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儀式

  顧孝仁想了一會兒就猜到了某個傢伙的身份,因為在白雲港未曾被叛軍攻克之前,那個傢伙就已經處於某種了臨界狀態了。

  難道真的是他?

  顧孝仁皺了皺眉,兩人竟然在白雲港撞起了車,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為自身的晉升帶來什麼問題。

  「腳前輩,白雲港能容納兩位晉升者晉升傳奇嗎?」他眯了眯眸子問著。

  「汝之流派與其不同,並不受到這種因素的影響。」腳前輩清脆的童聲緩緩傳遞過來︰「不過,有個噁心的傢伙,已經將目光投注到了這裡。那個想要晉升傳奇的小朋友已經被盯上了。」

  「噁心的傢伙?被盯上了?」顧孝仁微微一愣,忍不住看了一眼虛空︰「是某位傳說生物降臨了白雲港嗎?」

  「只不過是一具化身罷了。」腳前輩淡淡地說道︰「祂的主人關閉了死界,導致祂的真身無法跨界而出,只能利用化身干涉現實。」

  「死界?」顧孝仁的求知之欲緩緩升起。

  「一個涉及到了亥仟·大淵獻流派諸多死亡權柄神明所生活的地方。」腳前輩淡淡地解釋著︰「那個噁心的傢伙就是死界五君主之一死亡之神的僕人,尊號——婆羅樹母。」

  臥槽,連僕人都有尊號?

  這個死神應該是個牛逼的存在。

  嗯,顧孝仁面無表情的開始吐槽。

  「上次汝抓走的那個小傢伙,好像就與祂有些關聯。」耳畔傳來了腳前輩清脆地揶揄聲。

  上次?

  顧孝仁想了想,才明白腳前輩說的應該是樹臉兄,就是那位被他在稷山靈修會半神眼皮子底下抓起來的傳奇者。

  而婆羅樹母估計也是與樹木有關,難道樹臉和祂是親戚?

  婆羅樹母不會是它奶奶吧?

  「腳前輩,婆羅樹母的這具化身大概能發揮什麼樣的實力?」顧孝仁問了句。

  「實力?」腳前輩想了想才說︰「那個噁心的傢伙最擅長靠著死亡權柄與死亡之力凝聚化身,其所發揮的實力,最多應該不會超過大君。」

  最多?

  那就是大君了。

  顧孝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嗎的,那位死亡之神果然是位大佬,一位僕人的化身都是大君,那婆羅樹母的真身應該是什麼位格?

  不會是位諸王吧?

  「不過,腳前輩為什麼會稱婆羅樹母為噁心的傢伙?難道您與祂曾經有過什麼過節?」顧孝仁忍不住問著。

  腳前輩微微沉默,好久才淡淡地說道︰「吾不曾與祂有過過節。難道汝不知,午柒·敦牂流派與死界乃是死敵嗎?」

  午柒·敦牂流派與死界乃是死敵?

  顧孝仁只是微微想了想,大概就明白了問題出在哪。

  午柒·敦牂是什麼流派?

  簡單的來說,就是醫學領域的超凡流派,其主旨大多都是救死扶傷,向來被視為正統守序神明的自留地。

  但死界呢?

  一個涉及了死亡權柄的傳說生物大本營,乃是混亂與邪惡滋生的土壤,兩者好像的確有些利益與權柄上的衝突。

  「腳前輩,既然那位婆羅樹母的化身盯上了這裡,我們用不用換個地方晉升?」顧孝仁想了想,還是選擇先徵求一下腳前輩的意見。

  「無妨。」腳前輩淡淡地說著︰「祂盯上了另一位晉升者,大概沒有時間搭理汝。就算是祂盯上了汝,有吾在,祂若敢現身,自然有來無回。」

  好吧,腳前輩好像想要干祂。

  顧孝仁能怎麼辦?

