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瑜最終還是沒有掀起什麼浪花來。
面對一位全盛時期的半神、院長本身的親自看守,哪怕它有詭異的手段,但還是顯得單薄無力。
事情似乎從林孝瑜的死為結束,漸漸告一段落。
但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顧孝仁。
其實沒有。
這僅僅只是開始。
除了他從事情前後之中察覺到的種種異常之外,還因為他在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平平無奇,沒有署名的信箋。
顧孝仁只是看了一眼,就將它扔到了垃圾桶。
但晚上的時候,它自己竟然又跑出來了,還規整的擺放在了顧孝仁書房的方桌上。
他皺了皺眉。
技能落到了信封上,顯示的信息依然是平平無奇。
既然信封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明顯就是寫信的「人」。
顧孝仁想了想,最後動用了干涉之力,將信封攝入了眾妙之門內部,半晌都沒有察覺到問題之後,他自己也來到了灰霧宇宙。
靠著某種規則之力、意識神國之力的加持、外加兩本傳說之書的鎮壓,顧孝仁最終隔空打開了那封信,甚至沒有親自去用手來接觸。
「轉修雷法的顧先生……」
第一句話就讓顧孝仁面色微變。
因為他從這句話中大概猜到了寫信者的身份,因為除了祂,沒有人會和顧孝仁說這種話。
——蒼白之蛇的親密戰友、化身為國王之時冊封的國師、幫其謀劃拖延災厄的半神、大荒落流派的傳說生物、就是那位曾經在夢裡、被顧孝仁揍過的兩位半神之一,光影人!
竟然是祂。
祂怎麼會察覺到夢境裡的事情,還記得顧孝仁說過的話?
「你什麼時候轉修的雷法?」
「夢中。」
這是兩者之間在夢境裡的對話,之後就是顧孝仁大發神威,將這位大荒落流派的半神一頓胖揍。
眼下,對方竟然在現實中尋了過來,還點破了他的身份。
嘶——
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又雙叒被抓包了?
要不是此時他身在眾妙之門的灰霧宇宙內,外面就是大使館,甚至還有院長祂老人家親自坐鎮,顧孝仁甚至已經打算跑路了。
真是地獄般的開局。
他壓下心中的悸動,深吸了口氣,想了想,還是選擇繼續看下去。
「顧先生一定會好奇,我為何會知曉顧先生的存在。其實一切都是巧合,若不是一個名叫尹靜賢的後輩前來尋我占卜,我大概也無法察覺到這一切出現了變故……」
嗎的,又是那個女人。」
此時的顧孝仁面無表情,但內心已經將那個娘們圈圈叉叉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事情還要從幾百年前說起。
我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林蒼白,哦對了,林蒼白就是蒼白之蛇。
過程相對單調。
祂因為與其它傳說生物爭鬥,即將面臨災厄。而我正嘗試著逆轉一位半神的命運,從而窺得晉升的一絲氣機,我們算是不謀而合,從而打下了合作的基礎。蒼白為了表示誠意,還拿出了尾箕大君遺留的一則秘術。
我一看到秘術就明白了內中的蹊蹺,又是太初……」
劃掉。
「這個名字關乎重大,你未曾成就傳說,還是不要窺視為好,以免引來不測。」
顧孝仁面無表情。
媽的,關乎重大你特麼就不要寫啊,就算劃掉,麻煩劃的徹底些,不要讓人認出來就好,你特麼的劃了兩道就完了?
他此時大概明白了,如果他不是在眾妙之門內部,說不定內心默念這個名字,就能引來某位恐怖大佬的注意。
這傢伙絕對就是在故意坑他。
果然,他看到下面繼續寫道。
「如果顧先生眼下沒有什麼異常的話,那我想,我們可以繼續聊下去了。
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位想要改造冥界的存在。血肉轉生祭祀術,不過是祂無數試驗品其中的一個。
好了,說正事。
靠著血肉轉生祭祀術的附加狀態,我暫時幫蒼白拖延了災厄。
但災厄只能拖延,無法躲避。
為此,我查閱了古籍,尋求幫助,最終誕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為何不將自身的超凡特性分離出去,然後注入某些超凡者的體內,從而選擇性的將災厄轉移或削弱呢?
