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涯難不成就是鬼涯。
那他們豈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想知道真相也很簡單,只要去問問安幻就可以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秦墨等人審問完四大門派已經回來了。
幾人坐在桌邊討論這次的案件。
「四大門派掌門身為前朝大臣之後,來到凡泉城,爭奪青芒山,本就是為了那武功秘籍。」聞人昭起了個頭。
「所以楊道以為他們只是近幾年得到秘籍,也是被騙了。」殷風玄說道。
四大門派掌門將背後的真相掩藏的很好,連心腹都不知道。
甚至連心腹都不知道他們之前曾經結拜過兄弟。
「那武功秘籍被那魔道之後分成很多份散落在青芒山,他們這些年陸陸續續得到了不少。」魯斷看著桌上青芒山的地形圖,手中還拿著幾張紙,紙上分別寫著之前他們獲得秘籍的地點。
「最開始若是想共享,那麼後來就是想獨吞,他們的野心越來越大。」明月托著下巴一臉嫌棄。
他並不明白明明是一個頭磕在地上拜把子的兄弟,居然能為了所謂的外物而徹底決裂。
秦墨笑了笑,揉揉明月的頭。
明月是被鳳鳴言救回來的,他慘遭滅門之禍,自小和他們一起長大,所以對親情和兄弟之情尤為在意。
再加上他心性純正,自然不懂樊天德他們為什麼會利慾薰心。
「只是有人知道了他們的秘密,所以暗中先一步找到秘籍殘本,並加以更改,還在秘籍上面下了鐵礦晶和土根草混合而制的毒。」千珏看著一旁戴著手套正在擺弄秘籍殘本的暮斬靈和安幻。
暮斬靈醫術超絕,自小在藥水中泡大的,不懼怕任何毒素,此時正拿著那些殘本一個個聞。
安幻一臉崇拜地在旁邊看,還時不時把自己知道的告訴給暮斬靈。
最後暮斬靈把幾個確定的殘本拿出來,玄紫適時端過來一盆水,暮斬靈把殘本浸泡在水裡,果然如安幻所說變成了黑綠色。
「就是這幾本有問題。」暮斬靈確定道。
魯斷聞言把那幾本的位置在圖紙上做記號。
「幕後之人的目的看來也很簡單,就是為了離間四大門派。」龐展說道。
聞人昭搖了搖頭,「不止,他們應該還想得到青芒山。」
當初樊天強死後,程少通前去試探,還有意無意地看向樊天德戴了手套的左手,可見對方一定知道什麼。
和程少通密謀的那個人,他們一直懷疑就是偷取玉佩的蘭盜。
程少通和蘭盜合謀,既為了離間四大門派,也為了得到青芒山。
「蘭盜就是孔雀閣的人嗎?」千珏問道。
他之前一直在出別的任務,只是聽說過孔雀閣。
這還是第一次面對孔雀閣。
「前段時間,鳴言大舉圍剿孔雀閣在武林中的暗樁,為此牽扯了不少門派。很多門派發現自己門下居然有孔雀閣之人,大怒。於是白道黑道那段時候聯手驅逐孔雀閣。」殷風玄開口,「四大門派更是直接將門下發現的孔雀閣之人就地斬殺。」
「孔雀閣懷恨在心,雖然現在看是休養生息,但是怎麼可能不報復。青芒山就是一個機會。」秦墨說道。
「程少通不知道為什麼也要對四大門派出手,於是孔雀閣有了好的合作對象,二人一拍即合。」聞人昭聳聳肩。
雖然目前來看都是推測,但是他們知道,也八九不離十了。
「程少通身為朝廷委任的大員,幽州境內的知府,卻被四大門派處處壓制,看似有地位,實則尊嚴都沒有,他想離化四大門派倒是也正常。」龐展說道。
「而且有傳言,當初殺了程策的那些山匪,其實就是四大門派的人。」千珏這段時間一直在打探消息。
「若是真的如此,程少通之前沒有報仇的能力,現在孔雀閣能助他,他這樣做,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暮斬靈看向眾人。
龐展幾人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帶著認同。
自己這麼多年沒地位被欺負不算什麼。
