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御獸門行動

  被趙惡廉這麼一刺激,樂川愈加著緊行動,又跑到九星坊召齊合議諸家,開誠布公地正式表明御獸門的態度。

  「樂川說,要么九星坊諸家全部渡讓,要麼他就到醒獅谷內再建一座臨時駐地,讓我們半塊靈石都撈不到。除此之外倒沒放什麼狠話,可沒想到柴藝卻一反常態地在合議中上躥下跳,大拍樂川馬屁,好不積極」

  思過山,掌門洞府,燕南行一對眉毛都快擰得豎起來了,不停訴苦。

  十句話里,有七八句是罵柴藝的。

  九星坊九家加上靈木盟,這十家所有的股份作價五百萬三階,全歸了南疆御獸門。

  當年丹盟那十一分之一,拍出了九十三萬三階,沒想到如今卻被柴藝攪合得生生少了一半,這還是在樂川急切到手的大好形勢下談成的。

  齊休和顧嘆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十分瞭然。

  九星坊諸宗門,怕不怕御獸門?怕肯定怕,但是如渡讓九星坊這種只於繫到利益糾葛之事,他們還是有底氣和樂川周旋一番的,首先他們受分封三代制保護,其次御獸門多半要講理,不會來黑的。樂川那麼想要九星坊,他們各家不說硬和他作對,但都期望著能趁此機會從中大撈一筆,好歹不能低于丹盟的要價吧?

  但是柴藝跳出來,形勢就變了。

  九星坊諸家怕不怕靈木盟?更怕而且那種怕是不分場合,深入骨髓的。

  分封三代,三代以後呢?有多少宗門三代以後還能保住原始分封?

  絕對不多。

  這是所有分封三代宗門都面臨的問題。

  御獸門不會要你門派家族性命,不會看上你這弱小山門,但近在咫尺的靈木盟可是個不挑食的主。祁無霜是靈木、離火、連水三家暗殺的;陵梁宗二代掌門之爭是靈木和丹盟挑起來的;思過山之戰,楚秦門差一點覆滅在靈木、龍家聯軍手裡;更別提偌大丹盟。被靈木、離火聯軍進出掃蕩多次,如入無人之境;『三代之後看你們如何如何,之類的威脅話語,柴藝最喜歡掛在嘴邊……

  九星坊諸家聽在耳邊,看在眼中,面對現實只能有所取捨。

  「現在弱,但是受大周書院保護,安全無虞,以後失了保護呢?繼續孱弱下去,立地是破家滅門之禍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大周書院其實只給了我們一條路逃脫宿命,很公平,也很冷酷。」燕南行嘆道。

  楚秦門三代之後樹倒猢猻散的景象,齊休是親身經歷過的,對燕南行這句話很有感觸,也知道他是被柴藝的囂張氣焰給驚醒、刺激到了,說道:「沒錯,大周書院給了環境和機會,如果沉溺於安逸,三代之後還沒人能青出於藍,那只能說取禍有道,怪不得人。修真世界,歸根結底是以實力為尊,一個人的修為境界往往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存亡,只要你家有人結嬰,回頭再看柴藝之流,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燕門主可是準備結嬰?」

  顧嘆冷眼旁觀,察覺燕南行聽了齊休的話後,目光漸漸凝實,其中頗有慷慨決然的意味,出言問道。

  燕南行不答。

  齊休心中一動,「燕兄計劃在哪結嬰?」事關結嬰地,不由得他不探問一二。

  「還能在哪……」燕南行無奈道:「分封三代,我的燕歸門可挪不了窩。」

  那就是在白山了,「你和白山上有聯繫?」齊休連忙探問細節。

  「修為到了,白山自會有人來找的,你也不用急,若到我這個修為,他們也少不了會來找你。」燕南行答道:「具體細節,我半個字也不能說,你也別問了。」

  楚秦門其實沒什麼領地的羈絆,齊休的選擇比燕南行自由許多,但正因為他有一種貨比三家的心態,所以對各處結嬰的條件和優缺點十分關心,燕南行讓他別問,他心痒痒地還是追問了一句,「可是強迫上山?」

  燕南行不說話,只搖搖頭,齊休,包括在場的顧嘆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下,不受強迫,那以後還是有空間挑一挑的。

