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樾的巨鉞重重砸下。
聞人昭眼中都是興奮。
「碰……」
銅樾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只見聞人昭沒有拔劍,居然只憑藉劍身就抵住了他的巨鉞。
銅樾加大力度。
聞人昭腳下的石板逐漸出現裂紋。
銅樾心中駭然,他一向以自己的巨力為傲,可沒想到,如今聞人昭居然生生抵擋下來。
聞人昭臉上都是興奮激動的笑意,仿佛是瞄準獵物的獵人。
「哄……」聞人昭肩膀一震。
內力如滔天巨浪席捲而去。
銅樾瞳孔一縮,翻身後退,可惜速度不是他的長處,還是被聞人昭的內力傷到。
銅樾巨鉞砍入地面才阻止不斷後退的身形。
「怎麼可能!」銅樾一抹嘴邊滲出的鮮血,眼中都是震驚,望著對方看起來瘦小單薄的肩膀,不明白對方是怎麼生生擋下自己全力的一擊。
即使是江湖排行前十的高手碰見自己,也不會以力打力直接對抗。
聞人昭怎麼可能。
反觀聞人昭,此時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
她平日看起來總是臉上帶笑好說話,其實她骨子裡本質是個極其好戰之人。
聞人昭沒理會銅樾的反應,直接旋轉劍身,一道勁力狠狠劈向銅樾。
銅樾下意識舉起巨鉞一擋,恐怖的巨力讓他不受控制地後退,等勁力一散,他才發覺,自己的雙手居然在發麻。
「喂,別發呆啊,」打趣的聲音如此近地傳來。
銅樾驚愕抬頭,就看見隔著巨鉞正朝他淺笑的聞人昭。
銅樾駭然的同時心頭大怒,他本就不服,不過殺一個女人,憑什麼派他來,如今看見對方居然有這樣的實力,他更是不忿。
二人直接纏鬥在一起。
從地上打到天上。
可觀戰的兜帽人卻一臉驚駭看著聞人昭每一腿、每一劍都以絕對壓倒式地方式打在銅樾的身上。
那樣的力量,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早已死了。
聞人昭一腳踏在銅樾的巨鉞之上,翻身而起,一手背劍,另一手握拳,轟然一拳打在銅樾的巨鉞之上。
那重達千斤、厚重無比的巨鉞,在銅樾驚悚的目光中,被聞人昭一拳打穿。
銅樾被這股巨力一掀,從天而落重重砸出一個坑來。
聞人昭慢悠悠落在坑邊,低頭看著坑裡的銅樾,臉上都是快意,「喂,快起來,我們接著打啊。我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痛快地打過了。」
銅樾此時只感到體內的每一塊骨頭和經脈都在痛。
看著上方那張傾國之顏,銅樾只覺得恐懼,仿佛對方那張傾城之貌下藏著最恐怖的惡鬼。
兜帽人沒想到銅樾在聞人昭手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腳步悄悄後退。
「想逃?」聞人昭頭也沒回。
兜帽人身子一僵,下一刻,兜帽無風自起,無數蟲子鋪天蓋地便要飛出。
「唔。」兜帽人頸間一緊,兜帽落下,那些蟲子仿佛被死死禁錮住。
聞人昭一手伸出,隔空掐著兜帽人的脖子。
她緩慢起身,終於不再吝嗇一眼,看向那被死死掐住、正拼命掙扎的兜帽人。
「其實我之前就想試試了,所謂的蟲遁,不過是障眼之法罷了。再詭譎的秘法和功夫都一樣,封住奇經八脈,就再也無法施展了。」聞人昭語調輕鬆,可是手下的力度卻絲毫不減。
「很不錯,居然一下子釣上來兩條魚來。」聞人昭滿意地看向旁邊的一條黑暗的小胡同。
銅樾此時七竅流血,出氣多進氣少,只能模糊感受到有一些人的氣息仿佛憑空出現。
殷風玄帶著龐展還有繡衣使的人從小巷中走出。
顯然他們已經看戲多時了。
兜帽人和銅樾這才明白,不是他們截殺聞人昭,而是聞人昭等著釣魚罷了。
「所以說啊,與其練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不如提高內力。」聞人昭左手一用力。
兜帽人被生生掐暈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龐展指揮繡衣使的人把人抬回去。
