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看著白骨大王在學宮的院子裡亂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小人，不是被其他文明送來的。
是陸鳴在屍骨之地，碰到的怨靈。
他凝聚屍骨之地的所有靈怨，凝聚而成的生靈。
不同於冥府的那種鬼物，白骨大王更像是眾生之氣。
所以陸鳴把他帶回來了，精心培養了幾百年，才有了如今的修為。
既然說要眾生平等，那這也是生靈，自然要平等。
聽著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陸鳴身邊出現個修長純白的生靈。
生靈整個身體像是水銀。
陸鳴甚至都能從對方的身體上看到自己的倒映。
抬頭看了眼那個沒有任何五官的面容，陸鳴笑著詢問：「你怎麼捨得出關了？」
這也是一個天生地養的生靈。
類似天材地寶成精，不過這位是實打實的液態金屬成精，比那些天生就有濃郁靈氣的生靈更難誕生靈智。
不僅如此，陸鳴還發現，水銀比所有生靈更加富有智慧。
就像是天生的聖賢，時常說出那些讓人值得深思熟慮，仔細品味的話。
「我聽到了白骨大王的笑聲，過來看看。」
水銀低頭望著陸鳴，那能反射天地的身軀，倒映出陸鳴的面容。
「你很開心，是因為他而開心的嗎？」
陸鳴說道：「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而開心的。」
「我閉關的時候，看到了天地。」
水銀語氣沉重。
即便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陸鳴也感受到了他沉重的心情。
「天地如何？」
「我看不明白。」水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天地，我看到的只有枷鎖，無窮無盡的枷鎖，條條框框，束縛著這座天地。」
水銀的話，讓陸鳴陷入沉思。
的確是這樣的。
因為有神廟存在，神廟只會遵從第五人皇的意志，並不會去思考生靈如何。
第五人皇想創造出一個完美世界，神廟就一直在運行這個規律。
陸鳴也只是順從了神廟的規則，才能從宇宙級把褚玄鏡帶出來，不然他只能被抹殺。
「陸鳴，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樣的天地嗎？」
水銀沉聲詢問。
陸鳴被問的啞口無言。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說出真相？
那是必然不可能的事情。
神廟不會允許自己被生靈知道，從而引發對神廟的討伐。
所以不能說出神廟的存在，那還不能瞞過水銀。
思慮良久，陸鳴問道：「你覺得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我剛才說過了。」
「那就是你看到的樣子。」
陸鳴笑著，說道。
水銀愣了一下，深深地望著陸鳴。
「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所以才看到了這樣的天地？」
「你可以這麼理解。」陸鳴微微頷首：「我看到的天地與你看到的天地不同。其他人看到的天地，也與我看到的不一樣，每個生靈眼中的天地，都是不同的，我們追求的是同樣的目標，但是眼中的大道卻不盡相同。」
「那就是我的問題。」
水銀陷入沉思。
陸鳴眉頭微微一揚，詫異詢問：「你為什麼要糾結你看到的天地是真是假的呢？」
「因為我想弄明白。」
「呵……」
聽到這個回答，陸鳴啞然失笑。
「你在這個天地間活著，那就是這個天地間的生靈，你再去追尋天地的真假，那算不算在追求自己的真假？」
陸鳴在偷換概念。
但是他只能這麼做。
水銀是智者，如果不把問題拋到他身上的話，遲早有一天會被神廟抹殺。
那時肯定還會暴露神廟的存在。
倘若讓天下生靈全都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被控制的世界中，他們會控制不住的瘋狂。
試想，十幾億的大羅金仙能爆發怎樣的威力？
這個後果即便是偌大的神廟時間，都承擔不住。
或許第五人皇復活，才能有能力壓制。
或者說，第五人皇直接把這些生靈抹殺，然後再創造出一批依舊懵懂的生生靈。
「我活著，就像他活著。」
水銀的目光落在白骨大王的身上。
他體表的水銀緩緩流動，沖陸鳴微微躬身。
「陸先生，多謝你救了我。」
「不用客氣。」
陸鳴擺了擺手。
他知道水銀說的是什麼。
能封鎖這個天地的，大概率會是一個恐怖的存在。
水銀如果繼續探究下去，保不齊會被發現。
那時神廟會直接抹殺水銀。
水銀知道陸鳴這麼做，是在救他，所以才會道謝。
「我要繼續去參悟我的身體了。」
水銀沖陸鳴擺了擺手，道：「希望下次再見，我還活著。」
「這傢伙。」
陸鳴搖頭失笑。
說是參悟自己，其實還是在尋找天地。
或者說尋找神廟的存在。
陸鳴對此也不好阻攔，如果阻攔的話，反而更加坐實了水銀的猜測。
目送水銀離去，陸鳴看到沖天劍光消散。
並非那種潰散，是一點點收斂進小院。
這說明褚玄鏡已經突破，達到了開闢靈劍院的條件。
陸鳴身影微晃，直接出現在褚玄鏡面前。
看到她神采奕奕的模樣，陸鳴張開雙臂，輕輕抱了抱她。
「恭喜。」
「我能感覺到你很疲憊。」
褚玄鏡緊了緊雙臂，輕聲說道。
她跟著陸鳴這麼多年，知道陸鳴身上一直帶這股自由，灑脫的味道。
但是這次再見，這股味道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精神上的疲憊，那種深入骨髓的倦意。
「你不知道。」陸鳴嗅著褚玄鏡發間的味道，輕聲說道：「傳道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關鍵這些接受種子的人，基本上都是很聰明的人，跟這些人打交道，我一天想死八百回。」
「傳道的確不容易。」褚玄鏡蹭了蹭陸鳴的臉，問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沒有，好好修行便可。」
陸鳴伸手把白骨大王抓來，說道：「如果你不介意，就把劍道交給他吧，這小子曾經纏著我學了很多次。」
「這是……」
褚玄鏡目光微凝。
她一眼就看出了白骨大王的本質。
白骨大王認真的打量著褚玄鏡，說道：「我是白骨大王，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