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白山對齊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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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

  五階洞府終於打開,楚神通等強撐著陪笑,剛將甘夏一行送至門口,就有他甘家金丹不顧禮數地湊上前,附耳對甘夏傳音。Google搜索閱讀

  「噢?齊休?」

  甘夏聽沒幾句便兩道銀白長眉一皺,訓斥那報信金丹:「你哪兒混聽來的謠!齊休明明一直和我等待在這齊雲山中,難道他還有身外化身不成?!」

  「哎呀!老祖……」

  那甘家金丹神情急赤白臉地,不顧正被老祖責罵,繼續叨叨叨傳音。

  甘夏越聽臉色越凝重,扭頭看看楚神通,又看看早在門外候著的執法峰修士和天地峰蔡家來人,最後對楚神通一拱手說:「好像我等閉關這幾日,外邊生出許多麻煩事情……楚師弟,我先走一步,回頭等大家忙完再找機會聚吧。」

  「事急從權,無須多禮了。留步,留步……」

  又拒絕了楚家人相送,裹起族中修士,直接往他甘家的甘雲峰飛去。

  剛才治療齊休不偕,反倒在用神識探入他識海後,被他那怪異病症吸得損了一絲絲神魂本源,甘夏本就氣不太順,現在又聽報信金丹說白山不但已攻破碧湖宮、又正聯合青蓮劍宗、南林寺、天理門等齊雲外敵突襲黑山,陣前還有位『楚秦掌門』公然為白山作證,與齊雲、三楚決裂了。

  而門中焦急忙慌地找自己去黑山前線時,自己反而在楚雲峰內給真·楚秦掌門齊休治傷!

  偏偏還正好是自己圖謀下一任庶務峰主事,急欲找機會立功表現的當口!

  「這楚家也著實邪乎,楚震當年伏殺高廣盛那事雖然我也點過頭,但後來楚神通、楚紅裳又把裴家的裴恭領進了君旋山秘境,不管裴恭是不是真的不走運挑中了死門而身殞,反正結果是兩位元嬰後期修士先後在他家手裡折了。」

  甘夏心中開始滴咕:「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同為元嬰後期的我,以後還是少摻和他楚家的事了……」

  思慮及此,待降落在自家的甘雲峰峰頂大殿之前,他放下眾子弟後便把雙手負在身後,回頭問甘不平:「我怎總見著你回山打攪?靈藥閣那邊差使不忙嗎?」

  老祖這句話一問出來,甘不平就知道自己張羅回來這樁賺楚家人情的事情辦得岔了,連忙堆笑:「老祖您還不知麼?閣中生意上向來事務繁雜,我平日裡是一刻不得閒。此番若非楚家不停請託到我這……」

  「嗯。」

  甘夏不耐煩聽他辯駁,當著一眾族中子弟的面命道:「那就忙你的去罷!」

  「是。」

  眾目睽睽,甘不平只能灰熘熘告退。

  他本是甘家眾金丹里的一等機靈人,常年執掌靈藥閣在齊雲南部、整個白山以及南楚門、南疆御獸門、白山御獸門等廣大地域的生意,平素很得甘夏寵愛,沒想到卻因為這件人情小事而吃了大掛落,看樣子,族中地位日後也要連帶倒霉。

  「我怎麼就貪他三楚楚秦這點靈花靈草生意了呢?」

  下山途中他越想越冤枉,越想越後悔,趁左右無人,乾脆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現在南下去黑山已晚了,我家和甘家等峰頭領到的命令是再次發兵往西,填稷下城防線的空。左笙,你速去集兵,弄好我們就隨蔡家出發……」

  楚雲峰這邊,應付完執法峰和蔡家的詢問、傳令,楚家子弟也已匯報完畢,大概把黑山那邊的事態了解過,楚神通是又驚怒又惶恐,跌坐在蒲團上雙手一攤,「楚秦門應是被白山人裹挾了,顧嘆又在黑山陣前露了相,這……這可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

  他性格如此,當年齊休就敢攥他的衣領,楚青玉在他面前漸漸也皮了,都都囔囔地抱怨:「無影那次我就說要報予紅裳老祖,請她出關主持,您不讓,齊休這回您又要我瞞著,都聽你的現在好了!她被陸掌門去親自叫出關去黑山領軍布防,肯定什麼都知道了。我們這兒呢?無影無影嘛被拘上白山成了我齊雲對頭,顧嘆顧嘆嘛叛了,齊休齊休嘛還暈著,咱們這麼長時間啥事都沒幹成,一團糟!剛甘家老祖走時好像也很不高興……我醜話說頭裡啊,紅裳老祖回頭肯定把什麼氣都撒我身上,我受不住,必定實話實說,反正一切都是老祖您拿的主意……咱倆且等著挨她尅吧!」

