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學宮的年末考核結束了。

  加上文試與擂台賽的成績,秦蘿是整個築基期的總分第二名,僅次於學習狂魔陸望。

  但小朋友不太高興得起來。

  「不就是輸掉了最後一場擂台賽嗎,沒事沒事。」

  江逢月戳一戳女兒圓鼓鼓的臉:「和你對上的那個師姐已經入了築基巔峰,想必這個月之內,就能晉級到金丹——你才築基初期,能和她有來有回那麼久,已經非常不錯了。」

  秦蘿眨眨眼睛,小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顫,欲言又止。

  她的表現一直挺好,一路贏到了最後的擂台。

  對戰的師姐很厲害,靈力強度遠遠超過了她之前遇見的所有對手,秦蘿用盡渾身解數,與她纏鬥許久,最終敗在鋪天蓋地的靈力之下。

  ……她原本還想拿到一個滿分的成績,讓爹爹娘親好好開心一下呢。

  「不錯,那位師姐進入蒼梧仙宗十幾年,修煉的時間比你年紀更大,無論閱歷還是修為,定然極強。」

  楚明箏摸摸她腦袋,溫聲開口:「我觀察過,你的技巧身法不差,之所以輸給她,是因為受了靈力壓制。」

  駱明庭也湊上前來:「對對對!跟你打了那麼久,她後來應當也有點兒慌,一時情急之下,乾脆動用全身上下所有靈力,一股腦碾過去了。」

  學宮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雖然每次考核,都會劃分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幾個等級,在不同等級之內進行對決,但毫無疑問,即便在同一個等級里,不同的小階段亦是大相逕庭。

  尤其是像秦蘿遇上的這種,初階對巔峰。

  為了讓考核更加公平,也顯得自己更加有風度,實力強勁的一方往往會壓低修為,讓兩人處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從而不靠單純的靈力碾壓,而是以技藝身法定勝負。

  那位師姐把巔峰期的靈力一股腦爆開,顯然感到了緊張心慌。

  他最懂小孩的心思,說罷半張了嘴,朝著身邊的白也使出一個眼色,拿手肘碰碰他胳膊。

  清冷寡言的少年眸光微動,無可奈何嘆了口氣。

  下一瞬,少年人纖長的身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坐在木椅上的雪白小狐狸。

  白也輕巧躍向秦蘿身邊,爪爪向前一伸,用淺粉色的肉墊揉一揉女孩手心。

  這種觸感一等一柔軟,肉墊像是鼓囊囊軟嘟嘟的小泡泡。旋即大大的狐狸尾巴蹭過她手腕,溫溫熱熱的,夾雜著一點過電般的癢。

  以白也冷冷淡淡的性子,這種動作於他而言,無異於一種凌遲。

  秦蘿知道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沒忍住笑了聲,抬手把小狐狸抱在懷中:「謝謝白也哥哥。」

  「他們所言不虛。」

  秦止點頭:「待你修煉至金丹,能比如今的她更強。」

  女孩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低著腦袋摸摸耳朵尖尖:「沒有……那個師姐,她也很厲害。」

