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影刃和鋒芒交接,發出響亮無比的金鐵交鳴之聲。
周圍的空氣如同被大鐵錘敲碎的玻璃一般,爆破開來,無數空氣碎粒,猶如子彈一般,射向四方,在空間中顯現出無數道筆直的痕跡。
鋒芒和影刃僵持了一息之後,同時開始破碎。
黑影全身血液如同澆了火焰的汽油一般,轟的一聲,怦然閃亮,化作滔天火海,直衝十數丈高。
但下一刻,血色火焰便倏的降落下來,變成黯淡無比紅光,席捲著黑影倒飛出去。
砰的一聲,黑影重重砸在地面上,滾動幾番,便不動了。
陳浩依舊附在影子裡,被黑影帶著飛起,落在地上。
施展完逆道斬後,他一時法力體力盡失,全身動彈不得,只能靜靜等待恢復。
「你……你使用了什麼秘術?能……能擋住我最後一擊。」
身旁傳來黑影微弱而又艱難的聲音。
他是煉虛後期修士,生命力強大,即便如此,還沒有死去。
剛才使用燃血秘術,黑影的力量不但在短時間內重回巔峰,而且猶有過之,即使和煉虛後期巔峰硬碰硬,也絕對不落下風。
陳浩只有煉虛初期巔峰實力,絕對扛不住這一擊,就算不死,也肯定去了大半性命。
沒想到陳浩不但扛下來,而且還打敗了他。
黑影無法理解。
「和燃血秘術類似,但是效果要強得多,而且沒有副作用。」
陳浩回答。
逆道斬是他的一項比較重要的保命底牌,可以在一瞬間,把全身力量凝聚為一點,爆發出遠超出正常修為的力量。
在自南界聯盟的時候,陳浩曾使過一次逆道斬,以元嬰中期的實力,秒了一隻同為元嬰中期的妖獸,重土黑猿。
代價就是使用之後,短時間內法力徹底清空,需要時間恢復。
打個比方,就像是超新星爆發,在短時間內,把所有的能量集中為一點。
逆道斬雖然威力極強,但是弊端也很大。
如果一擊不能殺死對手或者讓對手失去戰鬥力,那麼就無力面對對方的反撲,雖然不像燃血術一樣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但也和賭命差不了多少。
所以陳浩戰鬥很少使用這種非此即彼的底牌。
這次是沒辦法了,畢竟困在對方的影子裡面,根本無法逃避,只能硬接。
當然,逆道斬能夠激發的力量遠遠超過燃血術,所以陳浩才能輕易打敗黑影,並且沒有受傷。
如果黑影還有餘力,那陳浩就只能任由宰割了。
「逆道斬……」
黑影喃喃道:「這世界上還有這等高階秘術?我真是開了眼界,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浩沒有回答,感覺法力恢復了一絲,同時附影冷卻時間已到,便從黑影的身下浮現出來。
他手一揮,黑影外表的偽裝便自動散去。露出一個乾枯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老者,非常蒼老,非常憔悴,而且滿口鮮血,氣若遊絲,已經到了油枯燈盡的地步。
「你是誰派來的?」
陳浩問道。
老者呵的一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陳浩沉吟道:「你是煉虛後期,這樣的修為,即使在皇宮裡,也是頂尖高手,能夠出動你這樣的人,背後勢力一定很強。」
老者道:「別白費力氣了,有這樣勢力的皇族多了去了,你猜不出來,我也不會告訴你。倒是你,讓我很震驚,居然能夠隱匿在別人的影子裡面……上次朝會,八十六皇女表現驚才絕艷,震驚全場,猶如脫胎換骨了一般,一點都不像她,我想,那時候應該不是她,而是你在表演吧……」
陳浩微微一笑:「人老成精,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老者不解道:「你的實力這麼高強,為什麼……為什麼要幫助八十六?她……她成不了器的。」
陳浩道:「我自有原因,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你,我想問問,為什麼已經修煉到這個境界,還甘願被人驅使,哪怕不惜犧牲性命,你值得嗎?」
元嬰就是修真界一霸了,更不用說煉虛後期,這是頂尖的高手,是前輩高人,居然充當死士,為人賣命,陳浩有點想不通。
老者道:「我之前說過,我壽元已盡,就算不死在你手裡,也頂多只有幾個月的時間。我這輩子,修為境界就這樣了,不可能再突破了。所以,我自然有別的需求,只要有人能夠滿足,那我為他賣命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過幾個月也是白白老死,徒留遺憾。」
他語氣自然,毫無悔意,顯然不是撒謊。
陳浩默然。
雖說修士追求的是長生,是渡劫飛升成仙,但是終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達到這個目標的。
或者說,絕大部分修士都達不到。
就像佛教在地球傳播幾千年了,人來人往,但是最後成佛的能有幾人呢?
礙於天賦、機緣、資源、時機、運氣等諸多因素,很多修士修到一定境界,便無法再前進了,只能等壽元到盡,坐化而死。
像這老者這樣的,能修煉到煉虛後期才止步的,已經非常不錯了。
大多數人,都止步於金丹。
發現境界無法突破,每個修士的反應都是不一樣的。
有的不信邪,會拼命尋找資源機緣繼續尋求突破。
有的則有自知之明,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比如沉迷於修真百藝方面,或者收徒,或者創立宗派,或者培養家族血脈,讓自己的傳承有人繼承。
有的可能還不甘心坐化,思想偏激,甚至走上邪道,拼命想要延長壽元,轉世重生或者奪舍重修,千方百計活下去。
種種種種……
像這老者,就是不再尋求突破晉級或者延長壽命,而是利用自己最後的壽元,滿足心裡的需求,這樣即使最後死了,也沒有遺憾。
這沒有對錯,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的。
老者眼神流露出遺憾:「可惜我最終也沒有完成任務……不過算了,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我馬上就要死了,一了百了,這世界再如何,也和我無關了。」
他說著,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