  楚神通被嘮叨得脖子縮起,腦袋耷拉著,一個屁都嘣不出來。

  兩人加個躺著挺屍的齊休,愁雲慘霧,相對無言。

  一直熬到楚左笙回來稟報說齊雲楚家軍陣已召齊,這才出山,領軍往庶務峰那邊的聚兵旗下趕去。

  「蔡道友,白山和齊雲派、南林寺、黑風谷四家平分雙山宗之地這話,是你說的罷?」

  黑山那邊還在文斗,司空宙拿住蔡淵話頭,冷笑反詰:「那麼具體怎麼個章程,你可有想法?」

  「哈哈!簡單得很!」

  蔡淵手背一拍手心:「白山之地歸你白山派和南林寺,這死亡沼澤區域,歸我齊雲與黑風谷……」

  「好賊子!無恥之尤!」

  連白山之地都要計算在內,蔡淵這種平分辦法簡直在耍無賴,司空宙聞言大怒,「兩軍陣前耍嘴皮子上的機靈,堂堂齊雲道門,天地峰座下元嬰,便是這種家風麼!?」

  「嘿嘿,我齊雲忍下碧湖宮那檔子過節,已經很吃虧了……」

  蔡淵笑嘻嘻還想東扯西拉,天光忽然一亮,長庚星再現。

  白山之主還是一貫作風,巨大的柱狀星光二話不說,兜頭向齊雲浮空城的大陣護罩射下,看具體方向,竟好像是往南楚軍陣中央的紅雲屏風處去的。

  天上天下,化神威壓,眾人無不駭然。

  「賈長庚你又發什麼瘋!?」

  可惜瞧不見紅雲屏風後那位艷名遠播的南楚元嬰楚紅裳真容,伴隨一聲斷喝,北方飛來道無匹劍氣,一劍便架住了長庚星光。

  齊雲城主田嘗來了!

  「御獸門諸道友氣傲,前次在九星坊我不好插手,不想反縱容了你!」

  田嘗這柄劍,劃空威勢應不如以劍成名的青蓮劍宗化神聶瘋子,其晉階化神的時間也較聶瘋子晚數千年,但看上去擋住輪迴轉世不知多少次的白山之主這一擊沒什麼問題,很輕鬆,喝罵之聲由遠及近,「怎麼,真以為青蓮劍宗和南林寺、天理門諸師兄肯為你這白山邪物強出頭麼!?」

  一柄劍,一道光在天上你來我往,縱橫追逐,直教天地變色,連在場眾元嬰都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紛紛仰頭,邊觀望邊感慨這化神之威,此生恐怕觸之不能了。

  齊雲這邊的低階修士們自然是歡聲雷動,直感與有榮焉了。

  飛劍星光拉鋸了幾個回合,東北的齊南城上空,一隻青木巨龍又張牙舞爪地大現於世。

  「恭迎南宮老祖!」

  這下齊雲人就更歡騰了。

  本來嘛,自家那麼多化神老祖,被只有一個光杆化神的白山派打上門來這事兒,怎麼想也太滑稽了!

  田嘗來時那聲斷喝蘊含的化神威壓是往白山諸人方向去的,司空宙等十一座元嬰法相虛影都被吹拂得暗澹了些,即便有他們護著,顧嘆、古熔等金丹被震懾得身體快弓成了小蝦米。

  「南宮木不是在渡天劫麼?他還敢出手!?」

  顧嘆心說上次死亡沼澤出現異象時,南宮木好像只遠遠看了看,並未參與,這次可能依然是做個樣子而已,「不過聖尊此番著實有點欺人太甚,南宮木忍不下這口氣的可能也是有的……」

