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飯廳。

  剛到門口，聞人昭就看見黃公公捧著碗湯。

  「黃公公，」聞人昭快步跑上去。

  「小郡主，你可算回來了，最近都瘦了，」黃公公一臉心疼。

  聞人昭：「……」

  從小到大聽黃公公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她又瘦了。

  幾人進入飯廳，聞人昭給安幻拿了塊黃公公做的酥餅。

  「這個可是黃公公最拿手的，小幻，你嘗嘗，特別好吃，」聞人昭笑著道。

  黃公公面帶笑容站在聞人昭身後深藏功與名。

  安幻嘗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眾人看見這一幕又是一頓笑。

  上完了菜，其餘人就退下了，屋子裡只剩下聞人昭、殷風徵、柳木棲還有安幻。

  深覺王府飯菜太好吃，再加上安幻走了一路也是餓了，於是埋頭苦吃。

  「九霄護送聖上回宮了？」開始吃飯，殷風徵好像才想起自己還有個九弟。

  「嗯，」聞人昭點點頭，「乾爹，京都最近局勢多變啊？」

  「的確，京都指揮使現在是若望了。」殷風徵給聞人昭和安幻夾菜。

  「若望？」聞人昭記得之前的京都指揮使乃是花思闕的父親花正。

  「嗯，這次聖上去碧蘭寺，引得京都不少心懷叵測之人開始冒頭，九弟也不在，更是有人膽敢賄賂他的副將士兵，」殷風徵喝了口酒冷笑一聲，「前段時間繡衣使可是抓了不少人。」

  無論是孔雀閣收買的人，還是本就貪污腐化的人，都被這一場戲給拽了出來。

  「空位多了，正好來年科舉，聖上可以填自己的人了，」聞人昭說道。

  而全程，殷覺都只是演了一場戲，布了三個局，然後在碧蘭寺與心愛的人一起休息賞景，不愧是能做皇帝的人。

  「花貴妃的父親現在是個閒職，地位高油水多，只要本本分分，一輩子就安安穩穩了。」聞人昭道，她拿起柳木棲給她倒的果汁動作一頓，「聖上要立後！」

  殷風徵和柳木棲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讚賞。

  這樣的敏銳度，不愧是他們二人的女兒。

  「花貴妃若是誕下皇子，就是下一任的太子，若是誕下公主，就是以後地位無上尊貴的長公主，怪不得皇城軍指揮使換人了。」聞人昭喃喃自語後喝下果汁。

  「孔雀閣這次元氣大傷幾近毀滅，聽聞閣主和幾個大臣下落不明，剩下的人一盤散沙已經全被抓捕？」殷風徵道。

  「嗯，或許可以問問那孔雀閣閣主到底是何許人也，」聞人昭道。

  而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解開那個迷題，找到父母當年離去的真相。

  「好了，先不想這些了，最近時不時可以休息休息，」柳木棲輕笑喚回聞人昭的注意力。

  「嗯，應該是，」聞人昭抱著柳木棲胳膊撒嬌。

  安幻看著三人的相處，整個人漸漸放鬆下來。

  頭上壓來熟悉的重量，安幻抬起頭，就看見聞人昭笑眯眯道：「小幻，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了，我們以後一起走。」

  「好。」安幻聲音都揚了起來。

  下午倒是沒什麼事，再加上放了一天假，聞人昭打算去明月館找歸橫一趟。她這次出去幻術也算小成，想和歸橫這個幻術大師聊一聊心得。

  詢問安幻是否想去後，他自然欣然前往。

  聞人昭揉揉安幻的頭不知道想到什麼，「嗯，樓清見到你一定特別高興。」

  安幻不解歪歪頭。

  殷風玄還是沒有回來。

  聞人昭留了個口信就帶著安幻去了明月館。

  明月館距離王府不遠不近，聞人昭索性帶著安幻好好逛逛京都，甚至還帶著他沿河賞了一下景。

  「昭兒姐姐，河面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畫舫？」安幻一路上目不暇接，看什麼都新鮮。

