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思各異

  「小姐恕罪,在下這就安排人手尋覓『小中』。閱讀」

  既然已經察覺出異常,何忠自然不會繼續頂撞。

  當即就認了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無論是前世今生,都能從無數的名言警示中得知。

  認慫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不用其他人,你一個人給我找就行。」

  何蓓見何忠竟然同意。

  略有些訝然。

  她本以為,按照何忠古板的性格,聽到她的無理要求,肯定會煞有其事的敷衍她。

  到時候她就可以藉機發難。

  然後好好「調教」一下他。

  要知道。

  小時候被何忠打哭的事情,可是伴隨她數年的恥辱。

  直到現在,長輩們見到她時,還會拿此事取笑於她。

  每當被取笑的時候。

  何蓓便一遍又一遍加深對幼年「悲慘經歷」的回憶。

  從而愈發對此事耿耿於懷。

  遺憾的是她又對何忠無可奈何。

  只能用一些小把戲捉弄他,甚至還屢屢不得手,反被調笑。

  她雖然是何家堡的庶出子弟。

  但整個何家堡的庶出子弟少數也有數千,她並沒有太大的權勢,何忠也不是普通的下人,所以她無法對何忠做什麼實質性的懲戒。

  如今突然有了權利。

  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

  ......

  三日後。

  黃昏時分。

  大日西落,晚霞遮天。

  護衛院內,黃鐵和一眾護衛使用木刀、木劍,各自捉對比鬥武藝。

  像他們這種普通護衛。

  沒有名師教導,沒有高深的武藝傳承。

  武藝想要精進,相互之間的切磋是一種重要手段。

  黃鐵在護衛中武藝屬於上等。

  只見他手持厚重的木刀,刀身只是輕輕一晃,先是在左側佯攻;待對方招架防守時,木刀以詭異的角度微偏,而後再向上挑,擊打在對方的手腕處,輕鬆卸下對手的兵器。

  在對手還沒反應過來時。

  厚重木刀已經架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多謝黃哥手下留情,黃哥的刀法真是越發精深了,小弟現在竟然連一招也接不住。」對手自知勝負已分,倒也沒有掙扎,揉捏著淤青的手腕,眼中滿是艷羨之色。

  對於他們這種普通護衛來說。

  武藝便代表著地位。

  試問誰能不羨慕身邊的佼佼者。

  若是在以前。

  聽到這種恭維的話語,黃鐵也會笑著應和幾句。

  但今天他卻全然沒有心情。

  他的目光不斷向院門方向看去。

  神色中夾雜著深深的擔憂。

  三天前,頭兒跟著何蓓小姐離開,便遲遲沒有歸來。

  黃鐵去找認識的人打聽。

  卻沒有一人知道其中內情。

  這讓他更覺得頭兒凶多吉少。

  以往何蓓也曾找理由將頭叫走,但頂多也就是一日的時間,頭兒便會從容歸來。

  這一次。

  足足三日未歸。

  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不免讓黃鐵感到不安。

  最初他的確是抱著投機的念頭追隨何忠,但經過這兩年多時間的相處,他早就將何忠真正當成了大哥。

  他如今的武藝,是何忠教導的。

  他三等護衛的身份,也是何忠給他爭取來的。

  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全部是何忠給他帶來的。

  若不是何忠,他現在也許就和剛剛敗在他手下的那人一樣。

  只有一個四等護衛的身份,耍著三腳貓的功夫。

  黃鐵自問。

  自己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若是頭兒真出了什麼事情,估計自己還要想一些辦法,儘自己所能為頭報仇雪恨。