  不過這是後話,齊休目前金丹中期,顧嘆才金丹初期,整個楚秦盟都沒有金丹後期修士,大家到金丹圓滿還早得很。

  還是腳踏實地,一步步來罷。

  齊休二百零八歲頭上,整個白山清平無事,所有人的談資全是御獸門如何如何的粗豪霸氣。將九星坊完全收入囊中後的第二天,樂川的隆隆戰車便轟然轉動,無數飛獸、飛禽、飛梭從南疆御獸門升空而起,遮天蔽日,連綿不絕,而目標只有一個,醒獅谷。

  「據說當先導飛禽到達九星坊時,運送巨型陸地馱獸的飛梭才剛剛離境,南疆御獸門到九星坊這條線的空中,終日有各種輸送補給的物事飛過,首尾相接,日夜不停。」

  「這還只是南疆御獸門一家做些前期準備而已,後面等各飛地和總山的援兵已從四面八方趕來,到時的聲勢更難想像。」

  「聽說御獸門主導開闢戰爭與大周書院的最大不同點,就是往往需四五十年才能徹底平地一地,蓋因他家的目標不光是領地資源,馴肝卩大量獸類為己所用也是主要任務之一,所以不能光以殺戮開道,耗時自然就要長很多。」

  「九星坊如今擴大了十倍不止,光大小獸欄就不下萬個,整日各種野獸嘶鳴,氣味沖天,資源除在白山和周邊進行採購外,還有部分草料和肉食被從無數萬里之外的地方專運而來,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各地獸船抵達,起碼三階,有些獸種見都沒見過,根本叫不出名號。」

  「御獸門本就在醒獅谷里冒險多年,樂川這次行事可謂『迅猛果斷,,直接帶著自家子弟和靈獸軍陣入谷,已經建立了第一處前線駐地。」

  思過山崖頂大殿,『百曉生,姚青手指地圖某處,為楚秦盟大小頭目解說著形勢。

  齊休看那前線駐地位置,正是當年人面紋蛇盤踞的所在,心中暗凜,腦海中不覺浮現出趙瑤和一蛇一鳥的身影,還有死去奈文霖……

  也許,該再去看看她們?

  「現在白山各家在裡面都有好處,丹盟,噢不是,青丹門的丹藥,離火的鍊石,靈木盟的靈草等等等等,地主陵梁宗接了九星坊擴建,燕南行等九星坊諸家都撈了外圍雜活做。唯有雙楚和我們,一分一毫都湊不上前,看樣子樂川還記恨著呢。」

  心事被南宮嫣然的抱怨打斷,苦笑道:「楚奪死於玉鶴之手,霍白又被我殺了,放在別家都是生死大仇,我們和御獸門兩不相於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們可以通過燕歸門之流轉賣,大不了像上次支援青丹門那樣,給他家賺一道就是。」

  祁家家主提議道。

  齊休想也沒想便拒絕了,「當初和霍白決鬥前我簽的白紙黑字,無論生死,戰後各不相於,樂川不和我們來往是基於他的驕傲,我雖弱小得多,但也有我的驕傲,說各不相於,就真正把各不相於做到罷。」

  「若是有人來問我們求購,那我們不能不賣罷?他們拿去轉賣我也管不了不是?」南宮嫣然持家心思敏捷,心中已打好主意要回娘家一趟,從齊南城周轉周轉。

  此時,楚秦之地東邊方向,一隻巨大的灰色鵬鳥慢慢飛翔在罡風之上,鳥背上坐著三人一獸,一名懷裡抱著只潔白玉兔的灰袍老嫗盤膝坐著,南疆御獸門門主樂川,元嬰修士狄元普畢恭畢敬地侍立在旁。

  「在家裡過不下去的人,才會有走出來的慾念,這一點,化神存在與凡人們的動機沒有任何區別。」老嫗語調平淡中帶著絲落寞。

  「是他們逼人太甚了」狄元普咬牙切齒道。

  「聽說南宮木和羋東極為了追尋神傀之術的下落,雙雙消失不見了,他們為了應對天劫如此奔忙可以理解,但醒獅谷主人卻從六階地跑出去搶四階地,你們不覺得太奇怪了麼?」老嫗懷中的玉兔突然口出人言,脆生生的,像十三、四歲的女孩聲音。

  老嫗不說話,狄元普和樂川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之後,狄元普才輕聲道:「如今箭已在弦上……」