  「那叫『紅蓮坊』，可以賞景、賞樂、賞美食、賞美人，很不錯的，之前阿玄帶我去過，還挺好玩的，過段時間我把大家都叫上，我請你們去那吃飯，」聞人昭笑著道。

  「好啊好啊，」安幻高興點頭。

  二人邊走邊聊，而不遠處的爭吵聲也越來越大。

  本來二人還不想在意，但是爭吵的聲音越來越激烈。

  聞人昭望過去，是站在柳樹下的一對男女，女子是個背影，但是可以看出很悲傷，而男子年輕俊郎，衣著華貴，應該是哪家的公子，一臉無奈。

  「鏡哥哥，你真的要娶她嗎？可是我怎麼辦，」女子哭哭啼啼的。

  「……總之好自為之，我們不要再見面了……」男子臉上充滿了不耐煩，他隨意一瞥，正好和聞人昭對上視線。

  男子表情一變，下意識拉著女子躲在樹後。

  聞人昭見狀一挑眉，看來是認識自己啊。不過她也沒心情探究男男女女的感情糾葛，和安幻快步離開了。

  ……

  樹後。

  白衣女子不解地看著男子，「怎麼了鏡哥哥？」

  牧文鏡看著聞人昭離去的背影下意識舒了口氣。

  女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看見一個女子和一個少年，「鏡哥哥，他們是誰啊。莫不是那女子就是鏡哥哥的心上人？」

  「閉嘴，你知道她是誰嘛！」牧文鏡表情一變厲聲呵斥。

  把女子嚇了一跳，瞪著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看著他。

  牧文鏡見狀心裡還是軟了一分，畢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他拽開女子抓著他手臂的手，「我沒有心上人。即使有，婚約已成，我們是不可能的了。以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說完男子拂袖離開。

  沒看見身後原本哭哭啼啼的女子慢慢收斂表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

  聞人昭和安幻是不知道這裡的彎彎繞繞，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明月館。

  二人剛踏入明月館，店小二就笑容滿面迎上來，「二位貴客請。」

  安幻一臉崇拜看著聞人昭。

  聞人昭：「……」

  雖然之前也這麼熱情，但是這回怎麼好像提前知道他們要來似的。

  很快她的問題就被解答了。

  店小二一推開門，聞人昭和安幻就看見屋內桌邊，殷風玄和樓清正在喝酒聊天。

  「阿玄，」聞人昭快步走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殷風玄放下酒杯，無奈一笑，「我接到消息知道你們要來明月館，索性直接來這兒等，倒是你們怎麼才到。」

  聞人昭坐在殷風玄身邊，笑道：「帶小幻路上逛了逛，對了阿玄，我們過段時間去紅蓮坊吧，我請客，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好，」殷風玄給聞人昭倒了杯茶，親昵道：「你請客，我付錢。」

  安幻端著茶左看看又看看，嘴角上揚。

  最喜歡看昭兒姐姐和殷大哥卿卿我我的場面了。

  「咳咳，你們能不能照顧一下還在場的我啊，」樓清叩了叩桌子一臉無語。

  聞人昭樂了一聲，「怎麼不照顧，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啊？禮物，什麼啊？」一說禮物樓清就來勁了。

  殷風玄見狀無奈搖頭，現在的樓清哪有外面說的那樣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

  聞人昭拿出一塊玉佩，這玉佩是他們在地宮裡找到的，還挺有年頭的。

  樓清最喜歡收集上了年頭的的東西，他小心翼翼捧起來，仔細觀看，大氣都不敢喘，「這這這……這至少三百年了吧。」

  「啊，這麼久了，」聞人昭無所謂道。

  之前殷風玄和龐展看也差不多定的這個時候。

  「你喜歡就好了。」

  「我特別喜歡！」樓清把玉佩收了。

  「對了，這位小兄弟是？」樓清看向安幻。

  「這位叫安幻，卦門一脈，如今已入我繡衣使，」聞人昭神神秘秘看著樓清，眼中閃著詭異的光，甚至還壓低了聲音，「你猜他師父是誰？」

  樓清也配合壓低聲音好奇問：「誰啊？」

  「小幻，告訴他，」聞人昭側頭。

  「我師父名叫段九涯。」安幻道。

  「呵……」樓清倒抽一口涼氣。

  聞人昭和殷風玄甚至懷疑對方會不會這麼抽過去。

  樓清不會懷疑聞人昭和殷風玄逗自己，所以這就證明這少年是真的。

  他此刻說話都有點磕巴了，「前朝國師？段九涯？」

  「嗯。」安幻點頭。

  樓清看安幻的眼神越來越不一樣了。也不怪他這樣，他此生最崇拜的就是段九涯，當年初入江湖便想入卦門一脈，可惜沒有天賦只好作罷。

  「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樓清一臉真摯。

  安幻：「……」

  他求救式看向聞人昭。

  把聞人昭笑倒在殷風玄身上。

  這頭兒樓清就想拉著安幻好好聊聊段九涯的事情，被聞人昭打斷，「阿清，歸橫呢？」

  「他出京都了，去找他朋友了，估計這幾天就回來了？怎麼了？找他有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他聊聊幻術。」聞人昭道。