  黃鐵正憂心忡忡之際。

  忽然見到從外走來一個魁梧的身影。

  來人氣勢深沉內斂,面色沉著冷靜,不是何忠還能是誰。

  黃鐵面色一喜。

  迅速小跑到何忠身前。

  微微彎腰,面帶擔憂:「頭兒你可回來了,這幾天你不在大家可都是擔心的很。」

  「嗯。」

  何忠略一頷首,向注視到此地的護衛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按照何忠的人設。

  他本來就是這樣寡言高冷的人。

  倒也沒人覺得不對。

  隨後。

  何忠緩步走向自己屋舍。

  黃鐵緊隨其後。

  「噗!」

  屋舍的門剛剛關閉。

  屏蔽住外者的目光後。

  何忠臉色竟然突的一白,隨即噴出一大口黑紅淤血。

  「頭兒,你怎麼了?」

  黃鐵連忙攙扶。

  這才發現,原來何忠已經負傷,裸露在外的皮膚依稀可見被鈍器擊打的淤紅。

  剛剛在外面的鎮定只是偽裝罷了。

  「無妨!」

  吐出一口鮮血後,何忠的神色反而輕鬆了一些:「沒有什麼大礙,你去幫我抓幾味藥熬煮一下。」

  何忠神情如常。

  口中報出幾味藥材:「黃玲草、小味菇、半葉鳥......」

  黃鐵見何忠行動確實沒有異常。

  也就不再多想,迅速將地面上的鮮血清理後,便拿著何忠給他的銀兩前去抓藥。

  ......

  ......

  何忠將屋門反鎖。

  走到銅鏡前方。

  脫下外衫上衣。

  露出強壯略帶黝黑的身軀,肩膀寬闊有力,肌肉發達緊繃。

  肌肉上依稀可見一道道鞭痕。

  還有木劍擊打的紅色印記。

  何忠一寸寸觸摸著身體上的傷痕。

  眼神愈發冰冷。

  這些傷痕,是何蓓在這三日留下的。

  三日前。

  何忠跟著她走後,她很快就將所謂的尋狗事宜拋到腦後,轉而要求何忠進行陪練。

  何忠自然知道其中有鬼。

  想要拒絕。

  但那位老農打扮的先天高手就在一旁。

  雖然沒有任何話語,但仍讓何忠感到莫大的壓力。

  他清楚。

  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

  於是。

  何忠想著,大不了自己就放個水,讓何蓓在比斗中出口氣,也好過總被其記恨。

  結果卻出人意料。

  比斗剛開始時,何蓓的招式劍法的確很是生疏,何忠可以輕鬆應對。

  但打著打著。

  何忠就感覺到不對。

  何蓓的進步太快了!

  超越常理的快!

  生澀的劍招在極短的時間內,從遲鈍花哨到融合貫通。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逼出了何忠將近三成的實力。

  要知道。

  何蓓可是最不喜歡練武,在何忠印象里,她甚至連自己一招半式都接不住。

  慢慢的。

  何忠發現。

  何蓓的劍法本質並沒有跨越性的進步。

  只不過,她和何忠交手的時間越長,便越發能掌握何忠的出招手段,甚至是提前預知抵擋。

  通俗來講。

  就是後發先至!

  思維邏輯能力、神經反應能力比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

  往往何忠還沒出手。

  她便已經提前看破了他的招數。

  除了第一天何忠還能和何蓓打的有來有回。

  到了後面兩天,就是在被何蓓完虐,以他這一世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身上的傷痕也是由此造成。

  還好何蓓沒有殺心。

  得以讓他全身而退。

  「不過——」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

  「這三天他也不是全無收穫。」

  何忠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心中暗自計較起來。

  通過那個老農打扮的先天高手對何蓓的態度,何忠可以感到其對何蓓的重視。

  能讓一個先天高手貼身保護。

  她很大概率是覺醒了傳說中的靈根。

  也只有靈根的出現,才能讓一個武學白痴,突然變成一個武學天才。

  靈根。

  並非一出生就會被發現,而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任何時間段都會突然覺醒;靈根不存於體內,也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尋覓到它的位置。

  靈根存在本身便是一個虛而實之、實而虛之、玄之又玄的產物。

  如果何忠的猜測為真。

  何蓓果真因為發現靈根,才被何家堡保護起來,那這一世很可能是他距離靈根最近的一次。

  也算是他前幾世謀劃想要得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