  當然是愉快的充當誘餌啊。

  他有一種預感,當他晉升傳奇者的時候,大概率是會吸引到那個傢伙的目光的。

  不要問為什麼。

  問就是比較優秀。

  哪怕是茫茫黑夜都無法掩蓋他身上存在的閃光點……才怪。

  顧孝仁一直都在懷疑,這些邪神好像在到處搜集人形容器,對面的晉升兄大概會很慘吧?

  算了,管好自己吧。

  如此想著,顧孝仁開始準備布置自己的晉升儀式。

  ……

  ……

  「拍」的一聲,瓷碗被摔得稀碎,裡面的白開水灑了一地。

  這是超凡力量管理委員會的禁閉室,某個參與了焚燒那些長了枝條的屍體的超凡者,正在被隔離觀察。

  他打碎了瓷碗,又將桌子上的水壺掃到了地上,面部表情略顯猙獰,整個人都散發著無法壓抑的怒火。

  「憑什麼他們吃香的喝辣的被供起來?我們就要在這裡關禁閉,還只能喝一口白開水?」男人趴在通風口,衝著外面大盛怒吼。

  「吵什麼吵?」隔壁的禁閉室里傳來了某人不滿的聲音。

  屋子裡的眾人微微一愣。

  禁閉室之間應該是封閉的空間,不應該有聲音傳遞過來的,除非某些通道原本就處於敞開的狀態。

  果然,眾人聽到了通風口處搖搖晃晃地腳步聲,然後又聽到了手掌拍在鐵門上的拍打聲。

  「想喝酒,叫、叫你們的兄弟給你們送。」某個大舌頭的傢伙似乎狀態不怎麼清晰︰「哦,我忘了,你們這些傢伙,在外面沒有兄弟的。你們的兄弟都死光了啊!哈哈哈——」

  被監禁的眾人面面相覷,臉色都稍稍有些不好看。

  因為他們都是投降者,乃是在叛軍攻入白雲港之後,被臨時收編的超凡者,而在叛軍攻入白雲港之前,他們大多都是外聯部和調查部的隨員。

  如今同樣是被隔離監禁,但卻只有他們是被真正的監禁隔離,而那些叛軍出身的超凡者,竟然只是形式上的管理,不僅沒有關閉某些門戶,甚至還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某個傢伙忍不住站了起來,對著特殊質地的金屬門一頓拳打腳踢般的發泄。

  但門外的那個傢伙搖搖晃晃,在一番冷嘲熱諷之後,隨後就沒了聲音,似乎離開了一樣,留下了被關在禁閉門內的眾人,一個個陰沉著臉。

  「早知道……」某人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另一個傢伙搖了搖頭道︰「歷史早就告訴了我們,牆頭草不是那麼好當的。」

  「要不我們想辦法離開白雲港吧?」

  「去哪?」

  「天下之大,哪裡都可以容身。」

  「噓。」有人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隔牆有耳。

  「聽到又怎麼樣?老子要是真的想走,走之前一定先殺了剛才那個傢伙。」

  「哐當——」

  金屬門被砸地發出了巨響。

  「嗎的,老子說的就是你!」那人忍不住怒髮衝冠的吼著。

  「哐當——」巨大的回音迴蕩在空間裡,與此同時,金屬門也被砸的凸了起來,仿佛遭遇了萬鈞之力。

  被關在禁閉室的眾人面面相覷,忍不住相互看了幾眼。

  「不對勁兒。」有人站了起來,用力地嗅了嗅鼻子︰「好濃的血腥氣。」

  「血腥氣?」

  人群中的眾人微微皺起了眉,在禁閉室里到處打量,然後有指了指仍然發出巨響的金屬門。

  「你們快看——」

  眾人隨之看去,竟然在金屬門的縫隙之中,發現不斷滲入地鮮紅色液體。

  是血!

