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這都不像人。

  聞人昭蹲在樹上仔細打量下面的人，他們站姿筆直，看起來訓練有素，但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甚至半天連眼睛都不眨一次。

  而且聞人昭觀他們面色黑紫，「這些不會都是皿人吧。」

  殷風玄沒說話，但是看起來他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感覺沒有之前我殺的那個厲害。」聞人昭說道。

  「能達到那樣效果的估計也不多。」殷風玄說道。他左右看了看，最後輕輕折斷一根樹枝，反手一彈，擊中一個守衛的腦門。

  那個守衛迅速反應過來，雙眼圓睜，緊握兵器，齜牙咧嘴左右查看。

  其餘守衛因此被驚動，也開始小範圍躁動。

  最後發現什麼也沒有後，又慢慢站回原位。

  聞人昭點點頭，「看來這些更像是之前那個皿人的殘次品，沒有那樣的武力和耳力，但是做看守倒是還行。」

  殷風玄聞言輕笑一聲。

  「走吧，我們去看看，那程少通是不是真的在這裡。」聞人昭說道。

  於是二人隱藏氣息，腳踏樹枝，幾個起落就從皿人看守的頭上掠過。

  而那些看守甚至一點都沒有察覺。

  最深處是一個山洞。

  山洞門口站著兩個皿人。

  這兩個人明顯看起來和外面那些很不一樣。

  他們二人雙眼銳利，眼中神志清醒。

  「這二人似乎不是皿人，」聞人昭說道。

  殷風玄想了想，「會不會是孔雀閣的人。」

  「其實我在想，若是將那鐵礦晶和土根草進行調整，會不會提高正常人的戰鬥力，而不至於喪失神智。」聞人昭說道。

  殷風玄沒想到聞人昭居然這麼想過，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不是沒有可能。

  「那昭兒有沒有問過暮姑娘。」殷風玄問道。

  畢竟這方面，暮斬靈的確是權威。

  誰知聞人昭無奈看了他一眼，聳聳肩，「最近斬靈忙著驗屍解剖，我還沒來得及問。」

  「我覺得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是也不會比之前昭兒殺得那個皿人厲害。」

  否則為什麼派那個沒有神智只能聽懂指令的皿人去殺人。

  「嗯……」聞人昭點點頭若有所思。

  「既然糾結，不如試一試。」殷風玄右手向上拋了拋一個石頭。

  「留一條命吧，」聞人昭索性坐在樹枝上，看起來不打算動手。

  殷風玄笑了笑，右手兩指擲出石頭，砸在其中一個守衛的腦門。

  「哎呦，」那個守衛一捂額頭。

  聞人昭點頭，看來的確有神智。

  剛才那個皿人被打可一點這樣的反應也沒有，更像是死氣沉沉的機關，不會說話，不會思考。

  另一個守衛立刻看過來，「怎麼了？」

  前一個守衛低頭看著滾落的石頭，「誰？」

  殷風玄從樹上跳下來。

  那二人原本握緊武器嚴陣以待，在看清對面殷風玄那張臉後，開始額頭冒汗，兩股戰戰。

  看來是認識了。

  聞人昭想道。

  殷風玄見狀也看了出來。他見其中一個守衛雖然害怕，但是緩慢靠近牆壁，而剛才他就注意到牆壁那裡似乎有個機關按鈕。

  殷風玄如一陣風迅疾沖向二人一伸手，就把二人定在原地。

  「咦，阿玄，點穴？」聞人昭從樹上跳下來。

  「這段時間和秦墨聊了聊移穴的事情，頗有心得就想試一試。」殷風玄說道。

  這樣不驚動任何人就把人制住了。

  以防這二人有什麼特殊能力。

  殷風玄還把二人武功直接廢了，掐著二人脖子直接敲暈扔在地上。

  「阿玄好暴力，」聞人昭抱著胳膊「嘖嘖」兩聲。

  殷風玄正拍手，聞言似笑非笑，「我暴力？」

  「整個繡衣使誰不知道，聞人大人可是向來二話不說就出劍。」殷風玄好笑道。

  聞人昭吐吐舌頭。

  二人走入山洞。

  山洞裡沒有任何守衛，他們二人最開始還挺警惕，後來就很順利來到最裡面。

  聞人昭一路走過來，腦子裡閃現無數個可能出現的異常情況。

  比如山洞坍塌、機關、火藥……

  結果事實上，什麼也沒發生。

  他們就真的這麼順利走了進來，途中誰也沒碰到。

  直到走到最裡面的屋子。

  屋內的人抬起頭看見二人一臉驚恐。

  「程知府，您這個時候不在府里，怎麼在這兒啊。」聞人昭笑著看著手忙腳亂把一個瓷瓶藏懷裡的程少通。

  「二位是？」這種時候程少通還在裝不認識。

  聞人昭可不相信對方真的不認識他們二人，畢竟他們二人現在可沒有易容。

  而且要是真的不認識，程少通為什麼眼中有強壓的恐懼。

