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有為眉頭一皺，還是拿手機出來。
本來按照律庭紀律，是要求所有人都關機的，但是很多人都調成無聲或者輕微震動，只要不干擾到律庭，律警也不會幹涉。
不是來電，而是公司高層的微信群消息。
老高：「如果專家檢驗出創作手稿是偽造的，那就壞了。我們不但官司會輸，而且偽造證據是違法行為，律院通過高平峰，肯定會查到公司身上，必須想個辦法甩脫責任！！」
他這句話末尾有三個驚嘆號，顯得很焦急。
因為偽造手稿就是老高負責的，一旦被查出來，絕不可能倖免。
楊露：「沒錯，現在我們不能抱有僥倖心理，必須做好最壞準備。」
副總A：「不管如何，都不能牽連到公司，否則就麻煩了。」
副總B：「老闆，您有什麼辦法嗎？」
陸有為轉頭，只見幾個公司副總都在看著他，滿臉緊張之色。
「一群沒用的東西……」
陸有為臉色陰沉，沒好氣的輸入文字：「你們說的我何嘗不知道，但是現在在律庭上，我們除了等待，能做什麼？」
……
眾人沉默。
幾秒鐘後，楊露發言：「老闆，我們馬上給孟立群發消息，如果專家鑑定創作手稿是假的，就讓他拼命質疑，誣陷方文菲私下買通專家。」
「就算最後律院判決我們輸，輿論上我們也可以給自己造勢，賣慘抹黑，把水攪混，讓公眾心存懷疑。」
「另外讓孟立群告訴高平峰，如果律院調查偽造證據。他能推諉就推諉，不能推諉就承擔所有罪責。作為報酬，公司可以給他家人一大筆錢，保證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反正高平峰也快七十了，活不了多少年，而且官司輸了，老臉也會丟盡，不如在監獄裡養老。」
「如果高平峰不答應，不只他會進去，家人也會有麻煩，讓他好好想想清楚。」
老高：「同意。」
副總A：「同意。」
副總B：「同意。」
陸有為也點了點頭。
楊露說的，的確是目前局面的最優解了。
他輸入道：「就按你說的做，我親自告訴孟立群，你們想好怎麼發動輿論。」
「是。」
陸有為點開孟立群的微信，快速輸入內容。
十多分鐘後，馮世強和呂文濤放下書稿：「審判長，我們鑑定完了。」
律官問道：「鑑定結果是什麼？」
呂文濤道：「審判長，我和馮世強一致認為，這本創作手稿的稿紙是真的，具有四十年以上的歷史，但是書寫時間是假的，頂多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喔……
律庭里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聲。
高平峰面如土色，身體忍不住就要向椅子下滑去。
身旁的孟立群趕緊拉住他。
陸有為、楊露等人臉色難看。
雖然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和應對措施，但是心裡自然不希望這樣的結果發生，不可避免的存在僥倖心理。
可惜還是被殘酷的現實打破了。
「肅靜。」
律官重重的敲了一下法槌。
律庭安靜下來。
律官道：「兩位老師，能給出詳細一點的鑑定依據嗎？」
雖然呂文濤和馮世強是國家一級文物鑑定師，專業性和權威性毋庸置疑，但是二審是終審，一錘定音，鑑定結論必須要詳細、全面、沒有漏洞、令人信服。
呂文濤道：「好的，審判長，根據我們的判斷，這本創作手稿是用一種叫做蒼藍的特殊墨水書寫的……」
他把前幾天和陳浩說的內容，又當庭講述一遍。
馮世強則做了一些細節上的補充。
「我去，還有這樣的墨水呢？」
「看來造假手段也是層出不窮，日新月異啊。」
「不愧是國家級專家，懂得就是多。」
「是啊，長見識了。」
眾人聽得驚嘆不已。
陸有為臉色僵硬。
他還以為蒼藍墨水很隱蔽，原來專家早就知道了。
律官道：「謝謝兩位老師的鑑定，你們可以離開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個激動的聲音響起來：「審判長，我方強烈抗議這次鑑定結果。」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正是原告代理律師孟立群，從座位上站起來，滿臉憤然。
律官道：「原告方，你有什麼理由抗議？」
孟立群道：「第一，這兩位專家雖然是國家一級文物鑑定師，但卻是被告方請來的。我不知道被告方用了什麼手段，能邀請到連市中級律院都邀請不到的國家級專家，這不能不讓人懷疑你們之間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私下交易，可能影響到本次鑑定。」
「第二，雖然這是二審，創作手稿也是第二次接受專業鑑定，但是鑑定人員卻換了人，對我方來說，和第一次鑑定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就像之前原告方質疑我們一樣，我們同樣有理由質疑被告方，不能因為鑑定的專業人員是國家級專家，就肯定沒有錯誤。」
「第三：兩位專家說創作手稿是用蒼藍墨水書寫的，請問怎麼證明是蒼藍墨水？這種墨水在網絡上根本就搜索不到，也沒有任何實物證明，總不能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的理由陳述完畢。」
「漂亮！」
陸有為、楊露等人眼睛一亮，忍不住心裡暗贊。
孟立群這番抗議，有理有據，相當給力。
果然，眾人聞言，一怔之下，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雖然呂文濤和馮世強身為國家級專家，鑑定結果令人信服，但是孟立群說的也不無道理。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方文菲花錢買通了這兩個專家，做假鑑定？」
「當然有可能，否則連律院都邀請不到的頂級專家，為啥方文菲能請來？還不是衝著白花花的銀子。」
「方文菲的銀行帳號不是被律院凍結了嗎？咋還有錢請專家。」
「呵呵，天真，方文菲不會把錢放到她父母那裡嗎？像這些明星，偷稅漏稅、做假帳、搞陰陽合同，都是家常便飯。」
「沒錯，還有那個蒼藍墨水，我剛才在網上搜了，的確沒有這個詞。」
「不會是專家杜撰出來的吧？」
「誰知道呢？」
……
不少人竊竊私語道。
不少看庭審直播的網民，也在屏幕上打出相同的彈幕，發出疑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