可是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死了,髮妻死了,若誰能不報仇。
雖然知道程少通犯了罪,可是他們心中卻覺得對方沒做錯。
只是這話不好說。
殷風玄屈指敲了敲桌子喚回眾人注意力。
龐展等人回神,就看見殷風玄看著他們,秦墨蹙眉沉思,一時間沒懂怎麼回事。
聞人昭提醒眾人,「別忘了那個皿人。」
龐展等人立刻反應過來。
那個皿人的身份已經被查明,是牢里的死刑犯。
「小幻說過,那皿人能如此順利地殺了楊道,是因為被訓練過了。可是如何能順利訓化一個皿人,這就是那麼好訓練的嗎?」聞人昭意味深長道。
她只是在提醒眾人,程少通或許根本沒有那麼無辜。
「如果他只是和孔雀閣合作離間四大門派,那蘭盜為什麼還要盜取玉佩?」殷風玄說道。
「證明他們也對青芒山有企圖。」安幻舉手搶答。
殷風玄笑著點點頭。
安幻見狀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
「小幻,你可知道你師父曾經自稱過『鬼涯』?」聞人昭看向安幻。
此時早已經深夜,羅無生被安排在隔壁院子休息。
「嗯……」安幻想了想搖搖頭,「這個我真不記得了,但是師父當初雲遊四海,諢名很多的,像這種的,感覺還挺有可能的。」
「你師父的諢名沒有什麼一致的特點嗎?」秦墨問道。
安幻很認真地搖搖頭,「沒有,師父的名字都是隨便起的,據他說,他以前為了討口水喝,還自稱過『鄰縣的李二狗』。」
眾人:「……」
真不愧是曾經算盡天下的段九涯。
為人處世的確是很不一般。
「那些玉佩你可有印象?」聞人昭扯回正經事。
安幻依然搖頭,「我看了圖畫,感覺不到什麼,最好還是讓我看看實物。」
眾人討論了很久。
聞人昭看了看天色,天光已然微亮。
「今夜動靜不小,程少通不可能不知道。之前或許他可以當做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但是今夜之後,他就是想裝不知道也難。看來今天我們應該去會一會這位程知府了。」
今天晚上眾人都累了,此時天微亮。
聞人昭招呼眾人先回去休息,等一會兒她打算直接前往府衙。
眾人陸陸續續回去。
聞人昭伸了個胳膊,感覺確實有些累,但是討論完案情後,腦子裡卻是難得的清明。
「阿玄,你也早些休息吧。」聞人昭說道。
殷風玄點頭,理了理聞人昭有些亂的髮絲,眼神溫柔,「早些睡。明早……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府衙。」
「嗯,或許那程少通膽子小,自己就先一步來了。」聞人昭抱著胳膊笑著道。
「那倒是感情好。」殷風玄被聞人昭逗樂,揉揉她的頭讓她抓緊回去休息。
睡了兩個時辰,聞人昭就醒了。
因為她似乎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淅淅索索的,不大,但是是持續的。
聞人昭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那聲音似乎就來自隔壁。
隔壁是他們關押皿人的地方。
本來殷風玄想把那皿人一起關在後面刑房。
但是聞人昭擔心那皿人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逃出去就麻煩了,所以讓關在了她的隔壁。
聞人昭耳力強,警惕性高,這樣最好不過了。
殷風玄本來想讓皿人關在他隔壁,讓聞人昭好好睡覺,可是又說不過她。
不過反正也住在一個院子裡,其實有事也好照應。
聞人昭翻身而起,腳步無聲落在門邊。
她小心翼翼把門推開一道縫子,身影一閃就出現在隔壁的門邊。
而旁邊屋子的殷風玄自然也聽見了這動靜,隱藏氣息從屋子裡出來。
二人對視一眼。
聞人昭向殷風玄擠擠眼睛——阿玄,你聽見了嗎?
