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度的黑河坊擂台這麼大個熱鬧,怎門中許多人都不去?」
盧玄青飛上楚秦門自家的獸船,對上面的毛茂林問道。
「不知道,不該打聽的,就別亂打聽!」毛茂林訓了他一句。
三十年前,趁著第三次十年擂台賽,魏家和山都周邊宗門全去了黑河坊的機會,盧家突然發動散修召集令,召來區豹那些人,把自己毛家家門給滅了。再說,也就因為那次,給掌門留下了心理陰影,導致從此以後,門中再也不會所有人全跑去黑河坊看擂台賽。
有這兩點,毛茂林怎麼會給盧玄青這個盧家遺族好臉色看,反正一百歲了,快活到頭了,也懶得和他虛作笑臉。
盧玄青撇撇嘴,看著帕吉桐一大家子最後上來,裝作去幫他家拿東西,化解自家的尷尬。
……
獸船視野最好的一間客房裡,籠罩在紅色面紗中的熊黛兒探出窗外,朝馱鰩頭部的趙豐舉手示意,趙豐點點頭,御使馱鰩緩緩升空。
熊黛兒回過頭來,和房內的敏娘,玥兒,闞芹一起,把五歲大的小思瑤圍在當中,生怕她磕著碰著。秦思瑤被養得極胖,走幾步就懶得動,乾脆往地上一坐,抱著只頭部密密麻麻長滿了複眼,全身毛茸茸的二階中品【千目蜘蛛】,一拋一拋,當毛球玩。
玩累了,就吵著要熊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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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太極熊】喚過來,當肉墊子好睡。
齊休無所出,四位妻妾現在年紀也大了,把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以為父母雙亡的秦思瑤身上,寵溺得不行,自然無有不應。
這次門中比斗,練氣弟子裡,決出張勝男,闞缺,古鐵生三人,一個練氣八層,兩個練氣七層,基本沒可能拿到好成績。齊休本想不去,專心在家修行,一應全讓熊黛兒出面。
可姚青非要去看熱鬧,還報名參加築基級別的比斗,黑河坊,白曉生肯定是不去的,齊休只有陪姚青一路,照看著他,怕他不識白山險惡,惹出禍患。
楚秦門除了參賽的幾個人,就是進門不久的羅漢犇,寧小岑,帕吉桐夫婦等人,一併去看看新鮮熱鬧。
……
獸船跑起來雖比飛梭省錢,但海量的靈草等食物供給也不是小數,帶自家這麼點人,太划不來,所以這次要先去思過坊,載滿客人再走。
不過這是權宜之計,以後要是門中無事,這隻獸船隻會專跑思過坊至黑河坊一條航線。
一來這隻馱鰩年輕力壯,可以不用走山都山中轉,二來楚秦門兩處都有勢力,也放心些。
由於臨近擂台賽,房間早已被預定一空,楚秦獸船一到,下面等在那裡的修士們就魚貫登船。
……
帕吉桐妻子偷偷從門縫裡,觀察著外面登船的白山散修,一個個鷹視狼顧,殺氣濃重,觀之不似正人。
她臉上愁容更盛,把兒女打發到另一間房裡,關起門埋怨丈夫,「這裡雖生活好些,但太危險了,我想……我們還是回去的好。」
「哪裡回得去,那墟市主人被殺,雖是他自作,但難保他家後人不恨上我。」帕吉桐渾不在意,「這裡賺得可比家裡多多了,而且靈地也好,我還能跟在魯閣後面,學一門靈植的手藝。」
「你知道什麼!有命賺,沒命花罷了!」帕吉桐妻子拿出本【萬事知楚秦門傳】,遞給他看,「這家宗門,五十多年裡,換了五處山門,連年交戰,甚至是成百上千名修士的大戰,不知死了多少弟子。這些,老家哪會有!還有那些散修,一看就是些亡命之徒,我連出門都不敢!」
「切!」
帕吉桐隨手把書丟在一邊,「婦人之見,你怎不說,這家宗門五十年多年裡,出了多少位築基修士?我在鬼市里擺了十幾年小攤,老家的那種生活,我是不再想過了!」
一個要回去,一個樂不思蜀,兩人關起門來拌嘴,他家隔壁一間艙室內,同樣在爭吵不休。
……
「羅漢犇!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了你,你把我寧家說賣了就賣了,現在還想把我女兒送給仇家掌門做小妾!你有沒有點良心!」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凡俗婦人,指著羅漢犇鼻子大罵不休,寧小岑坐在一旁,只顧著流淚。
「你小點聲!人在屋檐下,還什麼仇家不仇家的!」羅漢犇回罵道:「誰要把她送去當小妾了!我只是說她也快三十,再遲疑就不好嫁了,齊掌門幾個妻妾都年老,又無所出,這是一條路,問她願不願意而已!她要不願,我又不會逼她,你這女子,怎話都沒聽清楚,就跟我鬧。」
