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江星燃覺得很奇怪。閱讀

  離恨山於今日開啟,他們一行人早早起了床,準備前往秘境之中。

  秘境距離鎮子很近,不需要御劍飛行。為體驗當地的民風民俗,秦止特意租下了一輛馬車。

  拉車的馬並非凡物,而是一種名為「離澤馬」的靈獸,通體雪白、頭頂生有淺灰色的角,生有一對巨大雙翼,能凌空飛行。

  和獨角獸差不多,只可惜角角不是粉紅色。

  秦蘿頭一回見到這種北地獨有的靈獸,伸手將它撫摸了好一陣子,眉目間的笑意幾乎止不住,從眸子裡滿滿當當溢出來。

  江星燃坐在馬車之中,若有所思摸摸下巴。

  秦蘿一直是開朗活潑的性子,也的的確確很喜歡各式各樣的靈獸,但今天,她似乎高興過了頭。

  出於一個十年好友的直覺,江星燃敏銳捕捉到了那一絲不對勁。

  「陸望、楚師姐,」江星燃傳音入密,「你們覺不覺得,秦蘿她今天怪怪的?」

  坐在他身邊的少年劍修微微側頭,眉眼清雋如山,在陽光熹微之下顫了顫眼睫。

  陸望飛快看他一眼。

  今天的日子比較特殊,一旦進入離恨山秘境,便會遇上來自天南地北的各路修士。

  江星燃一向愛面子,在來之前認認真真梳洗打扮了一番,頭上戴的是紫金白玉冠,身上穿的是盤龍折穗衣,上上下下金光一片,被太陽一晃,能把人眼睛刺穿。

  總而言之,雖然他努力想要營造出桀驁不羈公子哥的氛圍,但細細看去,這人宛如一根黃澄澄的竹竿,渾身上下明明白白刻著幾個大字:

  人傻,錢多,速來。

  「還有,謝尋非也挺奇怪——他們兩個原本還好好的,自從上次咱們喝酒之後,好像就變得不尋常了。」

  江星燃眉頭一蹙:「難道他們一起得了本絕世秘籍?」

  陸望默默收回視線。

  他身邊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滿腦子只有修煉和秘籍」。

  楚明箏本是在打量著窗外的景色,聞聲回過頭來,朝陸望遞去一道晦澀難懂的目光。

  陸望瞬息之間明白她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楚明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等——」

  江星燃心急,一個字從口中匆匆冒出來,想到這裡還有其他人,迅速把想說的話咽回肚子裡,改為傳音入密:「等、等等!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迷?」

  蒼梧仙宗來這兒的人不少,每輛馬車容量有限,大家只能分開乘坐。

  雲衡、駱明庭和白也全在另一輛車裡,與江星燃等人同乘的,有秦止、江逢月、秦樓、謝尋非和秦蘿。

  秦蘿看上去怪怪的,說不定藏了什么小秘密。江星燃身為她朋友,自然不會當著她爹娘哥哥的面說出來。

  「沒什麼。」

  楚明箏笑笑:「只不過,絕世秘籍恐怕沒那麼好找。」

  「不是秘籍還能是什麼。」

  渾身上下黃澄澄的小少年雙手環抱,懶洋洋往後靠:「靈石他們不缺,法寶應該也不少。又這麼高興,又暗戳戳不告訴我們……」

  江星燃打了個哈哈:「總不可能是他倆心意相通,在一起了吧!」

  他被這個念頭逗得樂呵呵,咧嘴笑了笑,一把拍上陸望肩膀:「陸望你別擔心,等我今後大殺四方,一定會幫你和小謝介紹女孩子認識的!」

  然而陸望沒笑。

  沉默的少年抱著長劍看著他,神色似是猶豫,似是同情,似是無可奈何,又似是欲言又止。

  江星燃面無表情,又看一看楚明箏。

  一向溫婉的師姐亦是安安靜靜望著他,難掩眸中的憐憫之色。

  他好像悟了。

  江星燃如遇雷擊,哆哆嗦嗦:「他們……真在一起了?」

  陸望抿唇:「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二人互有好感麼?」

  互有好感?誰和誰互有好感?謝尋非秦蘿?