殷風玄點頭——聽見了。
屋頂上的暗衛們奇怪地看見二人在門前用眼神交流,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也不敢亂動。
聞人昭指指門。
殷風玄點點頭。
下一刻,殷風玄一把推開門。
此時天越來越亮,幾人很清楚看見了屋內的景象。
只見原本被五花大綁綁在刑架上的皿人,眼中一片血紅。
看見門口的殷風玄和聞人昭,皿人咧開嘴角森然一笑。
「阿玄,看他的胳膊。」聞人昭道。
只見那皿人的胳膊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彎折的。
「不好。」殷風玄厲聲道。
只見話音剛落,那皿人一把掙脫開繩索撲了過來。
聞人昭和殷風玄向後飛掠,並肩而站。
皿人衝出房門,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表情兇狠猙獰看著聞人昭。
此時他的手臂發出「嘁哩喀喳」的聲音。
聞人昭也終於明白之前聽見的那個聲音是怎麼回事了。
那皿人剛才在卸掉自己的每一個關節,只為了掙脫繩索。
「有理智?」聞人昭仔細觀察。
周圍屋頂圍了一圈暗衛。
這院子動靜不小,把暮斬靈他們都給驚醒了。
眾人跑進來,被聞人昭和殷風玄攔住。
「這……這什麼情況,」龐展使勁揉眼睛,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應該只是本能,」殷風玄說道。
「居然這麼快就恢復了體力,看來這確實不一般啊,」聞人昭一臉淡定。
那皿人死死盯著聞人昭,眼中沒有了任何旁的東西。
聞人昭對此一笑,「看來是記恨上我了。居然不第一時間想著逃跑。這是打算報仇不成。」
「神仙姐姐,皿人只會記得腦中印象最深的東西進行絞殺,除非對方死了才罷休。」安幻一臉擔心。
雖然他見過聞人昭制服皿人。
可是此時這個皿人的狀態實在是不尋常,戰鬥力起碼又翻了一倍。
「看來還真是記恨上了,」聞人昭噗嗤一樂,走上前。
「昭兒。」殷風玄有些擔心。
聞人昭擺擺手,「放心,我也想看看這皿人的戰鬥力到底如何。」
為何值得幕後之人如此大費周章地培養。
皿人血紅的雙眼緊緊盯著聞人昭,下一刻低吼一聲,撲了出去。
聞人昭一挑眉。
對方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聞人昭側身躲過。
皿人見自己只差一步之遙,怒氣上涌。
周圍人嚇得不敢呼吸。
之前見過不少聞人昭和人打架,但是也沒有這種看著和野獸似的對手。
再加上此時的皿人骨骼奇異,肢體扭曲,活脫脫一個怪物,讓眾人更加擔心了。
聞人昭左右看了看,飛身而起。
皿人緊隨其後。
聞人昭一拍石桌。
石桌飛旋打向皿人。
皿人不閃不避,直接以頭撞之。
石桌瞬間四分五裂。
皿人再次撲了上來,嘴巴大張,作勢要咬死聞人昭。
聞人昭大致估量了對方的速度和力度都比之前大幅提升,也沒了試探的心,直接飛身而起,一腳飛踹。
把皿人狠狠踹到牆上。
只聽見「哄」的一聲。
眾人表情扭曲。
光聽著就很疼。
按理來說誰被聞人昭這麼大力一踹,不死也重傷了。
可是皿人愣生生站了起來,身形扭曲,脖子扭來扭去,只聽見「咔嚓」一聲,居然變直了。
暮斬靈看著就想撲上去檢查檢查皿人啥情況,讓龐展等人攔住。
「斬靈別急,一會兒給你好好研究研究。」聞人昭來了興趣。
「昭兒,留個全屍啊,你可千萬千萬給我留個全屍啊。」暮斬靈聲嘶力竭,恨不得上去替聞人昭打。
聞人昭:「……」
攔著暮斬靈的幾人聞言手一哆嗦,差點沒攔住人。
這話為什麼哪裡聽哪裡那麼奇怪。
聞人昭輕笑一聲,遞給殷風玄一個安心的眼神,答道:「好。」
皿人鎖定聞人昭。
就在他想再度攻擊時。
聞人昭身影一閃。
明明剛才還有數步之遙。
下一刻突然出現在皿人面前,一掌按著他的頭顱狠狠撞到牆上,把牆直接砸出一個坑,皿人死死嵌在裡面。
皿人的眼睛透過聞人昭的指縫和她對視。
下一刻,眼中的光徹底消失。
聞人昭鬆手,拍了拍手上的灰,若有所思。
眾人見皿人徹底不動了,才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