銅樾體格龐大,好幾個繡衣使的人都沒把他從地上嵌入的那個坑裡抬出來。
聞人昭上前,示意眾人後退。
她只是隨意抓住銅樾的衣領就把人「薅」了出來。
龐展和繡衣使的人現在看聞人昭的眼神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剛才銅樾剛出來的時候,龐展等人都很擔心,怕聞人昭對付不了。
直到親眼看見聞人昭一拳一腳,生生將銅樾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那是真正的力量碾壓。
怎麼不讓他們欽佩。
龐展等人把銅樾和兜帽人一起押回去。
殷風玄走到聞人昭身邊,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髮絲,「怎麼樣?打得爽嗎?」
「嗯,特別爽。」聞人昭此時眼睛亮晶晶的。
「我還真感謝孔雀閣派了他來。」聞人昭把承影劍重新掛回腰間。
殷風玄聞言也笑了。
難得能看見聞人昭打得這麼開心。
世人只看見聞人昭有傾國傾城之貌,聰慧無雙之資,卻少有人知道,聞人昭所練的內力,乃是這世間至剛至強、最生猛的內力。
就是殷風玄在和聞人昭比試的時候,也不會選擇與她硬碰硬。
可想而知,銅樾想與聞人昭力打力,是多麼愚蠢的決定。
「走吧,阿玄,我們回繡衣使。」聞人昭笑著道。
「好。」殷風玄點頭。
二人往繡衣使趕。
今天本就是他們想引出暗中之人,沒想到居然能引出孔雀閣六大長老之一。
真是賺了。
到了繡衣使牢房,此時的兜帽人和銅樾已經被吊了起來。
聞人昭走到銅樾面前。
銅樾此時看聞人昭,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蔑視和嘲諷,只有滿滿的恐懼和駭然。
聞人昭先給銅樾餵了一顆暮斬靈做的解藥,免得對方又不明不白地死了。
「說,你們閣主一直想找的那個『能顛覆天下的存在』到底是什麼?」聞人昭的手仿佛是鐵鉗,死死卡在銅樾的脖子上。
以往都是銅樾這樣威脅別人,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被人掐著。死亡所帶來的恐懼讓他早已經沒了之前的高高在上。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銅樾一臉痛苦。
「不知道?」聞人昭眯了眯眼,手下逐漸用力,甚至可以隱隱聽見骨頭錯位的聲音。
銅樾一臉豬頭臉此時漲得通紅,身下一攤液體順著腿滴到地面上。
聞人昭見銅樾確實不知道,索性鬆了手。
「居然真的不知道,」聞人昭蹙眉。
終於再一次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銅樾幾乎喜極而泣。
「你們閣主除了尋找亂花盤,還尋找什麼?」聞人昭眉宇間都是不耐。
這一幕讓銅樾懷疑,只要自己再說一句「不知道」,他就一定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閣主一直很謹慎,所有的屬下之間除了必要外都不允許互相聯繫。」
聞人昭聞言沉了神色。
銅樾見狀心一下提起來,他快速翻找腦中有用的信息,「我……我有一次意外聽見,閣主似乎在找一個叫做『鬼涯』的人。』
聞人昭立刻想起那句話。
「松鹿踏雪,凌山空壁。鬼崖九轉,武墓迷蹤。」
莫不是第三句里的「鬼崖九轉」指的是一個人。
「還有呢?」聞人昭問道。
銅樾剩下的真的不知道了。孔雀閣裡面重要的事情只有閣主和大臣們知道。
其實他們,說起來,好聽了是什麼長老、堂主,說難聽了也不過是殺人的工具,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因為孔雀閣有嚴格的等級制度,他們只接受任務,而很少知道任務的目的和背景。
聞人昭眉心緊蹙轉身出了繡衣使。
留下銅樾和兜帽人給洛冰等人審問。
……
聞人昭走出地牢,長長呼了口氣。不得不說,地牢里的味道的確很難聞。
殷風玄揉揉聞人昭的頭,「要不要走走?」
「好。」聞人昭點頭。
