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傳人已經具備了世間秩序維護者的條件，只可惜……」陸鳴躺在藤椅里，藤椅慢搖，悠哉悠哉的說道：「完美世界並不需要秩序的維護者。」
褚玄鏡搞出來個劍傳人，在陸鳴看來，就像是褲子破了之後，在破洞口上縫了個卡通補丁，看起來非常的臃腫。
正常的縫補最起碼也是在褲子上，根據褲子的材料，用線弄成一個符合褲子本身紋路的那種。
「這樣補丁還是會破。」
陸鳴雙手枕著腦袋，口中喃喃自語。
不過這是褚玄鏡做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
劍傳人的影響可有可無，或大或小，只要選人嚴苛，劍傳人即便崩潰也不會造成嚴重的損失。
褚玄鏡想用劍道去彌補過錯。
她想玩，那就讓她玩就是了，反正製造出一些麻煩對陸鳴而言也是極好的。
最起碼他有其他的理由繼續拖延下去，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十八境永恆。
陸鳴打了個哈欠，閉上眼，隨著慢搖的藤椅漸漸進入夢鄉。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上一個好覺了。
另一邊。
劍道院中。
褚玄鏡盤腿坐在蒲團之上，膝蓋上橫著一柄劍，面前坐著酒芯兒以及劍道院的部分天才弟子。
房間裡的氛圍略顯安靜。
褚玄鏡一動不動的坐了很久，忽然，她睜開眼，房間裡閃過一道劍芒，驚醒了酒芯兒等一眾潛修的弟子。
「生命國度北部，綠芒山，有劍修壓迫生靈。」
「我去。」
一個年輕的弟子起身，隨後化作劍光，身影消失在房間之中。
緊接著褚玄鏡又說出好幾個地名。
除卻酒芯兒在內的其他弟子相繼被派出去。
酒芯兒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這位清冷美麗的師娘，弱弱的說道：「師娘，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極端了？」
劍傳人的宗旨是鎮壓那些以劍道欺壓其他生靈的劍修。
但是整個過程不分青紅皂白，完全是褚玄鏡說什麼就是什麼，下面的弟子處理的時候也不問其中原因。
反正就是處理了不平事。
至於事情有多不平，他們管不著。
這種極端的事情，完全就是在壓制劍道，這麼壓制劍道，那師娘為什麼還要把劍道傳給天下生靈？
「極端嗎？」
褚玄鏡眼眸微微低垂。
她沉吟許久，輕嘆一聲。
「我只不過是想做些彌補而已，你師父推行了完美長生路，讓世間所有的生靈都有了修行的機會，這條長生路不看重資質，不看重悟性，修行時間還短，可謂是福澤了天下生靈。
而我推行的劍道，卻是著重資質和悟性，篩選了一部分生靈，打破了世間的平衡。
這個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會出現壓迫，那樣你師父打造完美世界將會更加的困難。
所以我說這是在彌補自己的過錯。」
「師娘。」酒芯兒神情複雜，小聲的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罪過不在於你，而是在於那些生靈，他們還沒有意識到壓迫的嚴重性。」
「他們知道。」
褚玄鏡抿了抿嘴，勉力擠出一個笑容。
四九天下和這次的階層，都是在緩解生靈心頭上的壓迫。
或者說讓他們對這個壓迫深惡痛絕，共同抵制這種壓迫。
可是有的生靈似乎生來就喜歡欺壓其他的生靈。
他們享受剝奪其他生靈各種東西的快感，似乎並沒有受到四九天下帶來的那種壓迫感，混亂沒有烙印在他們的血脈里。
陸鳴不是說過，她已經成功種下混亂的種子了嗎？
為什麼這樣的生靈越來越多。
褚玄鏡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件事不方便跟酒芯兒說明，只得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
酒芯兒想到了四九天下混亂造成的影響，她若有所思的看著褚玄鏡，問道：「師娘，你是不是覺得四九天下讓世間生靈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壓迫？」
「嗯？」
褚玄鏡略顯詫異的迎上酒芯兒的目光。
「為何這麼問？」
「師娘說他們知道壓迫，那肯定是一場大規模的壓迫帶來的，史上最大的壓迫就是四九天下那一次了。可是四九天下製造出的混亂過去了太久的時間，天下生靈都忘了也有可能。」
「沒可能。」
褚玄鏡輕輕搖頭。
「你師父說，對混亂的恐懼，已經深種天下生靈的血脈之中，世世輪迴也無法擺脫掉。」
「輪迴是什麼？」
酒芯兒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褚玄鏡愣了一下，突然想到神廟世界是沒有輪迴這麼一說的。
她笑了笑，為酒芯兒詳細解釋。
「輪迴就是生命走向重點後，再投胎轉世，迎來新生，如此反覆是為輪迴。」
「哦。」酒芯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就是說死去的人會活過來？」
「可以這麼理解，但是新生的人忘記了前世的事情，這一生永遠都是新生。」
「這就是輪迴嗎？」
酒芯兒恍然大悟。
她咬著手指，似乎在思考什麼。
褚玄鏡不禁啞然失笑，揉了揉酒芯兒的腦袋，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爹娘，他們輪迴了多少次了。」
此話一出，褚玄鏡頓時沉默了下來。
她知道陸鳴什麼時候開創的輪迴，是在為酒芯兒剔除血脈里的魔念時弄的。
在陰間死界的輪迴出現之前，酒芯兒的父母已經死了，他們死的時候沒有輪迴，自然無法投胎轉世。
褚玄鏡不忍心打破酒芯兒的美好願景，只得說道：「他們現在應該過得很好。」
「或許吧。」
酒芯兒無所謂的笑了笑。
剛才她替你褚玄鏡說了，輪迴之後就是新生，新的生活。
往昔的生活已成雲煙，父母新的生活里不再有她。
不過她有師父，有師娘。
跟父母在世沒什麼區別。
「好久沒看到水銀先生了。」酒芯兒雙手托腮，看向前院的位置。
褚玄鏡眨了眨眼，扭頭看向陸鳴所在的院子。
她可是看到，水銀智者死在了陸鳴面前。
不能說是死，是消亡。
如今聽到酒芯兒提起水銀智者，褚玄鏡想到了一件事，當即起身，道：「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