  結果就是南宮木仍然在虛張聲勢,任憑田嘗和白山之主鬥法,他那隻青木巨龍只在齊南城上空搖頭擺尾,遙遙權做助威而已。

  「田老祖千萬小心啊,聖尊他還有上一世的心宿法門,在九星坊前,能相鬥御獸門喀爾威明及其伴獸雙化神都不落下風的!」

  顧嘆運起靈力,苦苦支撐,真實內心到底更支持齊雲一方些,田嘗畢竟是齊雲眾化神里最年輕的一位,不免有些暗自為田嘗擔心。

  『轟!』

  果然,白山之主下手就是又快又狠,天上心宿群星剛亮起,來自其中大火星的星隕火球便轟然砸下,如烈陽般直擊天邊一個空處。

  田嘗竟也是以虛影前來的,面目模湖的巨人身形在那空處現出,又出一掌,遙遙抵住那顆大火星隕。

  「賈道友啊賈道友,你此一世,戾氣未免有些太重了……」

  這時,又有一仙風道骨的老道,遠遠從西北稷下城方向前來,念一個字,距離便大近一截。

  「陳老祖!」

  「恭迎陳老祖!」

  有認得的齊雲修士又朝拜恭迎,原來齊雲庶務峰的陳老祖也到了,其一襲齊雲錦袍,面相和藹,語皆帶笑,看起來就頗為可親。

  只見其一指點去,長庚星光般被定住在半空,瞬間幫田嘗分擔了一半壓力,令其能撤劍回守大火星隕。

  加上光旁觀不動手的南宮木,齊雲這邊已三化神齊聚,白山一行人膽氣愈發泄了。

  見他來,白山之主又悶聲不響地施展手段,長庚星光閃爍,粗大光柱又一化二,二化四,道道致命星光鋪天蓋地向其捲去。

  「哈哈哈!」

  庶務峰陳老祖朗聲大笑,口誦曰:「百世貪求逆天道,星落銀花怒未消……」

  當頭而來的星光便應聲彎曲,從其身體上下方繞過,他一腳踏去,以星光為階,拾級而上,從容得好似吟詩訪友,「一誤驟起諸般惡,悔之已是路迢迢……」

  他像寬厚長者般教訓起白山之主來,「兵戈好動,悔藥難尋啊我的賈道友!你我身具大偉力者,一念有誤,便是此界億兆生靈塗炭,切莫走錯,莫走錯啊!」

  「啐!陳愨你專心盤弄你的俗爛大道就好!也配來教訓我!?」

  一個聲音從天而降,白山之主終於說話了。

  可惜他不發聲還好,這話一說,顧嘆、古熔等第一次聽到他聲音的白山金丹們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一是這句還擊庶務峰陳愨陳老祖的話太沒水平了,簡直令聖尊大人的格調嘩嘩直掉,二是這聲音未免太年輕,聽上去不過位十來歲少年人的,調中的怨忿之氣也一樣顯得不成熟。

  那咱們跟著您,怎麼可能斗得過齊雲這些老狐狸?

  「哈哈哈!」

  陳愨果然得計般大笑,「豈敢豈敢,我這番肺腑之言,怎能算教訓你呢?」

  說不教訓,手底下可狠,他直踩著星光衝破雲層,轉瞬去到了罡風之上,身形自然也消失在下方眾人眼中了,更加爆裂的化神鬥法聲音愈發轟隆隆連綿不絕。

  幸好各位化神都比較體恤『下人』,鬥法均無波及下面兩個陣營。

  「我家聶師兄遭齊雲天地峰座主所害,失蹤於此山左近,賈道友今為此山事而來,恕我李元瑛無法坐視他遭爾等道門敗類埋伏!以多欺少!」

  一聲女子清喝,又有道碧悠悠劍光,也是從西而來,瞬發即至,劍氣赫赫,威勢遠比田嘗那柄足,一劍孤鴻,彷佛能滌盪萬里,筆直向陳愨老祖處射去。

  來人應是青蓮劍宗化神李元瑛,也就是聶瘋子的師妹,一襲青蓮道袍,美婦相貌,卻已是滿頭霜白。

  這下對上自己之前的分析了,只是不知南林寺和天理門的化神在哪?

  顧嘆已無法欣賞天上幾位化神存在相鬥,抬眼觸及那道道劍光星光就感覺會當場瞎掉,心志被奪,神魂被同化掉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他覷空向南林寺和天理門那兩位元嬰後期修士處窺探不休。

  齊雲天地峰在閉死關,齊南南宮木在渡天劫,秘境座主從不出山,今天若是南林寺和天理門各出一化神也到場,齊雲派剩下的諸化神存在若不傾巢而出,恐怕難以守住這黑山了。

  而倉促之間,齊雲派做得到嗎?

  陳愨老祖由稷下前線趕來,那麼稷下前線怎麼辦呢?

  更別提那邊對峙的還有稷下城、明陽山兩家化神勢力……

  那麼黑風谷化神會不會來呢?

  繼續這麼你一下我一下加碼添油,黑山一戰不會被打成此界的眾神之戰罷?