  任何一個擁有智慧的人,都絕對絕對看不出來!

  楚明箏眨眼:「看蘿蘿那麼開心,就算不說在一起……應該有不錯的進展了。」

  什麼開心?什麼在一起?修士獲得快樂的辦法,難道不是修煉升級、秘境奪寶嗎?

  蒼天可鑑,除了秦蘿以外,他和陸望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

  謝尋非,你好狠。

  他的天塌了。

  「這個消息……可能的確有些令人驚訝,你緩一緩,莫要著急。」

  楚明箏見他雙眼喪失高光,低聲安慰:「不過此事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蘿蘿她家裡人——你知道他們的脾氣,再說,我們也只是推測而已。」

  江星燃懨懨點頭,看一看不遠處的一家人。

  秦蘿正在儲物袋裡翻找什麼,江逢月坐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停。

  秦止正襟危坐,十分認真地聽他道侶講話;秦樓則顯得略為懶散,鳳眼微微下垂,藏不住細微之處的劍氣鋒芒。

  江逢月倒沒什麼,關鍵是後面那兩位。

  秦止寵女兒不是一天兩天,秦樓因為過往的經歷,更是把妹妹看得極為重要。聽說秦止曾經放言,七老八十歲才是談情說愛的入門期。

  江星燃打了個哆嗦:「謝尋非他……他要是被抓包,會被撕碎吧!」

  兩個朋友同時點頭。

  「對了,我聽說星橋節的時候,小謝收下了一位姑娘送來的糕點。」

  江逢月揚唇:「這是頭一回吧?更何況星橋節的寓意可不簡單。那姑娘姓甚名誰,要不什麼時候帶來給我們看看?不過其實我家蘿蘿——」

  她說到一半戛然而止,輕輕咳了咳,佯裝無事發生。

  三個竊竊私語的土撥鼠瞬間呆住。

  江星燃:「不會……是秦蘿送給他的吧?」

  楚明箏:「星橋節前幾日,蘿蘿的確在房中做點心,而且據我所知,那份點心並未送給她家裡人。」

  陸望:「……師尊說,如果他真心有意,可以教他如何向那女孩求親。」

  這是什麼人間慘劇。

  細細想一想,劍聖似乎有些可憐。

  謝尋非不愧是沒心沒肺的臭小子,聞言絲毫不慌,禮貌頷首應下,嗓音含笑:「多謝前輩。一日之後,應當就能向諸位介紹她了。」

  江星燃:「怎麼說呢……他好牛,居然對答如流。」

  楚明箏:「一天的時間?莫非他打算過了今日,就把一切向前輩們坦白?」

  陸望:「……厲害。」

  三個小夥伴開始討論去哪裡購買靠譜的傷藥和還魂香。

  「找到啦。」

  另一邊的秦蘿輕聲笑笑,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食盒:「這是我做的果酥。」

  她對點心的製作很感興趣,經常為大家準備茶餘飯後小甜品,這會兒熟稔打開食盒,立馬有一道香酥氣息四溢開來。

  秦蘿興致不錯,嗓音里時時刻刻噙著笑:「爹爹一個娘親一個,哥哥一個小師姐一個。」