二人索性也沒什麼事了,就打算回王府。
路上,聞人昭心緒平靜後,還是聊起正經事,「這孔雀閣到底是怎麼管理的。這麼重要的事情,銅樾身為長老居然都不知道。」
殷風玄揉揉聞人昭的頭,「我會立刻派人去找叫『鬼涯』的人。」
聞人昭捏了捏眉心點點頭。
「問問鳳大人吧,鳳大人對江湖中事更加了解。」聞人昭道。
殷風玄點頭,「我也會給師父們傳消息。這句傳聞畢竟來源已久,或許不是現在的江湖中人。」
聞人昭點點頭,只覺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之前原以為抓住的銅樾是條大魚,沒想到什麼也不知道。
這讓她之前打鬥帶來的快樂此時蕩然無存。
一夜無話。
聞人昭晚上睡不著,索性練了一晚上的劍,早上天剛破曉,她才覺得心頭的煩悶消失得差不多了。
丫鬟進院,捧著毛巾站在聞人昭身邊。
聞人昭拿著擦了擦,又洗了洗臉,前往飯廳吃飯。
殷風玄昨天晚上臨時被叫進了宮還沒回來。
「小昭兒,聽說你們那個案子結了?」殷風徵給聞人昭夾了筷子小鹹菜。
聞人昭點點頭,練了一晚上的劍,她覺得現在神清氣爽,還能再打十個銅樾。
「怎麼了乾爹?」聞人昭看向殷風徵。
「哦,倒是沒什麼事,你是不是過段時間要去幽州一趟?」殷風徵問道。
聞人昭點頭,「乾爹,你以前去過幽州嗎?」
殷風徵想了想,「幽州倒是沒去過,但是幽州知府,我倒是有些耳聞。」
「嗯?」聞人昭聞言來了興趣。
「之前先帝還在的時候,幽州曾經出過一則傳聞。」殷風徵邊說邊剝了顆雞蛋放在柳木棲碗裡。
「什麼傳聞?我好像也聽過?」聞人昭有些不確定,總感覺可能以前聽過。
「曾經幽州出了個『孝子』,名右短,他很孝順自己的親娘,幼年便考取秀才之名,才名出眾,後來又遇到一劉氏之女,二人一見鍾情,很快便定了親。」
聞人昭一臉認真。
柳木棲在旁邊看聞人昭的表情,和小時候聽故事的表情一模一樣,不禁掩嘴一樂。
「後來他們二人成婚第二年便有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活潑可愛,很得家裡人疼愛喜歡。那右短的親娘王氏更是將這孫在寵到了骨子裡,要星星不給月亮。甚至冬天下了雪,孫子一句話,也會出去滿城給他買糖葫蘆吃。那王氏年紀太大,體弱多病,這一來一回就生了病。右短氣惱他兒子居然因為任性差點害了王氏,於是要把他活埋,好讓王氏再也不會被困惱。」
聽到這裡,聞人昭表情一皺……
這什麼鬼故事……
見聞人昭用表情表達不滿,柳木棲徹底被逗笑了。
「後來那小孩被埋的事讓王氏知道了,她從病床上爬下來趕去制止。右短仍要埋了他的親兒子,直到王氏再三勸說才作罷。當天夜裡他做了一個夢,說一個神仙有感於他的孝心,為了母親可以活埋自己的孩子,於是要給他獎勵,就放在之前他挖的那個準備埋孩子的坑裡。右短第二日將信將疑去把坑挖開,發現裡面居然有幾箱財寶,於是他因為孝順感動神明的事情就傳開了。」
聞人昭一臉無語,「這故事是真的?」
殷風徵點點頭。
聞人昭興致缺缺咬了口包子,「我看,那錢或許是他通過不正當手段奪來的,才故意宣傳了這樣一段謠言。當時的官府居然沒查嗎?」
「當時的官府不但沒查,還把這事報給了先帝,求嘉獎。」
聞人昭有些好奇後續發展。
畢竟先帝可不是個善茬,雖然體弱多病但是智計無雙。
「先帝派了嚴觀嚴大人前往,不但查出那右短是個殺人奪寶的強盜,更找到了那知府貪贓枉法的證據。後又任幽州知府,才算把那個地方徹底一洗。」
後來嚴觀政績突出,被調回中央任丞相一職。
嚴觀正是嚴謹雲的爹。
嚴觀離開後,程少通上任幽州知府。
程少通就是蘭妃的爹。
「幽州那個地方偏僻又繁華,武林門派眾多,程少通這些年能在那裡立身不是個簡單的。所以這次你們去幽州,無論如何都要小心。」殷風徵語重心長道。
聞人昭點頭,「放心吧乾爹,我知道了。」
她邊吃包子邊暗自思忖。
女子入宮為妃,每隔兩年可以與家裡通信一次。那假的蘭妃出現後,與家裡也通了信,可是沒被發現。
鳳鳴言派去的人也沒了音信。
這幽州恐怕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