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人昭出來,殷風玄立刻迎了上去。
「阿玄,」聞人昭走過去。
「怎麼樣?」殷風玄幫聞人昭掖了掖髮絲。
「桂花不會武功,昨夜戌時三刻以後大家都以為她睡下了,可其實她在床上的被子裡塞了枕頭偽裝床上有人。此後誰都沒見到她。可是她卻死在了御花園的湖裡。桂花同屋的小宮女說桂花沒什麼朋友,不過懷疑她有個心上人。或許昨天晚上桂花就是出去見了那個所謂的心上人。只是她不會武功,是怎麼避開所有視線去御花園的,這路可不近。」聞人昭摸了摸下巴。
殷風玄耐心地站在一邊聽著。
他很喜歡聞人昭這樣子,看起來機智又聰明。
「阿玄,我想查一下昨天輪值巡邏的侍衛,看看他們有沒有人見過桂花。」聞人昭道。
「好。」殷風玄點頭。
於是他們先回一趟繡衣使,找龐展給桂花畫一張像。
回到繡衣使,就看見龐展、魯斷正在給洛冰講這次的事情。
「大人,你回來了。」聞人昭走過去。
洛冰點頭,「小昭,查的怎麼樣了?」
聞人昭把剛才查到的事情說了,「……所以我想找龐展幫我給桂花畫一張像。」
龐展畫人像畫最拿手。
聞人昭提的要求龐展自然答應,可是那桂花的臉已經面目全非,他還不太敢仔細看,於是一臉糾結在想該怎麼辦。
「你看一眼她的臉,然後讓斬靈幫你描述,畫完去找明蘭宮的宮女比對一下。」魯斷給他想辦法。
「聰明。」龐展眼睛一亮拍了一下魯斷的肩膀。
「斬靈,」聞人昭見仵作房的門開著就走過去往裡瞧。
然後愣住了……
殷風玄也好奇走過去。
就看見屋內,暮斬靈蹲在角落背對著他們低聲呢喃、手舞足蹈。
今天天色陰。
再加上仵作房裡常年黑暗,於是更顯陰森……
導致面前的暮斬靈很像中了邪。
聞人昭:「……」
「斬靈?」聞人昭叫道。
龐展、魯斷、洛冰也走過去瞧。
暮斬靈正好回頭,一臉雪白,嘴角還有鮮血,活脫脫一副剛吃了小孩兒的樣子。
龐展上眼一翻就要暈。
魯斷一把接住。
聞人昭嘴角一抽。
殷風玄面色複雜。
暮斬靈看見聞人昭眼睛一亮,站起來就沖眾人撲過來。
幾人同步後退數步。
洛冰和魯斷拖著龐展往後疾走。
龐展睜開眼就看見暮斬靈撲過來,嚇得差點又暈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暮斬靈不解。
「斬靈,你嘴角怎麼回事?」聞人昭見暮斬靈不解,指了指她的嘴角。
暮斬靈下意識擦了擦嘴,看了看染紅了的手指反應過來,「這是剛才花噴出來的花汁。瞧把你們給嚇得。」
眾人:「……」
暮斬靈擦好嘴給幾人獻寶,剛才她就是蹲在角落擺弄這盆花。
只是由於暮斬靈剛才造型太吸引人,於是幾人就把花忽略了。
「這什麼花啊,還會噴汁,」龐展現在也清醒過來了,就是有些虛弱。
要是往常,暮斬靈早就嫌棄龐展了。不過今天她可沒工夫,她正一臉「寵溺」看著這盆黃白色的花。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芝花娘』啊,之前太醫院也沒有芝蘭花,跑遍京都才在一個西域花商手裡買到的。品相還一般,我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芝蘭花培養成了『芝花娘』。」
暮斬靈現在對著這花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寶貝得不得了。
「芝花娘?就是那個可以做解藥的那味藥?」聞人昭想起來。
暮斬靈點頭,「當然。」
想到什麼,她突然站起身。
把旁邊的龐展嚇得一激靈。
「現在,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這花僅此一盆,沒準,不是沒準,是肯定,整個京都就這一盆,我們一定要小心愛護。知道嗎!」暮斬靈拍桌子。