蒼白聽了大加讚賞。
不過,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很快就出現了。
祂嘗試著將體內的超凡特性分離,然後成功的注入了一位超凡者的體內,只不過,這種狀態持續不過幾十年,超凡者最後還是漸漸崩潰了,它似乎無法承載半神的超凡特性。
而在它崩潰之後,那些超凡特性又回到了蒼白的體內。
試驗失敗了。
研究之後,我發現一些傳說生物出現後代,都會遺傳一些超凡特性,而這些超凡特性哪怕在後代身死之後,也不會再次回到傳說生物的體內。
這可能和血脈理論有些關係。
在此,我要向顧先生重申一個觀點︰在現階段的超凡認知中,認為傳說生物無法繁育後代的觀點是錯誤的,祂們不是無法繁衍後代,而是無法遇到繁衍後代的同類。
因為螞蟻是無法和老虎生育後代的,人類與傳說生物在本質上,已經是兩種不同的生物了。」
看到這裡,顧孝仁若有所思。
不過這傢伙為什麼一副學者的派頭?
他甚至懷疑這位大荒落流派的傳說生物,是不是隱藏在某個大學堂內化身為教授,潛心研究學術。
「我曾建議蒼白去追求某位女半神……」
劃掉。
「建議失敗。女人已經是一種麻煩的生物了,而數量更少的女半神……」
嗯,為什麼我聽出了某種弦外之音?
「沒有女半神,我們選擇自己創造,尾箕大君都可以,我們沒有理由不行。過程顧先生未必想聽……」
不,我想聽。
對於知識,我一向懷著謙虛渴求的態度來學習。
「大概是一場意外,與血肉轉生祭祀術有些關係,主體是白雲第一王朝某個君王的屍體,也是尾箕大君的祖先。而且,只出現了這一個異類。不過,它的誕生不是自然孕育,而是受到了外部的干擾,這導致它的出現沾染了某種詭異,我懷疑這與太初當初的謀劃有關……」
難道是某種試管?
他不禁想到了尾箕知宴感染體的培育方式,就是金雲英在地下燒瓶中培育的那些生命。
他懷疑那種方法就與血肉轉生祭祀術有關。
「嚴格上來講,這個傢伙大概屬於失敗品,因為它的身上擁有種種缺陷,無法踏入傳奇,但也足夠了,因為它能承受蒼白排斥的超凡特性,不過,我們還是培育了它一百多年,直至它延續出了新的後代……」
缺陷?
難道類似獅虎獸一樣?
雖然不涉及到生育,但可能涉及到其它層面,比如靈魂?
這個時候,顧孝仁突然想到了小阿飄。
但考慮到他爹是傳奇者,那麼她應該不是那位試驗品的後代。
「根據我的推算,蒼白可以用兩百年的時間來完成超凡特性的排斥,這段時間裡祂將陷入渾噩,兩百年後會有人喚醒祂,並且激活提前布置的儀式,祂將會有一半的機率度過災厄,從而完成死而復生的儀式。」
「設想很完美,但事情出現了變化。因為據喚醒祂的時間,足足提前了一年。我推算了好久,才察覺到事情出現變化的日期,是五月初七……」
看到這裡,顧孝仁臉色微變。
因為五月初七,正是他和陳丘頓朴世基闖入靜若林的那一天。
事實上,若非他穿越而來,可能不會引發後面一系列的事情。
難道因為他的出現,所以造成了某些連鎖反?
「所有布置的棋子都漸漸出現崩盤,棋局開始變的混亂,若非那位名叫尹靜賢的後輩尋到了我遺留的後手,一具化身,尋求占卜,我大概也無法發現顧先生的存在。
我暗中收集了所有相關,最後所有線索都指向了顧先生。
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推算不到顧先生這個人。
這種情況大多數有兩個可能,一是顧先生身上有類似皇極經世書這種可以干擾命運之力的事物……」
五千,你又被人發現了。
趕緊跑路吧。
「第二種,閣下應該是某位神明轉世吧?」
嗯?
為什麼會有這種可能?