  秦止咬下一口,點頭:「好吃。又有進步了你。」

  江星燃從她手裡接下其中一個果酥,堪堪放進口中,忽然聽見秦樓「咦」了聲:「這裡面沒有蜜果?我記得它是果酥的必備食材之一。」

  江逢月大大咧咧:「因為小謝不喜歡呀。蘿蘿真細心,居然還能記住這個,可見是上了心思的。」

  秦樓眸光一動,眼神忽然之間銳利起來。

  謝尋非居然面不改色,唇角甚至勾了勾:「多謝。味道很好。」

  「呃——!不加挺好,不加挺好!」

  江星燃挺身而出,主動扛下一切重負:「我也不喜歡吃蜜果,之前還和秦蘿抱怨過,市面上的果酥因為它都很難吃。哈哈,哈哈。」

  秦樓的眼神慢慢緩和。

  江逢月心滿意足吞下嘴裡的糕點:「我聽說,你們那日喝酒,蘿蘿醉得很厲害?」

  「嗯。」

  秦蘿點頭:「是謝哥哥送我回房的。」

  「我知道我知道。」

  江逢月笑眼彎彎:「那日我和你爹恰巧在客棧頂上看星星,一眼就望見他抱著你回來。」

  謝尋非動作一頓,耳根泛起淺紅。

  回到客棧時,她已經睡著了。

  秦蘿一顆心倏地提起,又在同時悄悄鬆了口氣,抬頭一瞧,她爹的視線果然也開始變得銳利起來。

  江星燃:「……哈!」

  江星燃滿心都是害怕,苦著臉大笑三聲:「哈哈哈!」

  短暫的安靜之後,黃澄澄的竹竿用力一拍大腿:「你也是被抱回來的?可巧,我那天喝醉了酒,也被楚師姐抱著回了客棧。」

  楚明箏被嗆得咳嗽一聲,須臾間明白他的用意,一本正經點點頭。

  「……明箏?你讓明箏抱?」

  秦止蹙眉:「陸望呢?」

  又是一剎沉默。

  「我也是……被楚師姐背回來的。」

  陸望沉聲:「那晚我與江星燃都醉得不省人事,若不是師姐,我們二人定會露宿街頭。」

  他從小就不擅長說話,如今說得一氣呵成,耳朵上卻湧起大片大片的紅。

  萬幸,此情此景,秦止與秦樓不會想到他是因為撒謊而臉紅。

  原因無他,被一個小姑娘一背一抱、在雪夜裡一步步送回房間,這實在太遜了。

  試想楚明箏以她瘦小的身軀扛起兩座大山,前面的江星燃小鳥依人,後面的陸望癱如大餅,而她自始至終保持著公主抱的姿勢,猶如一位偉大的母親。

  簡直含辛茹苦。

  秦止眼中的銳利之色一點點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欲言又止的無奈與無語。

  江星燃默然不語,與陸望匆匆交換一個視線。目光相撞的剎那,兩人眼中不約而同迸發出決絕的光。

  ——好兄弟!

  *

  離恨山秘境的入口,沒過多久就到了。

  秦蘿興沖沖第一個跳下馬車,望見山壁之上的結界,不由輕輕「哇」了一聲。

  秘境入口位於小鎮不遠處的一座山中,遠離城鎮以後,放眼望去便當真只剩下蒼蒼茫茫的大片雪白。

  群山連綿不盡,與天穹的交界線若隱若現,幾乎被濃霧吞噬殆盡。耳邊皆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冰雪迴旋,模糊視線。