洛冰帶頭鼓掌加點頭,表示一定好好愛護這花。
暮斬靈打算一會兒把養「芝花娘」的注意事項寫在紙上讓大家背誦。
花的事情解決了,現在說正事。
知道要畫桂花的畫像,暮斬靈一口答應。
「斬靈,屍體驗的怎麼樣了?」聞人昭問道。
暮斬靈邊看龐展畫畫邊回答,「的確是像昭兒說的,被打了一掌跌落湖面然後溺死的。五臟六腑也碎了,兇手應該是個男性,右撇子,武功挺高。」
「怎麼看出武功高的?」畫畫的龐展插嘴。
暮斬靈拍了他一下讓他乖乖畫。
「一掌就把那女子的肋骨和五臟六腑全拍碎了,即使不溺死,那人也活不了多久,你說是不是武功高。」暮斬靈看著龐展。
龐展忙點頭表示同意。
畫畫好了。
聞人昭和殷風玄拿著畫打算去明蘭宮。
洛冰看著離去的二人背影摸摸下巴。
「大人,您看什麼呢?」龐展問道。
「九王爺脾氣真好,還幫咱們查案。」洛冰若有所思。
暮斬靈:「……」
「怪不得一直沒有心上人。」暮斬靈嘟囔了一句轉身回仵作房寫「養花注意事項」去了。
「大人,那九王爺不是幫咱們查案,是幫老大查案。」龐展一臉心累。
洛冰點頭,「是啊,那小昭就是咱們繡衣使的嘛。」
這回連魯斷都有些無語地看了眼洛冰。
……
拿著畫像去了明蘭宮,女官和桃花對畫像的一些細節改了改後,聞人昭二人就想拿著畫像去找霍楠。
可巧,知道蘭妃又受了驚嚇臥床不起,殷覺就來看望。
不過是看望還是看熱鬧,就他自己知道。
霍楠說管理御花園附近的侍衛統領是上官正。
於是殷風玄帶著聞人昭去找上官正。
知道來意的上官正立刻把昨天晚上巡邏的侍衛們叫來。
「怎麼少了一個?」上官正蹙眉看著隊伍。
「大人,是九山,已經派人去叫了。」一個侍衛回答道。
拿著桂花的畫像先問了這些侍衛,昨天晚上有沒有看見的,大家都說沒看見。
聞人昭有些在意那個一直沒來的九山。
「大人,」一個侍衛從遠處跑到上官正面前,「九山不見了,他的衣服也不見了。」
「不見了?」上官正蹙眉看向聞人昭和殷風玄。
「聞人大人,九王爺,這……」
「快帶我們去看。」聞人昭道。
上官正立刻在前面帶路。
到了九山所住的屋子,果然,床上亂糟糟的,柜子里的衣服和財物大部分也不見了。
「昨天他輪值巡邏御花園?」聞人昭看向上官正。
上官正點頭,「凌晨換班,他就回來了。」
「他認識桂花嗎?」聞人昭看向旁邊的侍衛。
旁邊的侍衛和九山住一個屋。
「應該不認識,九山平時不喜歡說話,也沒什麼老鄉朋友的。」
「你最後一次見九山是什麼時候?」聞人昭問道。
「今天凌晨他回來還給我帶了包子,然後就睡覺去了。我吃完包子就出去當值了。」侍衛蹙著眉仔細回想。
「人不可能隨意出宮,馬上去查出入宮的記錄。」聞人昭道。
「是。」上官正拱手。
殷風玄讓玄紫給洛冰傳去消息。
洛冰帶著繡衣使各宮排查尋找九山。
屋內只剩下聞人昭和殷風玄。
聞人昭負手打量著屋內,「阿玄,你覺得兇手像九山嗎?」
桂花躲開了所有人的注意去了御花園見一個人,看起來對方似乎就是巡邏的侍衛,否則如何告訴她怎麼躲開侍衛。
可是身為大內侍衛,殺了人還給同屋的買包子。然後收拾包袱逃走,逃的卻這麼狼狽。
看起來很不符合常理。
「不像,有矛盾。」殷風玄搖搖頭。他走到柜子里仔細翻了翻九山的東西。
「昭兒你看,」殷風玄從柜子深處拿出一個荷包。
荷包的一角繡著一朵黃色的桂花。
「這是桂花繡的。」聞人昭拿著荷包說道。
「這麼確定?」殷風玄一挑眉。
「嗯,我在她的那些衣服的一角也看見了這朵花。」聞人昭聞了聞荷包,「有淡淡的藥味,應該是驅蟲的。」
「侍衛們的確會隨身帶著一些驅蟲的荷包,不過現在天涼了,蟲子少了也就不怎麼帶了。」殷風玄點點頭。
「看來桂花和九山認識。二人身邊人都評價他們寡言少語,但是為人熱心,對周圍人不錯。」聞人昭想了想。
桃花說桂花對周圍姐妹都很好。九山下了值夜回來還給同屋的帶包子。
餘光瞥見床邊似乎有一隻蟲子。