  江逢月輕聲笑笑:「好了好了,今日所有人的考核結果都很不錯,大家儘管開開心心地吃,不必客氣。」

  ——今天考核結束,江逢月為了慶祝,特意帶著大家來到山下的城中,包下最貴最豪華的廂房。

  這會兒菜色已快上齊,皆是本地饒有名氣的特色菜品,抬眼一望,就能見到紅亮亮糯嘰嘰的紅燒肉、香辣入味顆顆飽滿的麻辣兔丁、以及泛著濃郁奶白色的鮮嫩魚湯。

  每道菜都冒著騰騰熱氣,叫人忍不住摸一摸自己的肚皮。江星燃第一個響應,雙手一揮一揮,兩隻小腿鞦韆似的晃蕩:「好!謝謝曾曾曾祖宗!」

  江逢月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考卷已經寄給你爹娘了,包括常識術法和文賦。」

  文賦倒數第一的江星燃雙眼失去高光,慢慢放下雙手。

  秦樓對美食不感興趣,懶洋洋靠在木椅椅背上。

  他身形高挑,雙腿也格外長,在席間伸展不開,只能併攏了蜷起膝蓋,偶爾足尖一動,輕輕點在地面。

  少年眸色極淡,映著晃動的火光。沉寂的琥珀無聲輕旋,被長睫的陰影覆蓋大半,不動聲色望向身邊的人影。

  秦蘿自始至終乖乖巧巧,已經拿起了筷子,安靜打量眼前的圓桌與一個個圓盤。

  她一向不是讓人操心的性子,就算心中覺得遺憾失落,也能很快收拾好情緒,努力表現得毫不在意。

  秦樓自然不會知道,這是女孩在福利院裡養成的脾性。

  福利院裡那麼多小孩,老師院長壓根忙不過來,秦蘿從小就懂事,便學著把所有事情一點點全部做好,不調皮不搗蛋也不亂發脾氣,讓身邊的大人們勞心勞力。

  他只是覺得,這是他秦樓的妹妹,如果失落時需要一個人默默調節情緒,那他這個兄長未免太過失敗。

  少年挺拔如劍的側影,稍稍朝著秦蘿所在的方向靠近一些。

  她心有所感,茫然抬頭。

  「你——」

  一個字堪堪出口,秦樓喉結上下一動。

  這種時候提起那場擂台,只會讓她更加在意,從而起到反作用。可他一生中的九成時間都在練劍,要說如何哄小孩,似乎全然找不到切入點。

  秦樓頓了頓,目光上揚,將身邊迅速掃視一遍。

  化悲憤為食慾的江星燃,被誇得臉色通紅的陸望,還有——

  浮在半空晃來晃去、哼哼唧唧唱著歌的伏魔錄。

  秦樓:「我聽說,你給伏魔錄做了幾件新衣服。」

  無憂無慮的大書身形一愣,顫顫巍巍回過頭。

  「嗯……用了娘親給的布。」

  秦蘿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仰頭對上哥哥的眼睛:「可是伏伏不喜歡那種風格。」

  伏魔錄對這臭小子何其了解,瞬間便猜出了他不可告人的意圖,整本書用力一轉,趴在秦樓腦袋上。

  秦樓置若罔聞:「什麼風格?給我看看。」

  於是儲物袋白光閃過,在秦蘿原本空無一物的手掌上,現出幾團花花綠綠粉粉嫩嫩的色彩。

  聽她說,這玩意兒叫「書皮」。

  懷裡的小白狐狸好奇抬頭,尾巴搖了搖。

  「用的雲錦。」

  秦樓仔仔細細端詳一番,指尖輕輕捻過價值不菲的錦緞,最終拿起一團粉色書衣:「這個就很漂亮。我是伏魔錄多年的老友,以我對它的了解,它應當不會討厭。」

  伏魔錄:。

  你是用怎樣的厚臉皮,才說出「多年的老友」這五個字啊?這是一個老友能幹出來的事兒嗎?自從重新跟在秦樓身邊,它好不容易能脫下之前那件衣服……喜歡這種粉粉嫩嫩的衣服就自己去穿啊臭小子!

  不等它開口,一道沉凝的目光已經落在身上。

  秦樓語氣淡淡:「你說是吧,伏魔錄。」

  伏魔錄只想在他腦門上跳舞。

  沉默須臾,伏魔錄幽幽轉過視線,看見不遠處的秦蘿。

  它知道秦樓是想逗妹妹開心,倘若它這時毫不猶豫地拒絕,秦蘿只會更加失落。

  小孩不久前還垂著眼睫,如今聽它喜歡這些衣服,兩隻眼睛又大又圓,滿滿全是期待的光。

  ……可惡。

  就這一次。

  伏魔錄哼哼:「喜歡喜歡最喜歡,做工精緻色澤優美,好想穿,超想穿,做夢都在穿。」

  秦蘿的杏眼布靈一亮,陰霾一掃而空:「真、真的?」

  唉。

  伏魔錄斬釘截鐵:「真的。」

  秦樓仍是倚靠在木椅上的姿勢,把其中一條腿稍稍放直,雙手環抱:「不給它試一試?」

  女孩笑吟吟點頭,讓小狐狸趴在腿上,把降落的大書抱在懷中。

  伏魔錄又大又厚,有時會懶洋洋地搖擺身子,抱起來像只大型寵物。

  秦蘿得了誇獎,一邊給它穿上新衣服,雙腿一邊止不住地晃:「伏伏,這是我用了半個月才做出來的衣服,上面還有小師姐的刺繡,繡了你的名字。還有還有!你看這顆小珠珠,聽說是從東海得來的。」

  伏魔錄「唔」了一聲,面無表情低下腦袋。

  通體粉色,尾端是類似於花瓣或者海浪一樣的邊邊,鑲嵌了好幾顆圓滾滾的白色珍珠,以及它叫不出名字的小型寶石。

  在正中央最顯眼的地方,規規矩矩用深粉色寫著三個大字:伏魔錄。

  若是讓其它法器見到這三個字,準會笑掉大牙。

  秦蘿由衷感慨:「伏伏,你更美了。」

  伏魔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對啦,這裡還貼了一張護身符,能夠驅邪降魔。」

  小孩心滿意足,摸摸它的扉頁:「我問過小師姐了,這件衣服的材質很好,不容易被弄破。你一直沒穿衣服,身上受了好多好多傷,以後有它保護你,就不用害怕出現口口啦。」

  大書一怔,腦子裡一瞬間卡殼。

  它那道在戰亂中形成的缺口,被撫摸一般輕輕揉了揉。

  秦蘿鬆了口氣:「這裡還會不會疼呀?你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受傷了。」

  張牙舞爪的書頁停在半空,一動不動。

  伏魔錄生而為法器,既是法器,自然要追隨一位主人。

  它不像劍和琴箏那般能被鍛造,只能固定在這種形態,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無異於呼之即來的工具。