  結界被印刻於一處山腳,通體散發著淡藍色幽光。

  「只需用靈力與它感應,就能進入其中。」

  江逢月在她身後笑道:「你試一試吧。」

  秦蘿應了聲「好」。

  靈力匯集於掌心,陣法上的藍光陡然加劇。她之前見過這種法陣,順應著靈力之間的感應向前邁開一步,不過一個眨眼,身前景象便全然換了一幅。

  他們來時正值清晨,然而離恨山終年不見陽光,方才還是晴空高照,凝神望去,周遭已被沉沉夜色包裹。

  濃郁的黑潮聚在天邊,勾勒出遠山渾濁的輪廓,烏雲四散如墨,雖無月色,四面八方卻好似白晝——

  視線所及之處,無一例外皆是盛放的幽藍色花朵。

  那種花秦蘿從未見過,只在不久前聽過它的名字,曰為[冥海]。

  這個名稱乍一聽來實在古怪,原因無它,只因此花群聚而生,同時花瓣幽藍、盈盈生光,當花期到來,漫山遍野盛開之際,宛若神話中亡靈往生的黃泉冥海,翻湧不休。

  她早就心生好奇,這會兒終於能夠親眼見到,快活得像只跳來跳去的小麻雀。

  江星燃跟在她身後,挑著眉頭環顧一番。

  這種難得一遇的盛景的確震撼,遠處花煙瀰漫、瑩藍如霧,近處則是鋪天蓋地的花蕊吐香、搖曳生姿。

  就連夜色也被點亮,映出幽藍色的蝶、發著白光的樹、以及星星點點不知名姓的小花小草,雪色溶溶,恍如玉質。

  難怪會有人說,這裡像是天邊月亮上的玉蟾宮。

  然而比起這裡的美景,他還有更為在意的事情。

  「陸望、楚師姐。」

  江星燃壓低聲音:「秦蘿……秦蘿她和謝尋非走了!我們要跟上去嗎?」

  陸望哪會清楚這種事情,眸光一動,於電光石火之間看了看他師尊。

  萬幸,他正站在江逢月身邊,聚精會神聽她小嘴叭叭叭。

  另一邊的秦樓則是與伏魔錄待在一起,它從沒見過冥海花,正興高采烈把新品種記到本本上。

  暫時安全。

  「若是他們有什麼話想說,我們尾隨其後,只會徒增尷尬。」

  楚明箏遲疑一下:「不如靜觀其變,先安撫好蘿蘿家裡人。」

  江星燃倒吸一口冷氣。

  謝尋非那小子真是膽大,如此明目張胆,無異於自己撞上去被撕碎。

  ……可是別說和女孩子一起單獨遊玩,他江星燃連話都沒跟她們說過幾句。

  謝尋非,你好狠!

  正是這個愣神的間隙,江星燃抬眸,見到一雙熟悉的琥珀色眼睛。

  「蘿蘿呢?」

  秦樓喉音清冽如泉,在冰天雪地中響起,更添幾分澄淨冷意。

  伏魔錄已經記完了筆記,乖乖巧巧趴在他腦袋上。粗粗看去,年輕的劍修眉目如畫、五官俊朗,薄唇噙著一抹懶散輕笑,微微凌亂的烏髮更顯人畜無害,慵懶瀟灑。

  江星燃卻清清楚楚知道,秦樓拔劍一刻毀天滅地的威壓,

  秦樓興致也不錯:「我來之前打聽過,這裡有處月亮泉很是漂亮。」

  這人想帶他妹妹去看風景,殊不知秦蘿早被拐跑了。

  江星燃心虛不已,汗如雨下。

  「蘿蘿喜歡玩兒,應該是去隨處逛逛了。」

  楚明箏不愧是處驚不變的師姐,聞言笑笑:「不如先等一等,讓她自行探索樂趣。」

  「不是總和你們在一起嗎她?怎會獨自——」

  秦止說到一半,瞳仁劇顫:「還有一個人,也不在此地。」

  救命啊。

  江星燃頭腦飛速轉動,用力一拍掌:「您說謝尋非?哦啊——他去東邊了,秦蘿是往南邊走的!您也知道,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其實他們倆是一起往西邊走的。

  那就沒事了。

  秦止的神色有所緩和,看向身旁的自家道侶:「也罷,都不小了年紀,就讓他們去玩玩吧先行。我們還是莫要打擾他們,往西去看看罷。」

  江星燃:如-遭-雷-擊。

  眼看兩人已邁開前進的一步,江星燃與陸望異口同聲:「等、等等!」

  夫妻倆轉過頭來。

  江星燃:……

  江星燃忍住眼眶的熱意,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天上,有朵長得很像蘑菇的雲。」

  陸望抱緊長劍,一本正經:「東邊的天空好美,居然沒有雲。」

  江逢月:「真的耶!好神奇!」

  似曾相識的藉口。

  秦止默默看一眼天空,向二人點頭致意一瞬,正要繼續往前,不遠處傳來伏魔錄對著秦樓絮絮叨叨的科普:「冥海這種花吧,看上去雖然漂亮,但其實身懷毒素。摘下來沒問題,聞氣味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切記一定不能把它吞下去,不然輕則噁心反胃,重則當場昏迷——」

  它話音未盡,下一刻,江星燃的哀嚎聲響徹四野:「楚、楚師姐!你怎麼這麼傻啊楚師姐!!!」

  就在伏魔錄開口的間隙,楚師姐竟毫不猶豫摘下一大朵花,直接塞進了嘴裡!

  倒地之前,楚明箏向他們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只有他們兩人明白,那個簡簡單單的笑容里,隱藏著怎樣的信念、奉獻與傳承。

  楚明箏倒下時,手中仍然舉著大拇指。

  楚師姐。

  江星燃悲憤咬牙。你的遺志,絕不會無人繼承!