  顧嘆胡思亂想再次猜中,黑山這個添油之處果然又有新化神前來。

  不過這次便是最後定鼎,一方漆黑鐵尺還是從稷下方向飛來,只聽『鐺鐺』兩聲便將李元瑛飛劍盪開,然後又迎上長庚與大火,雙星光芒瞬間暗澹下來。

  就像在九星坊斗喀爾威明和那孔雀伴獸,雙處星座各退至天邊一角,苦苦支撐。

  連帶著天空也黑了,彷佛已入夜一般。

  「我已於大周書院巡察使談過,白山派屢次行使人祭邪術,不為我正道所容,賈長庚!領著你的人滾回白山!聽候我與大周書院日後發落!」

  「刑老祖!恭迎刑老祖!」

  應是齊雲執法峰刑銑刑老祖的鐵尺,其手段似乎又遠在場中諸化神之上。

  這已是齊雲派來的第四位化神了!

  巍巍齊雲,刑銑呵斥聲音無比威嚴,令人完全生不起抗拒之心,就連青蓮劍宗化神李元瑛也一下子退到極遠處才敢回嘴:「刑銑!你這執法峰座主好個黑白顛倒!你齊雲天地峰害我聶師兄,你齊雲派與黑風谷外道奸妄沆瀣一氣,哪還配自稱為正道一份子!」

  「哈哈!素聞齊雲執法峰剛直不阿,從來秉持公正,當年你家元嬰長老楚震在我白山地界擅用魔刀一事又怎麼說?怎麼?楚震有天地峰座主護著,你就不敢管裝看不見了?」

  司空宙也幫著自家聖尊老祖攻心,又提起了楚震當年事,「大家誰也別笑誰,誰也別自以為比誰正義些罷!」

  「哪家小輩,如此目無尊長!」

  不料傳說最守規矩的刑銑反不顧及身份,一鐵尺往白山諸人這邊掃來,直接以大凌小!

  顧嘆等只見那黑色鐵尺越來越近,先是眼前好像立起了一座黑色巨碑,然後整方天地漆黑一片,竟無一處可讓人容身了。

  「刑銑你敢!」

  聖尊的喝罵遠在天邊,但幫不上忙,愈發顯得如小兒般無能狂怒。

  「齊雲執法峰有什麼敢不敢!」刑銑霸氣應道。

  顧嘆眼睜睜瞧著前方的司空宙法相被無邊黑暗吞沒不見,連聲慘呼都沒發出來!

  腳下踩著的星圖自然也湮滅了,局勢瞬間!瞬間崩塌!

  白山……敗了!

  全完了!

  「聖尊啊聖尊!關鍵時刻,您和那老幾位原來都是一樣貨色啊!?」

  古熔那邊也親眼目睹了自家離火盟老祖虛影的湮滅,「我金丹圓滿,結嬰在即,大好前途被你帶到這兒來送命啊啊!」

  聖尊指望不上了,老幾位更自身難保,他只來得及扯起堂弟古鐵生,降下遁光往白山老家跑,兩側眼角的淚水都被嚇出來了,嘴巴也不再有把門的了,一路逃命,一路狂罵。

  他金丹圓滿修士遁速快些,古鐵生專心御劍飛在他身後,勉強才能跟上。

  「兄長?」

  不過忽然眼前一花,剛還在前邊邊罵邊飛的古熔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展開!?

  這叫什麼事兒嘛!

  天理門化神人呢!?南林寺化神人呢!?

  齊雲稷下前線的庶務峰陳老祖和執法峰刑老祖都來了,那什麼稷下城、明陽山牽制他們的化神呢?

  白山跟你們這些正道人士結盟是倒了血霉啊!

  太快了,太快了!白山金丹們各顯神通,自家老祖也不要了,紛紛逃命去也。

  熊十四、熊甫亭跑得比自己還早一步,顧嘆更管不了別人了,御劍倉皇逃竄。

  一直逃到遠遠能看見楚秦之地的陸地,顧嘆才鬆口氣。

  「幸好刑老祖沒為難咱們金丹小輩……」

  逃命的諸金丹心情逐漸稍稍平定,顧嘆這邊正好遇見了燕沐雲,相伴而行,燕沐雲驚魂未定地問:「顧掌門,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呵呵,你燕歸門分封三代還有點保障,我楚秦就難啦!」

  顧嘆之前腦子不停算計,想得太多,現在白山敗了,他反倒懶得立刻去思考了,顧掌門?呵呵,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總之逆來順受,由齊雲捏扁捏圓,最多……哎!不過一死咯……咦?燕道友?沐雲!?沐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