  「程知府，那位大名鼎鼎的蘭盜呢？讓他也一起出來吧，免得浪費大家時間。」聞人昭慢悠悠道。

  殷風玄聽見聞人昭這些話覺得耳熟。想了一下，記得好像之前在聞人昭那堆小話本里見過。

  要是沒記錯，應該還是裡面反面角色說的。

  所以昭兒是被扮演店小二的千珏刺激到了，想磨練一下演技不成。

  「程大人，你知道將人下毒訓練成不人不鬼的皿人，命令他們去殺人是什麼罪名嗎？」聞人昭沉下臉來。

  程少通眼皮一跳，他沒想到對方居然什麼都知道了。

  明知道自己出來的匆忙，有些東西沒有及時帶出來是個隱患。

  可是按照程少通所想，聞人昭他們想明白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已經在別的地方換了個身份逍遙快活了。

  「本府聽不懂這位姑娘在說什麼。這裡是本府的地方，要是沒什麼事，還請二位移步。」程少通冷冷道。

  聞人昭沒想到都這時候，程少通還在強撐著。

  她走上前，「程知府，我勸你……」

  「昭兒！」殷風玄剛要喊小心，就看見聞人昭背在身後的那隻手給他打的手勢。

  殷風玄放下心來。

  只見那一瞬間程少通快速啟動袖間袖珍的機關弩，帶著劇毒的暗器快速射向聞人昭。

  換成任何一個人早就中招了。

  可惜聞人昭早就發現對方彆扭的胳膊，她頭微微一側，那暗器銀針閃著紫光就扎入牆壁。

  「這力度，還真是孔雀閣的機關弩。」聞人昭早提防這些東西有毒，碰都不碰。

  見自己的機關弩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聞人昭又步步緊逼，程少通下意識後退，直到貼到牆上。

  「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吧，程知府，我想，像之前殺楊道的那種皿人，你應該不止培養了一個吧。」聞人昭微微一笑。

  程少通也撕下臉上的偽善面具，狠狠一拍牆上的機關，冷笑道：「今天你們就準備好死在這裡吧。」

  一連串機關啟動的聲音傳來。

  山洞旁邊的一道暗門打開。

  殷風玄蹙眉望去，他明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充滿血腥味的氣息。

  看見那新出現的皿人吸引二人注意力之際，程少通心中得意，正要逃跑，就看見聞人昭手裡舉起一塊石頭沖他笑了一下。

  程少通最開始還沒懂這什麼意思。

  直到他發現本該在他身後開啟的暗門沒有打開，他的後背瞬間升起一股惡寒。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聞人昭早就破壞了那個機關。

  而程少通從始至終在她眼裡，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聞人昭隨手扔出石頭，打在程少通的膝蓋。

  程少通可沒有武功，瞬間跪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好好看著吧，」聞人昭居高臨下冷冷道。

  程少通心中瞬間起了一絲恐懼。

  再說那個剛出現的皿人。

  雖然最開始吸引了殷風玄和聞人昭的注意力，但是當對方出現後，二人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這次的皿人的戰鬥力，和之前聞人昭所殺的那個皿人最後爆發的戰力相差無幾。

  「還以為來了什麼新的。」聞人昭嘆了口氣。

  殷風玄也有些失望。

  他之前就想試試這皿人打起來什麼感覺，本以為來了個更厲害的，結果也就這樣。

  可是程少通看著這個皿人心裡卻湧起了希望。

  聞人昭踱步到程少通身邊。

  程少通下意識想遠離。

  沒想到聞人昭還蹲下了，「你知道嗎？那個殺了楊道的皿人被我殺了。」

  程少通之前雖然早有預感，但是如今親耳聽到卻是另一番感受。

  「你……」

  程少通還沒說話就被聞人昭一把卡住喉嚨。

  龐展等人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畫面。

  旁邊是殷風玄對著那個皿人叮咣四五一通亂揍。

  另一頭聞人昭掐著程少通的脖子，表情陰冷。

  「程知府，你還算是個人嗎？」

  程少通想扒開聞人昭的手，可惜聞人昭的手就像鐵鉗卡在他的脖子上，程少通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臉也越來越紅。

