胖肚子錘了一下:「去你X的,死胖子,不會說話就別特麼逼逼!」
「我又沒孩子,寫遺書有個屁用,剩下的那點兒破爛東西給你們分了算了。」
說著,老瓊恩從床下搬出個破箱子,從裡面拿出個滿是灰塵的古董打字機,鼓起腮幫子吹了下,弄得滿屋子土。
弗格森被嗆得咳嗦起來:「咳咳……老頭子,你幹什麼啊!」
「寫信!」
「都什麼年頭兒了,還有人寫紙質信件。」
「你懂什麼,小屁孩兒!」
「我猜是寫給奧斯卡夫人的。」
老瓊恩樂得滿臉褶子:「還是羅伊聰明,猜對了。」
弗格森驚得長大嘴:「什麼?奧斯卡夫人?
住在木桶大街10號的那個老寡婦?」
「她年輕時曾是老爺子的未婚妻,因為入伍的事兒,婚事才告吹了,之後她嫁給個裁縫,婚姻也不幸福,這事兒老爺子一直耿耿於懷,覺得愧疚。」
「我說呢,是愛情的酸臭味兒。」弗格森吹了聲口哨:「哎嘿!老爺子想要來段兒夕陽紅啊。」
「小年輕,你懂個屁。」老瓊恩為打字機換上新的色帶,夾上一張白紙,
「我已經辜負過她一次,為了參軍背棄了婚約,看到小酒館關門,她會擔心的,必須得寫封信告知一下。」
安娜和蘇珊的反應可以表明,女士們都愛老瓊恩這樣有責任心的男士。
「想得真夠周全。」唐尼點點頭:「咱家老爺啊,是位風度翩翩的紳士。」
退伍軍人僅用右手食指戳擊打字機按鍵,
機械零件發出「咔噠咔噠」的脆響,打字速度之慢,與身邊快速敲擊屏幕的蘇珊形成鮮明對比。
眾人看他打字的樣子,都忍俊不禁。
「笑什麼笑,又不是打字比賽,那麼快幹嘛?」
「老爺子,你打字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密宗聖禪佛教,那裡的苦行僧都會一種功夫,叫一指禪。」
「那我就是二指禪。」安娜端起杯子,喝了口女士香檳:
「我在電池工廠上班的時候,用兩根手指敲擊數控工具機的鍵盤,看上去傻了點兒,可速度比別人十根手指都快。」
「我的好姐妹,這叫熟能生巧,
都是辛勤勞動的結果,我們一路奮戰,都是為確保像工人這樣弱勢群體的利益。」蘇珊端起酒杯:「敬勞動人民!」
安娜回敬道:「乾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