  身上的傷痕出現在千年萬年以前,有刀傷也有劍痕。

  法器不會流血和疼痛,它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就算受了傷,也不會在意分毫。如今回想起來,直到遇見秦蘿以後,它才穿上了一件真正屬於自己的、能牢牢將它護住的衣服。

  更何況,這是她親手做出來的禮物。

  秦樓的身子微微前傾一些,喉音里噙了若有似無的笑:「怎麼樣,喜歡嗎?」

  伏魔錄低頭看了看花瓣一樣散開的粉紅色褶皺,暗罵一句重妹輕友的臭小子。

  不過這回它說得沒那麼猶豫了:「喜歡。」

  秦蘿眉眼彎彎,在椅子上撲騰一下:「耶——!」

  秦樓用手撐起一側臉頰,鳳眼稍揚:「我覺得,這件衣服可以再改善一下。」

  他說著伸出右手,點了點書本右上角:「這裡的色彩不夠鮮艷,能用綠色藍色填充;還有這裡,花邊不夠大,若是能染成紅色,再搭配幾把劍和幾張符咒,最好還有一個血紅的[殺]字,一定更有特色。」

  他說得認真,言罷輕輕抬眼,帶了點期待地看向自家妹妹:「怎麼樣?」

  伏魔錄:……

  秦蘿:……

  這樣一來,不就是紅綠搭配了嗎。

  還有非常幼稚、跟她班裡男孩子們一模一樣的中二酷炫風格。

  哥哥。

  審美超差。

  在座其他人心中清亮得很,明白伏魔錄之所以穿上那件衣服,是為了逗秦蘿開心。眼見女兒心情大好,江逢月為她夾去一塊點心:「嘗嘗這個,冬日特色涼糕。」

  秦蘿道謝接下,心中一動,望向近在咫尺的小狐狸:「白也哥哥不去吃飯嗎?」

  白也搖頭:「不必。」

  他在孤閣待得久了,早就習慣不進食也不睡覺,只需打坐修煉、汲取天地靈氣便可。

  秦蘿腦袋瓜迅速轉了轉,在印象里,他似乎的確不怎麼喜歡吃東西。

  女孩彎了彎眼睛:「這樣吧,我給你挑幾個點心來吃——就算肚子不餓,嘴也會餓的。」

  伏魔錄覷她一眼。

  又開始了,秦蘿特色歪理邪說。

  冰冰涼涼的甜糕被分成小小几塊,小心翼翼放進狐狸口中。

  秦蘿試探性小小聲:「我可以摸摸尾巴嗎?」

  這可不能怪她貪心,狐狸的尾巴距離自己那麼那麼近,低頭就能望見蓬蓬軟軟的白毛。尤其白也的尾巴又大又蓬鬆,像是一團巨大蒲公英,讓人忍不住想去捏上一捏,試試把整隻手掌陷入其中的感受。

  白也:「嗯。」

  秦蘿毫不掩飾嘴角的笑,快快樂樂伸出右手。

  不遠處,同樣在吃小點心的年輕法修眸色一沉。

  「搞不懂。」

  雲衡冷哼:「狐狸有什麼好的?又小又軟,毫無男子漢氣魄,我隨手一捏,就能把他捏沒囉。」

  「又小又軟才是精髓啊。」

  駱明庭笑道:「你看,狐狸能被抱在懷裡揉來揉去,食鐵獸能做什麼?把別人揉來揉去。體型太大,總不如小不點可愛。」

  許是察覺到他們的視線,小狐狸懶懶抬起雙眼,眼尾略略挑了挑。

  挑釁,這絕對是挑釁。

  雲衡用力咽下最後一口點心。

  懷裡抱著的小狐狸乖巧安靜,散發著令人安心的熱度。秦蘿心情不錯,甫一抬頭,發現娘親和雲衡師兄的座位都沒了人影。

  「娘親和雲——」

  她下意識開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腿似乎被什麼東西碰了碰。

  秦蘿沒想太多,順勢低頭。

  秦蘿瞬間屏住呼吸,眼睛睜成大大的圓,心口砰砰直跳。

  在她身側的地面上,站著一隻熊貓。

  不是像雲衡師兄那樣的體型,而是比狐狸更小一些,如果不仔細看,會誤以為是個毛絨球球。

  ——那種每走一步,都能發出吧唧吧唧聲音的毛絨球球。

  這是……雲衡師兄的寶寶?

