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磊他們走了過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雲澈子,吳用轉頭就吐了出來,其他人臉上也不好看,只有鄭天磊面色凝重,他是見過各種各樣的死人的,水裡泡過十天半月的,在房子裡悶了二十多天的,被後八輪碾的支離破碎的,眼前的這個人還算好,胸口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一隻胳膊被斬斷,一隻眼珠子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眼前的人還沒有死,睜著那隻剩下的眼珠子看了看眾人,鄭天磊抬頭看向了他拋東西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他,雲澈子用好的那一隻手顫抖著向上舉起,盧旭他們齊齊嚇的一跳。
鄭天磊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只看到他手裡捏著一塊黑色材料的牌子,裂著嘴巴哆嗦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鄭天磊湊近盯著他的眼睛小聲的說道:「走吧走吧,我會給你好好的安葬的,你不用擔心,還有你.....我只是一個凡人,盡力而為吧。」
雲澈子那隻眼裡露出一絲光亮,接著手就垂了下去。
幾個人站在荒野里,西去的陽光彤紅一片,照耀遠處的山峰像是染上了金色。
「就是修真者死去也是普通人。」鄭天磊嘟噥道。
「那可不,他們那個世界更加的殘酷,真是弱肉強食。」盧旭說道。
「他怎麼辦?」吳用躲在宮自信的後面問道。
「我將他葬了吧。」鄭天磊說道。
用藥鋤在地上刨了一個坑來,盧旭幾個人也幫忙,死去的人在荒野上,一夜過後那些野獸過來肯定吃的乾淨。
鄭天磊在荒野上找了一些石頭,簡單的將墓穴整理了一番,他將雲澈子埋了進去,堆起一個不高的墳包,他那個竹杖被鄭天磊插在了墳墓的前面,鄭天磊在荒野上收集了一些花草,編製成一個花圈放在墳堆上。幾個人在風中看了會,掉頭回去了。
那個傳送陣邊上出來一個白衣人,他來到那個墳塋的前面,赫然就是殺他的那個白衣人,默默的看了看那隻竹杖,伸手向遠處凝空抓了一塊石頭來,用手裡的劍幾下砍成一塊石碑,石碑上雕著雲澈子三個字,放在了竹杖的邊上,用一隻手輕輕的一按,石碑沒入一半。
白衣人看了看遠處的集鎮,掉頭走向了傳送陣,拋下幾塊黑色的石頭在傳送陣上的石槽里,白光閃動,人影消失不見。
鄭天磊幾個人回去有點沉悶,尤其是他自己,他沒有想到這些修真者死去的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給人家隨手殺了,棄屍與荒野,真是可憐可嘆,他對修真界的渴望愈發的消淡。
「你的家鄉就是這樣安葬死去的人嗎?」盧旭問道。
「這是橫死的人,所以簡單了點。」鄭天磊興致缺缺。
第二天,他們幾個人依然相約到荒野上找藥草,路過那個墳冢時,幾個人驚訝的看到那塊石碑。
鄭天磊一陣後怕,他向著遠處的傳送陣看了看,便不再理會。
今天的收穫還算不錯,幾個人都得了不少藥草,等到明天拿去賣了,又能輕鬆一陣。
第二天幾個人到了收藥的商戶那邊,幾個人得了十幾塊細小的石頭,出了門時,他們看到站在路邊的大漢,盧旭他們趕緊伸出手來,大漢拿起三分之一來,讓盧旭一陣心疼。
鄭天磊有點捨不得,猶豫了一下,就挨了大漢的一個嘴巴,大漢冷著眼看了他一下,鄭天磊捂住臉攤開手掌,大漢一把全抓去了,然後又扔了兩塊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屮,這裡沒有官府嗎?」鄭天磊憤恨的看著遠去的大漢。
「什麼官府?在這裡,誰的拳頭硬就能制定秩序,鐵拳幫在這裡就是最大的。」盧旭說道。
「磊哥你不要緊吧?」吳用問道。
「沒事。」鄭天磊將地上的石塊撿了起來,放在布兜里,辛苦了十來天,都便宜了鐵拳幫的人。
「鐵拳幫?」鄭天磊心裡想著,只不過沒有什麼想去報仇的想法,自己弱雞一樣,過去也是送人頭,以後手腳快一點,眼睛亮一點。
幾個人商議買一些趁手的工具,趁現在正好是採藥的好時間,他們得努力一點,天氣越發的涼了,要準備過冬的儲備。