  「啊，說到這個，」樓清走出房間很快又回來，手裡拿著本書遞給聞人昭。

  「這是歸橫走之前讓我交給你的，是他新淘的，是什麼摻雜幻術的功夫，不過是殘本，他說他推演不出來，所以給你。」樓清道。

  聞人昭聞言倒是想立刻把書翻開，奈何這書太破了，她都懷疑稍微大力能把書翻碎。

  她把書輕輕放在桌上，這書的封面是幾個字符，有點像自創的文字。

  安幻本也好奇想看看，被樓清拉著聊段九涯的事，他還叫了很多糕點上來，讓安幻很快就把書的事情給忘了，聊得不亦樂乎。

  聞人昭一頁一頁翻過，時不時蹙眉不解，時不時舒眉輕笑。殷風玄單手托頭在一旁看著聞人昭，明顯眼中容不下任何其他的存在。

  時間過得飛快。

  等聞人昭再抬頭驚覺居然已經天黑了。

  「我們去山海樓吃吧，我請客，剛才派人提前訂了雅間，」樓清見聞人昭結束了開口道。

  「餓不餓？」殷風玄問道。

  聞人昭點頭，剛才不說還不覺得，現在真的覺得有點餓。

  安幻早就聽過山海樓的名頭，天下第一樓，老饕必去之地，所以此刻一聽去那吃飯興奮不已。

  聞人昭眨眨眼，剛才近距離看這麼久的書有些眼花。

  殷風玄伸手幫她按了按太陽穴。

  山海樓離這裡就兩條街，於是四人步行前往。

  樓清和安幻在前面聊。

  聞人昭和殷風玄拉著手跟在後面。

  「眼睛好些了嗎？」殷風玄問道。

  聞人昭點頭，「好多了。」

  「那書看得怎麼樣？」殷風玄笑著問道。

  聞人昭扭頭看著他，街上的點點燈火印在聞人昭眼中，好像璀璨星河，殷風玄唇角下意識上揚。

  「是一門音術，倒是和我之前所練有異曲同工之處，」聞人昭道。

  「幻術輔以樂聲？」殷風玄邊拉著聞人昭邊注意讓對方避開擁擠的人群。

  「嗯，不過還要輔以內力。按照那殘本所言，等練至大成，甚至一個響指都可以讓人陷入幻術不可自拔。」聞人昭順勢打了個響指。

  殷風玄眨眨眼。

  「怎麼樣阿玄，是不是感覺練至大成很像是仙術？」聞人昭湊近笑眯眯道。

  「嗯，確實，」殷風玄點頭，「等昭兒練至大成，獨步武林，我就可以抱昭兒大腿了。」

  「放心，」聞人昭好像地主，拍了拍殷風玄的肩膀，「我會罩著你的。」

  殷風玄聞言笑出了聲，自家的寶貝兒實在是可愛極了。

  「對了，過段時候出來玩可以把謹雲也叫上，」聞人昭道。

  「也行，」殷風玄點頭，「免得他每日讀書讀傻了。」

  「哦，我下次要和謹雲告狀，說阿玄說他是書呆子，」聞人昭眯著眼道。

  「難不成他現在不是嗎？」殷風玄一抬頭，見已經到了山海樓，拉著聞人昭進去，讓她小心台階。

  「也是，明明小時候謹雲皮得很。」想起小時候到處惹事還菜的嚴謹雲，聞人昭居然還有些懷念。

  「何止皮，他當初簡直又菜又愛作，」殷風玄搖頭無奈道。

  「不知道他來年科舉準備得怎麼樣了。」聞人昭摸摸下巴道。

  自從上次王冒被殺案後，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謹雲了。

  「應該不錯，畢竟他可一直都是第一。」殷風玄道。

  在店小二帶領下，四人來到一處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