  「古獸地盤意識強烈,靈智又不高,沒聽說過會突然亂跑的。」樂川補了一句。

  玉兔嘆了口氣,「大周書院兩派為了關在北政外院的姬佳芊正斗得厲害,這次沒化神存在來給我家幫忙。齊雲派更是一直將白山看做碗裡的肉,若不是這次醒獅谷主人行動異常,打亂了他家的布置,我們沒那麼容易撈到機會的,他們雖不至於給我們搗亂,但也絕不可能幫我們出手。白山賈長庚又自身難保……」

  它說到這,和老嫗同時看了眼君旋山方向,「黃沙老狐狸被天地峰主人馴肝'後,乖得得跟狗一樣,更別提了。別看我們聲勢浩大,實際上是孤立無援的,凡事必須小心為上。醜話說在前頭,我和主人加在一起,還不夠那老獅子做盤菜吃的,這點你們一定要清楚。」

  「無妨。」

  狄元普笑道:「我家小鱷已把醒獅谷情況打探得差不多了,實際上真正的醒獅谷邊界……」

  他展開地圖,從九星坊到摩雲鬣領地,再經過【四翅天鷹】當年居住的河谷,最後到達【風息歸土獸】的重土之地,齊休當年帶著霍鸛等人走過的路被清晰地畫在上面,旁邊直白地標註著『齊休入谷路線,,「您看……」他指著【摩雲鬣】把守的峽谷入口,「這裡才是老獅子真正的領地邊境,峽谷北面這所有地方」他手在【人面紋蛇】領地周邊劃了一大圈,「都是可以白拿的,醒獅谷里靈地品階和密度都很高,光這片地域元嬰等級古獸就有【風梟熊獸】忄齒恐獸】【黑煞硬背豬】等等七八隻,全拿下來已經很賺了,而且老獅子就算回來也不一定會管。我們試探過多次,它若動手,只會在峽谷內,霍鸛就是這麼死的,上次鑽進來個不知跟腳的元嬰修士,一樣是進入峽谷之後被老獅子瞬殺。」

  聽他侃侃而談,老嫗和玉兔同時點頭,很明顯地增加了不少信心。

  過了一會兒,老嫗問道:「霍鸛生前要抓的人面紋蛇,下落如何?」

  「巢穴空空,這些年我家小鱷就是在那兒藏的身,到時裡面的天材地寶全部不見,有可能被人面紋蛇捲走跑路了。」狄元普搖頭表示不知,「這隻蛇靈智應該不低,而且和齊休可能有點聯繫,從他那兒興許能撬出點什麼,但既然他跟霍白公平決鬥贏了,那我們也沒臉再去為難他。」

  老嫗再次點頭,不再糾結此事。

  大鵬從楚秦所有的沔水上空穿過,一路向九星坊方向進發,君旋山中花園,賈長庚四肢張開,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他已是完全的成年男子容貌,深邃的目光呆滯地看著上方。

  一隻黃色狐狸呼哧呼哧地從遠處跑到跟前,將嘴裡叼著的尋常彩球塞到賈長庚手上。

  「你今天怎麼了?」見對方沒什麼反應,黃色狐狸原地轉了個圈,變回了尖嘴猴腮的矮個子黃沙帝君,大尾巴在屁股後頭搖晃著,「可是想起你白山老家了?」

  「沒什麼,只是感應到了好多亂七八糟的野獸氣息,似乎御獸門大舉進來了。」

  他坐起身,「老狐狸你不用那麼聽我師兄的話,白山現在怎樣了?就當跟我說說故事解悶,哪壞得了他的事嘛。」可憐的白山之主,這一世過得要對只狐狸軟語求情。

  「我可不敢,你陪我玩,旁的啥也再別想了。」

  黃沙帝君伸出爪子,從賈長庚手裡拿過彩球,隨手一擲,彩球便飛得不見,「以前是你扔我揀,這次換做我扔你揀可好?」他說。

  賈長庚笑了,「我揀那是我在玩,你揀才是你在玩啊,是你要玩,又不是我要玩,所以還是你揀好玩。」

  「你別耍小聰明拿話繞我。」黃沙帝君目露凶光,「我是狐狸,又不是狗,如今我修為在你之上,我說輪到你去揀,你就得聽話去揀啊,不然我可以懲罰你的。」

  賈長庚目瞪口呆,再三確認黃沙帝君不是開玩笑,真的有可能動手整治他之後,只得無奈地站起身,拖著步子往彩球落處走去。

  「跑快點,還要和我一樣用嘴叼回來噢。」

  黃沙帝君在他身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