顧孝仁皺了皺眉,繼續看了下去。
「我原以為顧先生是第一種,但當我動用化身嘗試著接近顧先生的時候,卻察覺到了閣下體內有三種不同傳說生物留下的氣息……」
三種?
顧孝仁微微愣了下。
腳前輩和顧老大是傳說烙印、如果在加上金匱注視的標記,的確算是三種。
「幾位傳說生物留下的信息用意很明顯,似乎在警告其它的傳說生物不要打閣下的主意,從而我做出推測,閣下可能是某個流派的神明歷劫轉世。」
「操縱半神命運的儀式已經失敗了,哪怕與幾位傳說生物為敵似乎也有些於事無補,尤其是某些傢伙的位格明顯高於我。
得罪一位轉世的神明並不明智,尤其是祂背後還有幾位傳說生物的存在。
為此,我考慮了許久,才寫下了這份信箋,打算與閣下進行和解,甚至願意進行某種友好的學術交流。
最後友善的發出提醒,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有稷山靈修會的影子,這是卯肆·單閼流派主要的組織之一,蒼白曾經是其中的成員,所以閣下勢必要注意。」
稷山靈修會?
雖然沒有聽過,但涉及到卯肆·單閼流派,也就是民俗倫理派的組織,顧孝仁倒是有些眉目。
他始終記得,他當初買顧公館的時候,遇到了李政書和一個名叫鄭知恩的女人。
雖然兩者最終都死在了阿泰的手上,但顧孝仁是見過的那個名叫鄭知恩的女人,因為對方曾經在烏夜啼出現過,似乎與那位名叫小篠的姑娘一樣,都是烏夜啼出了名的茶藝師。
看來,烏夜啼脫離不了干係,大概是和這個名叫稷山靈修會組織有些牽扯。
想到這裡,顧孝仁繼續看了下去。
「βγδεζ……」
好像是長長的一串名字。
顧孝仁就記得了最後幾個字——羊舌先生。
後面還有一串的聯繫方式。
麻里那,應該是個國家,後面還有一串拗口的名字,但應該是某個大學堂。
如此說來,那傢伙真是一位大學堂的教授?
然後就沒了?
一位傳說生物寫了一封信,不僅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答疑解惑,然後還想和他一個人類進行和解,最後還善意的發出了提醒?
哪怕是看在其祂傳說生物的面子上,但這種幼稚的言論我會信?
顧孝仁嗤之以鼻。
不過,被一位傳說生物盯上了,總不能將希望放在對方的善意上。
他還是得想些辦法。
要不,跑路?
但對方是怎麼知道夢境中發生的事情?
無法搞清楚這個問題,哪怕是跑路也不安全。
按理說,以五千反探知之力的作用,哪怕對方是大荒落流派的傳說生物,依然無法窺探夢境中發生的事情。
但對方信箋中第一句就是「轉修雷法的顧先生」。
這明顯不是在誇大其詞,而是真實地察覺到了夢境中發生的事情。
那麼夢境定然是出現了漏洞。
而顧孝仁一直在找漏洞出現的原因。
他將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捋了一遍,最終找到了一個可能。
那個夢境可不是他一個人獨有的,當時因為陰符經的干擾,夢境發生了變異,裡面多出了一個意外的因素。
雲女。
那個疑似傳說生物的存在。
對方涉及到的能力大概與睡夢有關。
難道真的是祂?
為了檢查自己的猜想,顧孝仁來到了意識神國,尋到了五指山下的皇極經世書。
他將之前的想法與對方講述了一番,然後打算靠著皇極經世書的能力,來進行查缺補漏。
皇極經世書緩緩開始翻動著,最終驗證了顧孝仁的猜測。
「祂在我身上留下了標記?」顧孝仁皺了皺眉,摩挲著下巴道︰「如此說來,我身上豈不是有兩個烙印,兩個標註?但那位羊舌為何會說我身上有三種不同傳說生物的氣息?不是應該四種嗎?」
皇極經世書凝視著顧孝仁良久,才緩緩說道︰「其實不是四種,應該是五種。」
「五種?」顧孝仁微微一愣。
「你體內還有一處烙印。但我看不清。」
除了顧老大,腳前輩,金匱天神,以及那位雲女,竟然還有一種?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