聞人昭走過去想拿起來仔細看,一模腰間想起來手帕拿去包桂花的簪子了。
「昭兒,」殷風玄把一個手帕遞給她。
聞人昭墊著手帕把蟲子捏起來仔細看,又懟到殷風玄眼前,「阿玄這是什麼蟲子啊?」
現在天逐漸涼了,這裡又是北方,怎麼還會有這樣長相奇特她不認識的蟲子。
「不知道,似乎像螞蟻,但是又看著比螞蟻大。」殷風玄搖搖頭。
聞人昭扭頭又看向剛才拿起螞蟻的床鋪,她把床鋪翻起來,底下有一個繡著桂花的手帕,上面淡淡的藥香,應該也是用來夏日驅蟲的。
「拿回去問問斬靈吧。」聞人昭道。
殷風玄點頭。
回到繡衣使,只有暮斬靈在。
洛冰等人齊齊出動去各宮和宮門口查有沒有九山的蹤跡。
暮斬靈坐在桌邊,面前擺著好幾個瓶瓶罐罐,裡面有顏色幽綠的藥水,也有一些黑糊糊的東西。
她把這些東西倒在一起,正在拿著個透明鑲花的白色棒子攪拌。
本來之前有木頭杵子,但是暮斬靈嫌棄不好看、容易斷還不順手。
於是魯斷給她找了材料做的這個琉璃棒,既好看又結實,很得暮斬靈的心。
「咦,昭兒,你們回來了。」
殷風玄總也來繡衣使,他們已經習慣了。而且對方說也不用行禮。
「嗯,」聞人昭有先見之明,不打算去問暮斬靈又在弄什麼,「斬靈,你看這是什麼蟲子?」
殷風玄給聞人昭倒了杯茶,忙活兒半天連口水也沒喝。
「好像是螞蟻?不知道哎,」暮斬靈搖頭,大眼睛沖聞人昭眨呀眨,「昭兒,你也知道的。我就是醫術和驗屍厲害。蟲子什麼的我可不在行。蟲子這麼多年我也就養了『胖胖』一隻。這方面你還是得找別人問。」
「別人……」聞人昭仔細想了想能找誰。
手裡被塞了一杯水,她看向殷風玄。
「先喝水,你看你嘴都幹了。」殷風玄柔聲道。
暮斬靈坐這兒左看看右看看就覺得自己多餘。
「啊!」聞人昭想起來。
殷風玄點頭,「嗯,乖,喝完了水我們去找鍾冕。」
鍾冕,上一個案中那個賣「不知落花」的南越鍾家人。
不過他是大晉人,只是從小被鍾家抓過去培養。
聞人昭立刻把水喝下去,一手拿起劍一手抓起殷風玄走了。
……
路上碰見搜查的洛冰等人,他們正在搜查西邊廢棄的一些宮殿。
「大人,」聞人昭進去打招呼,「怎麼樣,找到了嗎?」
洛冰搖頭,臉色不太好,「宮門口查了記錄,沒有九山出去的記錄。今天一大早到現在出去的人本就屈指可數。那些人都有明確的身份牌驗證,所以不可能是九山。但是現在已經查了很多宮殿也沒發現人。」
「大人,我覺得九山或許不是兇手。」聞人昭把九山有桂花繡的荷包和手帕的事情說了。
「好,我讓龐展和魯斷去查他們二人的來歷。」洛冰點頭。
「大人,你認識這蟲子嗎?」聞人昭把手帕打開。
洛冰搖頭。
「我和阿玄打算去找鍾冕。」聞人昭道。
「嗯,我們兵分兩路。」洛冰點頭。
聞人昭和殷風玄出了宮。
「昭兒,想什麼呢?」殷風玄把聞人昭蹙起的眉頭撫平。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感覺九山已經死了。」聞人昭說道。
其實殷風玄也是這麼想的。
「大人如此大張旗鼓地搜人,對方無論是主動想藏還是被迫關起來都應該露些馬腳。可是都沒有發現。」聞人昭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妙。
「若是沒有找到九山這案子會怎麼結?」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若是找不到九山,以目前的證據看,或許就會認為九山就是殺害桂花的兇手,桂花給九山荷包手帕,對方是她的心上人。或許是情殺,被殺後九山逃了。」殷風玄把聞人昭想的話說出來。
聞人昭點頭。
幕後真兇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不妙啊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