  「怎麼會?」有人忍不住驚訝道︰「這金屬門是密封的啊!」

  若是鮮血從通風口湧入還有情可原,但金屬門的門縫經過特殊處理,只要關閉就會處於密封狀態,不要說鮮血,就算是空氣也無法從外界傳遞進來。

  但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嘩啦啦——」

  無聲無息間,那滲入的鮮血竟然越來越多,仿佛屍山血海一般,只是片刻就沒入了腳踝,然後不斷朝著膝蓋涌去。

  不少人不得不跳入牆壁連接的高台石床。

  「啊——」有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那血水之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一樣,猛然扎入了他的血肉里,男人被拖拽到底,甚至無法反抗,就沒入了血水之中。

  但明明,血水應該還沒有那麼深才是。

  「是異常!」有人喊著,但無濟於事,因為血水中伸出了一條條枝幹,有晶瑩的葉片散發著翠綠的光芒,很快就填滿了整個禁閉室,無數枝幹勒緊收縮,內部發出了陣陣慘叫聲,以及骨骼碎裂聲,和臟器爆開的噴濺聲。

  ……

  ……

  「嘩啦啦——」

  仿佛有無數爬行物與地盤摩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讓焦急等待的尹靖國忍不住微微一愣。

  他抬起頭,從辦公桌的後面緩緩站起。

  「發生了什麼事?」尹靖國暗下機械按鈕,面無表情的詢問,目光卻仍然凝視著遠處連接外部的巨大青銅門。

  「咯咯咯——」

  仿佛是巨蟒纏繞絞殺獵物的聲音從機械中傳來,尹靖國面色陰沉似水,大概明白了什麼。

  他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灰色大衣,猶如鷹隼般的目光,狠狠地盯著青銅門一動不動。

  「轟——」

  青銅門驟然爆碎,無數翠綠的柳枝湧入,繼而是更多的柳枝,宛若萬千條竹葉青一般,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輪廓,頂端擁簇著一個長發飄飄地骷髏頭。

  看著你那酒紅色的發質,以及骷髏頭淡綠色的模樣,尹靖國稍稍皺了皺眉。

  「竟然是你?」他眯了眯眸子︰「你竟然還沒死透?」

  這算什麼?

  元首的復仇?

  但面前的骷髏頭沒有回應,只是兩個空洞的眸子裡,燃燒著翠綠的火焰。

  「死亡之力?」

  尹靖國畢竟還是一位第五級的超凡者,而且若非受到某些俗世干擾,說不定早就已經開始嘗試踏足某個傳奇領域了,而且,像他這種叛軍的頭頭,背後的金主不知凡幾,除了稷山靈修會,他還曾經與傳承館、慈幼局、甚至戰爭教派有關聯繫,向這種涉及甚廣的傢伙,其見識自然是不凡的。

  只是,因為某些正統教派勢大,死亡之力所涉及的流派向來都是被嚴格打壓的,已經很久沒有在世間出現了,如今又怎麼會出現在雲國這種偏僻的小國之中?

  難道是衝著稷山靈修會的那位來的?

  尹靖國大概還是知道點什麼的。

  他摩挲著大衣上的某顆紐扣,似乎想要暗中溝通某個曾經有過許諾的存在。

  「我要是你,就不會選擇亂動。」某個略顯沙啞地聲音從外面傳遞了過來︰「因為這樣還能多活上一段時間。」

  隨著聲音落下,某個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尹靖國的面前,對方一臉豎紋,皮膚也呈著翠綠色,若非身體輪廓還算纖細,估計顧孝仁在場的話,一定會大呼綠巨人。

  「你是誰?」尹靖國看著眼前這個綠油油的傢伙,似乎和記憶中的任何人都對不上。

  「我是誰?對啊,我是誰呢?」綠人似乎被問住了,他眯了眯眸子,眼中似乎有一張輿圖在不斷的旋轉,恐怖的光芒似乎在醞釀著,不斷逼退著身上的綠色,與此同時,綠人還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全身也浮現了密密麻麻地紋絡,仿佛蛛網一樣漸漸收緊,似乎在干擾他的反抗。

  尹靖國看著這一切若有所思,眼前的這個傢伙好像被某個高位格生物污染了。

  不過,污染?