來了羅家鐵作坊,只聽到後院叮叮噹噹的打鐵聲,前面是門市,裡面一個穿著鵝黃色裙子的女子站在那邊翻著手裡的帳本。
「羅家小姐,我們幾個人來買些工具,還有要幾把弓弩和刀。」盧旭說道。
「是盧旭你們啊,怎麼要去山裡打獵?」羅家小姐看了看盧旭他們,又看看邊上的鄭天磊,對這他笑了一下。
鄭天磊有點發愣,他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子,有一種飄然出塵的感覺,像是有股電流從心臟向四肢和大腦電了過去。
吳用懟了他一下,將 他的魂給勾了回來。
「這就是新來的那位小哥?」羅家小姐不在意鄭天磊的目光,問了一句。
「是的,小姐,他到這裡快有半年了,跟這我們找些吃的。」盧旭趕緊回答道。
「行吧,進山要小心點,最好多找幾個人一起去,山里還是非常危險的。」羅家小姐叮囑道。
「謝謝羅小姐關心。」盧旭滿臉堆笑的感謝。
「那你們自己去挑,都放在柜子上呢。」羅小姐指了指邊上。
他們選了四把刀,兩張弓,還有一些重箭。
盧旭幫鄭天磊付了帳,跟羅小姐感謝了一下,便出了門。
走過一家飯館時,吳用請客,進了飯館簡單點了幾個菜,兩葷兩素,幾個人沒敢要酒,吃了一大盤飯。
鄭天磊晚上躺在床上,腦子裡不由的冒出白天羅家小姐的臉來,著實驚艷到他了,想了一下羅家小姐的笑臉,心裡不由的泛起一股熱流。
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想什麼呢?自己還活不明白,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早上收拾了一下,他烙了幾十張餅子,還有幾條燻肉,是他這幾個月存下來的積蓄,全部買了食物,他聽盧旭說進山可能要一個月左右。
時間和地球差不多,也是三十來天的時間,等回來時,可能天都會下雪了。
第二天將自己的東西裝在一輛板車上,帶上帳篷和吃的,拖著去了盧旭家那邊。
吳用和宮自信也到了,盧旭的母親要拉他們吃早飯,幾個人都連忙說吃完過來的。
盧旭家裡有個躺在床上的父親,是進山採藥摔斷了腰,還有一個妹妹,一家子的生計都落在盧旭的肩膀上,非常辛苦。
鄭天磊和他們不一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他拿出一條燻肉來,塞到盧旭母親的手裡,盧旭沒有推辭,讓他母親接了過來,掛在灶台上的上面。鄭天磊來這裡的第一個月,基本上都靠盧旭接濟。
等到盧旭收拾好家裡,幾個人拉著兩輛板車出了鎮子,走到那個單薄的城門口時,幾個大漢坐在那邊。
「鐵三拳,大家客氣點。」盧旭連忙對幾個人說道,其實他是說給盧旭聽的。
都說鐵三拳是修真者,只不過滿臉的凶像。
昨天打了鄭天磊一巴掌的那個壯漢也在,走到幾個人的面前,趾高氣揚的說了句:「規矩你們懂不?」
盧旭他們連忙點頭。
只不過盧旭經過他們時,又挨了那個壯漢的一巴掌,罵了一句廢物。
幾個人走遠了,其實這階段,鎮子裡好些人都出門狩獵挖藥,好用來換取糧食,冬季漫長寒冷,不多儲備一些柴火糧食,那就要受凍挨餓了。
「打你的叫王七,鎮子裡的一霸,原來鐵三拳是跟他混的,不知道那天鐵三拳變成了修真者,倒是成了王七的老大。」盧旭說道。
「怎麼叫王七?」鄭天磊問道。
「他們家九個兒子,他行七。」吳用有點厭惡的說道。
「兄弟多,又好勇鬥狠,在鎮上過的瀟灑快活。」盧旭說道。
「他要是一個人,老子錘他生活不能自理。」宮自信說道。
「就是啊,人家不是一個人,現在又有鐵三拳,我們招惹不起。」盧旭說道。
盧旭帶著大家向著北方的山脈跋涉而去,路上遇到幾隊鎮子裡的人,大家打了招呼,等又走了三天,便分開了。
後面幾天,他們就是這四個人逶迤而行,之前還有些道路,後面就只有山裡的野獸踩出來的獸徑,周邊的山脈依然荒蕪,從山前的荒野,到山腳下的森林,現在又走在稀疏的灌木叢中,夜晚大家紮營的時候,四周撒了一些驅獸的藥,大家粗粗做了一些熱飯,泡著餅子吃了一個囫圇,疲憊的躺在帳篷里睡下了。
四周不時的傳來各種悽厲的獸叫,讓鄭天磊膽戰心驚,他能清楚的聽到周邊有野獸在呼吸,大概是撒了藥的緣故,並沒有野獸到帳篷邊。
盧旭他們睡的很死,只是苦了鄭天磊,差不多要到天亮時才睡了過去,等到太陽起來時,被吳用喊醒,吃了一些熱水泡餅子,收拾完又向上走去,等到天黑時,他們過了一個埡口,拖著板車下山比上山難度大多了,只好一個人把這車把,三個人用繩子拖著向下放去。鄭天磊頭疼回來時怎麼辦?