  「先別去找秦蘿了!救救楚師姐吧!」

  江星燃合上她手裡的拇指:「誰知道怎樣解毒?」

  「明箏!」

  江逢月身為她師尊,一直把楚明箏當作第二個親女兒看待,見狀急急忙忙衝上前來,從儲物袋裡翻找解毒丹。

  「我我我知道!這種毒其實毒性不強,只需要餵她清濁丹和聚神丸就好。」

  伏魔錄用力拍打書頁翅膀,秦樓面無表情,任由它將頭髮弄成鳥窩:「還好吃下去的是冥海。旁邊那個深藍色的小花看到沒?那才是真正的碰不得,吃下去能叫人頭痛欲裂——」

  下一刻,陸望的低吼震耳欲聾:「江星燃!你為什麼這麼傻江星燃!!!」

  江星燃死命扼住自己喉嚨,眼珠子幾乎翻出來:「它那麼可愛又好看,我就想嘗嘗……頭,我的頭!痛!呃呃!」

  秦樓尋聲望去,腦袋上的伏魔錄倒吸一口冷氣:「這、這,你——哎呀秦樓,快,儲物袋有沒有月牙草和蛇丹?」

  江逢月在照顧楚明箏,給江星燃解毒的差事,自然落在秦樓身上。

  江星燃抽搐不止,頭痛之餘,不忘悄悄與陸望對視一眼,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

  這地方亂成一團糟,秦止定然不會離開,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發現秦蘿與謝尋非。

  楚師姐,你看到了嗎,我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秦止沒說話,垂眸半晌。

  秦止:「不對。」

  給江星燃配製解藥的少年亦是愣了愣,長睫輕動,灑落一片陰影。

  秦樓蹙眉:「不好。」

  「如此之多的人誤食毒花,蘿蘿與尋非說不定也會遭殃。」

  鋪天蓋地的強悍靈力轟然散開,秦止沉聲:「我即刻搜尋他們行蹤。」

  江星燃:……?

  江星燃一口老血從心裡吐出來。

  救命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啊!你們父子倆的思維方式怎麼可以神奇得這樣如出一轍啊!正常人根本不會主動去吞這種藍瑩瑩的、一看就很有毒的花好嗎!

  雖然好像是他們主動先去吃的。

  但這不重要!!!

  要是被劍聖發現秦蘿和謝尋非不在東邊也不在南邊,而是在一起,謝尋非就死定了。

  可惡,謝尋非,你好狠。

  如今所能倚靠的,只剩下一個陸望了。

  兩個好友速速對視一瞬,陸望雙眸黝黑,不動聲色點點頭。

  「真是想不通,你們為何對花這麼感興趣?」

  伏魔錄長嘆一口氣:「以後千萬別再亂碰了。不止花,這兒的蟲子也——」

  江星燃看見陸望抓了只蟲,迅速丟在自己脖子上。

  下一刻,又是陸望詩朗誦一樣的慘叫響起:「呃——!」

  江星燃目眥欲裂:「不,陸望!!!」

  陸望與伏魔錄面面相覷。

  伏魔錄憨憨一笑:「哦沒事,你那只是沒毒的,僅供觀賞用,名字叫小鈴蜓,可愛吧。」

  救救救命啊。

  失策、失大策啦!

  江星燃一顆心快要懸到喉嚨上,眼睜睜看著陸望整個呆住,不過須臾,忽然伸出雙手,抱住秦止胳膊。

  陸望的臉,紅得像他那顆為了朋友不顧一切的火熱的心。

  「我……」

  少年喉音發抖,低了低頭:「師尊,我怕,我好怕蟲,別留我一個人……」

  這。也。太。遜。了。

  秦止露出震悚的神色,如之前在馬車裡一般欲言又止。

  江星燃忍痛咬牙,顫抖著向前伸出右手,比出大拇指形狀。

  可是陸望,你好偉大。

  視線又一次相遇,縱使沉默無言,他們也能懂得對方沒來得及出口的話——

  好!兄!弟!

  秦止:……

  秦止動作生澀,伸手摸摸小徒弟腦袋,正要出聲安慰,眸光忽地滯住。

  「等等。」

  浩浩蕩蕩的靈力橫掃四野,靈力中心,男人緊緊蹙眉:「不在東也不在南,他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