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沒說什麼，忽然心裡一動，想起臨行之前，宣慶帝說他有夢魘怪異，正適合做這個任務。
當時他也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皇帝的話似乎另有深意。
而且來到黑暗谷，碰到的第一個坎，風咒鬼王，就用上了夢魘能力。
這到底是巧合呢？還是有其他原因？
皇帝早就知道黑暗谷里有風咒鬼，必須要用夢魘能力才能消滅嗎？
這怎麼可能？
陳浩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自己好像被宣慶帝利用了，但是這利用卻又是自己無法抗拒的，有點無奈。
「回去之後倒要問問宣慶帝，看他怎麼說？」
陳浩心想。
「你在想什麼？」
八十六皇女見他神色變幻不定，好奇問道。
「沒什麼，剛才消滅風咒鬼王時有點小狀況，我在想有沒有什麼紕漏。」
陳浩敷衍道，「不過應該沒什麼，咱們繼續向前走吧。」
八十六皇女哦了一聲，她粗枝大葉，也沒有察覺陳浩的神態異樣，笑道：「我們這也算是獨立消滅一隻強大的鬼怪了吧？」
經過和風咒鬼的戰鬥，她又得到不少鍛鍊，最重要的是信心，提振不少。
雖然風咒鬼王不是她幹掉的，但既然是她「忠誠的心腹和屬下」小浩子幹掉的，那功勞自然也要歸到她的頭上。
陳浩嗯了一聲。
八十六皇女道：「我有點奇怪，小浩子，既然人和妖魔是天敵，風咒鬼這麼強大，那黑暗谷的修士是怎麼和它們相處下去的？來來回回，不可能不碰到風咒鬼吧？」
陳浩道：「我也正奇怪這個問題呢，咱們繼續往前，只要找到黑暗谷的修士抓住詢問，就應該知道答案，長五十四他們很可能也在這裡。」
八十六皇女點了點頭：「好。」
兩人說話間，並未停下，化成兩道遁光，向著黑暗谷深處進發。
隨著風咒鬼被消滅，受戰鬥影響，翻滾不休的陰煞之氣漸漸平復下來，周圍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平靜。
轉眼間，兩人飛了數萬里，沒有碰到任何鬼物。
兩人也沒有奇怪，風咒鬼是很強大的鬼物，而且數量眾多，在黑暗谷里活動，肯定要侵占很大的地盤，如果有其他鬼物或者生靈，早就被它們吞噬了。
半個時辰後，兩人飛出十幾萬里，忽然間，眼前一亮，竟然能看得見東西了。
這個看得見，是指肉眼看見，不是神識。
雖然能看見，但是並不是環境變成白天或者點燈那般明亮，而是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般的漆黑，就像是徹底黑天之前的陰暗，可以大致看見事物，但是又看不仔細，非常模糊。
尤其是遠處的東西，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輪廓而已。
對於凡人來說，依然和睜眼瞎沒什麼區別，但是對修士來說，和正常視物沒有區別。
陳浩和八十六皇女都感覺壓抑減輕了一些。
雖然修士有神識，不在乎是光明還是黑暗，都能視物，但是人畢竟是視覺動物，習慣性的用眼睛看世界，一旦看不著，就會產生不舒服甚至是恐懼的感覺。
「天空依然是黑的，也不知道這光是從哪來的？」
八十六皇女看了一眼天空，驚奇說道。
天空如同黑墨一般，無限深邃，根本看不透，沒有一絲光芒照下來。
陳浩也瞥見了，忽然皺起眉頭：「如果不是來自幻境的光，那這光就是不正常的。」
他神識來回掃探，卻始終沒有找到光源。
用虛妄之眼查看，周圍到處都是光源。這光，就好像是從空間裡自動迸現出來的一般。
陳浩驚疑不定。
他從未見過這種現象，這不可能，一定是那裡存在問題。
虛妄之眼瞬間睜到極致，想要查看這詭異光芒的本質。
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位，下棋嗎？」
陳浩和八十六皇女都吃了一驚。
「誰？誰在說謊！」
八十六皇女驚聲道。
此刻她和陳浩正在遁光之中，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怎麼可能聽見有人說話。
出現幻覺了吧？
「兩位，下棋嗎？」
然而，下一刻，蒼老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小浩子，你聽見了嗎？」
八十六皇女神識掃遍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看個遍，也沒有發現說話之人，不由得心驚膽戰。
「聽見了，在地上呢。」
陳浩停住遁光，拉住八十六皇女，向後下方一指。
八十六皇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百多里之外，一處空地上，一個穿著粗布衣裳，身材佝僂的老人坐在一張石凳上。
老人身前有一張石案，石案上擺著一副象棋。
象棋不是完整的，而是一副殘局。
就在兩人向老人看去的時候，老人也抬起頭看向他們。
這老人粗布短裳，皮膚黝黑，遍布皺紋，頭髮鬍子都是亂糟糟的，布滿灰塵木屑，一雙大手放在身前，髒兮兮的，遍布老繭和皸裂。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非常平常的老樵夫，沒有半點異樣。
但是陳浩和八十六皇女自然不會把這老人當成是平常的老樵夫。
不論是能對高速飛過的他們講話，還是隔著數百里的距離對望，都意味著老樵夫不是普通人。
或者說，在這鬼地方，可能連人都不是。
「兩位，下棋嗎？」
看到兩人停下來，老人又問了一句。
他神色木然，聲音除了蒼老之外，也不帶任何情緒，不像是正常的老人，倒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
「小浩子，這傢伙是個鬼吧？鬼怎麼會說話？」
八十六皇女驚疑道，她神識對老者掃來掃去，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這老者沒有任何氣息和跡象能夠判斷它的實力和身份。
就像最平常的老人一樣。
但是它又沒有凡人那股沒有靈性的世俗氣息。
它什麼都沒有，就如同一個幽靈一般。
陳浩沒說話，眯起眼睛。
他在用虛妄之眼觀察老人。
虛妄之眼看到的老人，也是老人，並不是什麼詭異的東西變得，只是在虛妄之眼下，老人顯得發虛，透明，有點像是幻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