婦人停住嘴,回頭問寧小岑願不願意,寧小岑止住哭,說道:「我雖然早被寧家放棄,家仇可以不報,但給楠籠山,元和山殺我族人的齊休為妾,是肯定不願的。聽說那個奈文霖,被關在楠籠山多少年了,還是一心求死,我雖不如她,但總歸要點骨氣。」
羅漢犇聽她這麼說,也嘆口氣,「既然這樣,你可有外面宗門裡,中意的?」
寧小岑搖頭,「我哪接觸得到呢……」
羅漢犇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新來的趙豐,你可願意?他可沒參與當年的事,\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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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e0d是你寧家的仇家吧?而且二階獸船的御獸修士,賺得比我還多。」
寧小岑想了想,臉紅了,聲音低低地道:「也不知他有沒有婚配……」
羅漢犇夫妻倆欣喜對視一眼,羅漢犇立刻出門,找趙豐去了。
……
趙豐是趙良德的後輩,當年趙良德走時,把小部分和當地沾親帶故的後輩親族,留了下來。
比如秦繼妻族的那一支,就跟著楚秦門到了仙林坳。
後來,秦思趙,秦繼先後死去,楚秦門北逃,他們和左山秦氏都沒選擇跟隨,而是留在了仙林坳。虢家走後,老秦家又來,左山秦氏里有些人選擇留下,也有許多人跟著慈祥寬厚的虢壽跑了,趙家見不是事,乾脆就又回來投楚秦山,算是和左山秦氏分道揚鑣了。
趙豐的那一支,投了一家當時比楚秦門還強大的宗門,而且在御獸門勢力範圍中,沒許多生殺大事要煩惱。可惜因為原屬魏同,趙良德一系,被新來的金丹掌門排擠,許多好處都沾不上,一年年地就敗落下來。門主遷怒於趙家,趙豐日子過得十分艱難,索性投了楚秦門,並將自己那一支趙家搬來,和秦繼妻族那一支趙家,合併為一。
寧小岑長得極美,否則也不會被奈文家那個未來之星看中,還不惜用強。趙豐一聽羅漢犇的說媒,心裡便有幾分同意。雖然羅漢犇沒有隱瞞寧小岑的往事,但趙豐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大道估計也無望,便答應了下來。
自然皆大歡喜,約定回去後,就稟告掌門,開始準備婚事。
……
趙豐沒料到天上掉下來一個美嬌娘,還是修士之身,心情自然舒暢,御使馱鰩不自覺就大力了一些,從思過坊起飛時,顛簸了一下。
獸船尾部,還有個小貨倉,齊休,姚青兩人,正監督著幾位明家書生,將一本本精美的書籍,裝入發往各個書店的貨箱中。
明家說起來,是對楚秦門付出第二多的一個家族,僅次於秦家之下。先後有明九,明文虎,明雲翳三名修士為楚秦而死,而且全部死在廝殺場上。
這次白曉生回來,他又和明家向來交好,知道明家以耕讀傳家,門中子弟大都能寫會算,就向齊休要了個特權,接十名毛筆字寫得好的明家子弟,到山門裡來,幫他謄書。
謄什麼書,自然與白曉生、姚青兩人回來的目的有關了。
姚青見獸船顛簸,對齊休笑道:「南來之後,什麼都新鮮,就這獸船,坐不習慣。」
又從懷中摸出兩本書,一本封面樸實無華,上有『黑河坊第六次擂台賽,各家修士實力榜』兩行大字,下面落款是『萬事知』。另一本就是楚秦門出品,白曉生編寫,明家子弟謄抄裝訂的『黑河擂台兵器譜』,是萬事知那本的三倍厚。
「我們內容比他多,文筆比他好,賣價一樣,而且『兵器譜』這個創意,更吸引眼球!」
姚青又開始習慣性地搖頭晃腦,「這次看我們一舉打垮那勞什子『萬事知』,讓他賣不出一本!」
反正刊書不是多花靈石的事,只要把門中弟子教育好,其他由著這兩人去鬧。
……
一到黑河坊,放弟子們去隨便玩,齊休和姚青便在白慕菡帶領下,一家雜書店一家雜書店跑,將【百曉生黑河擂台兵器譜】,放過去寄售。然後在最大的一家雜書店對門,找了家靈茶鋪子,遠遠觀察情況。
「有新書到了!看看!」
一名白山散修很快看到了新書,邊翻邊說道:「還以為這兵器譜是什麼新鮮概念,還是和實力榜一樣,沒什麼區別嘛?!」
另一人把他手中書打掉,一副內行人的模樣,說道:「你懂什麼?這百曉生,是我白山最有名的大嘴巴,他的排名怎麼可能准!你要是想下注,最好還是參考萬事知的實力榜。」
兩人琢磨半天,還是選了薄許多的萬事知實力榜,一道離開。
齊休和白慕菡對望一眼,都流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只有姚青神色灰敗,喃喃不停自語「怎麼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