  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猛地的場景,忍不住面色一變。

  尹靖國連忙伸出只是手,然後看了一眼。

  他竟然在手掌中察覺到了密密麻麻地豎紋。

  我、我竟然也被污染了?

  他握緊了拳頭,然後看向了面前這個像綠人一樣的傢伙。

  不,我應該還有救,我還沒有像他一樣。

  尹靖國忍不住開始考慮自救之路。

  但想著想著,視線就開始漸漸模糊了,腦海里也開始不斷迴響著,一個邪惡而又誘惑的呢喃聲,似乎已經開始在干擾入侵他的神智了。

  尹靖國忍不住劇烈地搖了搖頭,隨即面色大變。

  「啊——」

  對面的綠人發出了痛苦的吼聲,恐怖的氣息從他的身上蔓延力量出來,壓爆了周遭的綠植,無數翠綠而又噁心的漿液爆碎開來,將周遭的空間渲染的翠綠一片。

  綠人的身上開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身上也不斷長出了膿瘡和綠泡,之前那略顯正常的輪廓,已經開始迅速腐爛並且崩潰。

  「轟隆隆——」

  一道璀璨的光柱拔地而起,直接沖入雲霄,那綠人身上翠綠的光芒化成了一個直徑十數米的光柱,某個搖搖晃晃,枝繁葉茂,宛若神樹般的虛影從虛空投射,連接到了綠人的頭頂,他的身上不斷出現了蜿蜒的枝條,還有晶瑩的葉片,並且開始朝著周遭的區域不斷蔓延開。

  而這個時候,尹靖國突然感覺到身上奇癢無比,他低頭望去,看到自己的毛孔竟然緩緩地冒出了一根根翠綠的嫩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飛快的生長著。

  這種嫩芽冒出了點點螢光,然後匯集在了虛空之中,被漂浮起來的綠人吸納。

  他又看了不遠處的骷髏頭一眼,對方翠綠地骨質頭顱,竟然同樣有植被在暫放,然後連接在了虛空的光柱之中。

  這是?

  某種晉升儀式?

  他這個叛軍的最高統帥,與某個被死亡之力復活的骷髏頭,好像都變成了某個晉升儀式的獻祭養分!

  尹靖國眸子發狠,超凡之力凝聚,然後猛然轟擊在了光柱之上,想要打斷光柱內的那個綠人想要將他獻祭的設想。

  但毫不意外的失敗了,涉及到傳奇者的晉升,顯然已經不是世俗力量所能對抗的了,哪怕是第五級的超凡者,轟擊在光柱上依然不見波瀾。

  難道今日會以這種詭異的死法死在這裡不成?

  尹靖國握緊了手掌,有些不甘心的時候,虛空之中突然傳遞出了一道浩大久遠音階,震耳發聵︰「道可道,非常道……」

  與此同時,璀璨的金光出現在虛空,朝著四面八方不斷蕩漾,在整個白雲港形成了一片能量漣漪。

  那虛空之中的翠綠光柱微微一頓,連接某種空間渠道的干擾似乎被某種神秘力量粗暴的打斷,翠綠色在飛快退化,而綠人眸子裡的輿圖也在不斷擴大,身體上的潰爛和崩潰似乎也在休止。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他抱著腦袋懸浮在半空中大吼︰「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我是林孝瓊!」瞬間反應過來的他抬起頭,目光凝視虛空,迸濺出璀璨的神光,嘴裡也忍不住吐出音階︰「師夷長技以制夷!」

  無數神秘力量風起雲湧,在神秘儀式的牽引下,開始完成某種質變。

  在某種外來因素的干擾下,他似乎暫時擺脫了某個傢伙的污染,並且想要趁機完成晉升儀式。

  而虛空之中卻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恐怖漩渦,宛若地獄之眼一般,某個被擺了一道的婆羅樹母,似乎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晉升者,因為與林孝瓊相比,另一個傢伙身上散發的氣息似乎更加美味。

  啊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