又走了兩日後,他們進入了一片樹林,巨大的樹幹讓鄭天磊目瞪口呆,十來個人不一定環抱住樹幹,樹木太大,太高,遮擋了陽光,森林裡除了一些稀疏的灌木外,倒是好走不少。
等到走入森林的邊緣時,放眼望去,一片開闊的平原,紫色的荒草鋪滿整個視野,遠處的雪峰若隱若現。
「到地方了。」盧旭抹了一下腦門上的汗珠,使勁了摔了摔,指著遠處的一跳小溪邊,向荒原里走了幾百步,選定了一個地方紮下營來。
「怎麼不靠近森林紮營?」鄭天磊問道。
「裡面的野獸太多,明早說不定我們就變成一堆糞便了。」盧旭說道。
「溪水也是野獸的活動範圍,我們向荒原里走一些距離,一般的野獸不會來攻擊我們的。」吳用過來說道,一邊將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
幾個人將營地扎的緊實,還砍了樹枝,立了一個簡單的籬笆,大家生火造飯。
這裡的溫度比鎮裡低了不少,夜晚降臨時,鄭天磊感覺自己到了仙界,荒野上那些發出各種螢光的野草,蟲子都活躍起來,整個螢光鋪滿了荒野。
鄭天磊看了好久,才進了帳篷睡覺。
第二天他們就開始尋找草藥,這裡收穫比在鎮子外面要多很多,許多的草藥鄭天磊並不清楚,只好拿了吳用採好的藥草做樣子去比對,費時費力。
晚上的時候,剛熄滅了篝火,宮自信大喊一聲,指著一個方向。
鄭天磊他們抬眼看去,只看到一群野獸發出讓人心悸的吼叫,在荒原上追逐前面的獵物,轟隆的奔跑聲帶著滾滾塵土打破了荒野的寧靜。
「快快快,點火。」盧旭緊張起來。
「那些野獸萬一跑過來我們就完了,它們怕火。」宮自信揮起斧子,劈開了粗壯的枯枝,吳用手忙腳亂的將枯草點燃,放上樹枝,頓時心安了不少。
那些野獸大概也發現了他們,在奔跑的隊伍里,分出兩三隻向他們這裡跑來。
鄭天磊回頭看看盧旭他們,不是說這些野獸怕火嗎?怎麼衝過來了。
「是荒原巨狼,壞了。」吳用說話有點顫抖。
三隻巨狼嘴巴里淌著口水,隨著風送過來一陣腥臭味,它們圍著營地轉了兩圈,仰頭狂嚎起來,又轉頭向著獸群的方向奔去。
「但願他們今晚能吃飽,不然我們就麻煩了。」盧旭擔心的說道。
不過後面幾天,他們也沒有再見到荒原巨狼。
荒原上獵物很多,白天的時候,他們輕易的捕獲了幾隻像是兔子的動物,天上的鳥成群結隊的飛來飛去。他們抓緊時間採挖了很多藥草,仔細的攤開,用油氈鋪在地上,將這些草藥曬乾。
在這個荒野上,他們幾天後又換了一個地方,收穫頗豐,草藥打捆,堆在板車上,他們沿著小溪,順著水向下遊走去。
這一天他們經過一處很是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有荒草,只有這裡露出焦黑的地面,十來丈方圓大小不見一顆草,吳用去看了一下,沒見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大家覺得這裡紮營比較好,吃飯的時候盧旭說明天他們開始打獵,只有一天的時間,不然死去的獵物引來肉食性的野獸,他們就麻煩了。
鄭天磊坐在地上,地面焦黑沒有塵土,乾淨還有點溫熱,他看到一個小洞,用手裡的樹枝捅了捅,然後他看到一隻暗金色的蠍子一樣的蟲子從洞裡爬了出來,鄭天磊驚的慌忙退了兩步,招呼大家小心點。
那隻蟲子大概憤怒別人用樹枝捅他的巢穴,翹起屁股上的尾針,噗的一聲,正中鄭天磊的肚皮,鄭天磊大張著嘴巴,驚訝的看了看肚皮上的那根尾針,接著嘴巴一歪,渾身軟了下去,直接就摔到在地上,那隻蟲子迅速的溜進了洞口。
鄭天磊覺得內臟像是放在火山煎烤,又像是血管里灌了開水,心臟每跳動一下,他就感覺渾身被開水燙了一遍,沒有一處是好受的,整個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他清醒的時候,知道自己大小便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