  雲衡師兄什麼時候有的寶寶???

  熊貓與她對視一瞬,覷見女孩茫然的神色,沉聲開口:「是我。」

  熟悉的聲音。

  秦蘿更加驚訝:「雲衡師兄!」

  「我新修煉的縮身咒。」

  小不點熊貓晃了晃球球一樣的短手短腿,像個搖搖擺擺的布偶娃娃:「看起來如何。」

  小姑娘呆呆點頭。

  雲衡與她靜靜對峙半晌。

  她沒說話,雲衡終於妥協開口:「駱明庭說,這種大小很遭人嫌棄。你會覺得討厭嗎。」

  駱明庭:?

  他可從沒講過這種話,雲衡是從哪裡來的心機熊。

  「不會不會!我覺得很可愛!」

  秦蘿真以為他受了打擊,笨拙安慰:「小小的形狀很容易被抱起來呀。」

  玩具小熊耳朵動了動:「抱?怎麼抱?」

  「就是——」

  秦蘿左手抱著小狐狸,右手往下一撈,沒費太大力氣,便把熊貓摟進懷中:「像這樣就好啦!」

  嗚哇。

  小小的熊貓和大熊貓完全不一樣,雖然絨毛同樣柔軟,但整個身體又小又圓,爪爪落在她肩頭,可愛到能讓心尖顫抖。

  ……尾巴也是圓滾滾的,隨著身體微微晃。

  秦蘿被狠狠可愛了一把,聽熊貓在耳邊道:「感覺怎麼樣?」

  小孩用力點頭:「舒舒服服的。」

  哼哼。

  雲衡的小短腿搖搖晃晃,飛快看一眼她左手上的狐狸。

  小小狐狸也敢挑釁他的權威,事實證明,他們食鐵獸才是毛絨絨界的強者!振興食鐵獸榮光,他雲衡義不容辭!

  「是嗎?」

  熊貓貓玩具捂住嘴巴,黑豆豆眼睛眨了眨:「可你要是這樣抱著我,那邊的白也哥哥,他不會——」

  雲衡:「生~氣~吧~」

  秦樓:拳頭硬了。

  駱明庭:默默拿出一顆留影石。

  白也目光冷淡,大尾巴微微顫。

  毛茸茸的小白狐狸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嗚咽,伸出粉粉嫩嫩的爪爪,揉了揉自己的臉。

  嗚哇——!

  那聲嗚咽又細又軟,仿佛能直直戳在心口上,秦蘿猛地一個恍惚,扭頭之際,被粉爪爪白毛毛可愛到呼吸驟停。

  可惡!

  雲衡握緊拳頭,手掌用力,撐起身子。

  胖嘟嘟的小熊貓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腳下一個趔趄,直挺挺摔在秦蘿肚子上的時候,尾巴蒲公英似的搖了搖。

  駱明庭與秦樓同時皺眉扶額。

  這、這個也好可愛!

  秦蘿左邊看看右邊望望,一時間難以取捨,又是一個轉眼,瞥見小狐狸輕盈躍起,在空中翻了個華麗麗的圈圈。

  小朋友用力鼓掌。

  下一瞬,毛絨玩具般的熊貓眨眨眼睛,在她腿上打了個滾。

  小朋友右手捂住心口。

  白也目光愈發犀利,再度躍上半空,風車一樣轉個不停。

  ——若論吸人眼球,它們白狐才是第一,食鐵獸滾出去!

  雲衡狠狠咬牙,翻滾的弧度更大,化身超高功率滾筒洗衣機。

  ——為了食鐵獸的榮光!秦蘿看他看他!

  與此同時。

  廂房大門被打開,露出江逢月喜笑顏開的臉:「大家,我邀請了幾位蒼梧的長老,今日一起聚一聚。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斷天子長老,這位——」

  江逢月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廂房之內,她女兒身邊,有什麼東西飛旋如陀螺,場面十分詭異。

  細細看去,原來那竟是一隻食鐵獸和一隻狐狸,雙雙眼珠圓瞪、嘴巴亂飛,旋轉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只能見到兩道異常恐怖的殘影。

  如今的修真界,尚不知曉何為「萬物皆可內卷」。

  他們唯一知道的是,那個呆呆坐在椅子上的女孩雙目茫然,一頭亂髮被風掃得飛來飛去,臉上寫滿兩個字:

  害怕。

  「這是如今年輕人新型的慶功方式嗎!」

  斷天子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也來一個飛天大空翻!」

  斷天子翻著跟斗入場了。

  一位白鬍子白頭髮的老翁瑟瑟發抖,猶豫許久:「老、老朽也——」

  江逢月:「不,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