  旁邊「哄」的一聲，那個皿人被殷風玄拽著衣領甩飛到牆上。

  龐展等人齜牙咧嘴。

  好暴力。

  不愧是老大的男人。

  聞人昭鬆了手。

  程少通捂著脖子瘋狂呼吸來之不易的空氣，趴在地上咳嗽，看起來狼狽不已。

  「本官有什麼錯，若不是他們四大門派殺了我兒，我為什麼要和人聯手殺了他們。」程少通大聲吼道。

  「你和蘭盜勾結，為了什麼？只為了離間四大門派？」聞人昭冷笑一聲。

  「程知府，讓我猜猜後面那間你想進入的密室里有什麼？」聞人昭雖然笑了，但是這個笑很冷。

  「你說你兒子是被四大門派的人殺得？」

  「若不是他們殺了我兒和老妻，還扮做匪盜，我為什麼會和人聯手。他們平時不敬我不要緊，可是他們不該對我的家人動手。」程少通涕泣橫流，眼中閃過陰狠和怨毒。

  「程知府好演技，」聞人昭拍了怕手掌。

  程少通沒有發現，後來進來的龐展等人在聽見他說的話後，表情複雜的樣子。

  聞人昭和殷風玄進入山洞前給暗衛們傳了消息，放飛一隻機關鳥。

  這個機關鳥當然也是魯斷做的，這種時候比用響箭更合適，省的打草驚蛇。

  外面那些守衛的皿人應該是程少通他們失敗後的結果，只會攻擊，但是武力低，沒有神智沒有意識。

  有秦墨和玄紫在，不會成問題。

  於是他們在解決完外面那些皿人後就進來了。

  程少通看見眾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敗了，他頹唐地癱坐在地上。

  「程知府，你猜我在你密室的書架上發現了什麼？」聞人昭嗤一聲。

  程少通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

  「不過是前朝的文字，我們還是能看得懂的。」聞人昭走到牆壁邊，一把敲下剛才程少通沒有打開的機關。

  一道暗門打開，裡面是一間狹小的密室，密室中間只有一張僅供一人躺的石床。

  石床上躺著一個人，是一個俊秀的青年，膚色有些黑，但是肌肉緊實，平日裡應該是個干體力活的。

  「你和那個蘭盜合作，除了想離間四大門派，還因為對方承諾了你一件事吧。」聞人昭冷笑一聲。

  她的聲音在程少通身後響起，讓他下意識提起了心。

  「你其實最想要的，是永生不死吧。」聞人昭說道。

  程少通瞬間睜大眼。

  他沒想到聞人昭居然真的知道了。

  他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被發現了。

  殷風玄面帶不屑鄙夷看著程少通。

  「你懂什麼，難道你不是長生嗎？是人皆想長生。」此時的程少通看起來已近癲狂，雙眼血紅。

  「是啊，的確有人想長生，可是起碼不會用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命還有自己髮妻和小妾的命來填你的長生路。」聞人昭一把揪住程少通的衣領，此刻她的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燒。

  「你還算是個人嗎。」聞人昭冷冷道。

  「那不是匪禍也不是四大門派，分明是你想獨占你兒子的肉身，」聞人昭的話猶如驚天之雷劈在程少通的頭上，把他劈的僵在原地。

  「你……」

  程少通看著那雙飽含怒火的雙眼，眼中都是驚懼。

  他此刻感覺喉嚨有點干。

  他想問聞人昭。

  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們找到了程策，他還沒死。」聞人昭輕輕鬆開程少通。

  程少通滿臉不敢置信。

  「策兒沒死，怎麼可能，策兒沒死……」

  看著將近瘋魔的程少通，聞人昭眼中都是嫌惡，「別裝了。告訴我，蘭盜在哪。」

  程少通還在那裡喃喃自語，時哭時笑。

  聞人昭不耐煩，剛要說什麼。

  殷風玄走過來，對程少通不冷不熱道：「蘭盜在哪？不說的話，就把你扔到那些皿人中間，他們會怎麼對待一個人，你應該很清楚。」

  程少通想起那些皿人如同野獸一樣撕扯、啃食一個人，他心中竄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