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蒼寒，楓落城。
褚玄鏡滿臉疲憊的從空中落在城牆之上。
她手中拎著的三顆碩大的妖族大聖的腦袋，還在嘀嗒著滾燙的鮮血。
褚玄鏡將妖族大聖的腦袋掛在城門樓，使其上殘存的妖聖餘威震懾外面躁動不安的妖族大軍。
而她的目光，只是在妖族大軍上輕輕掃過一眼，就看向了城牆上的兵卒，以及城內的街道房屋。
自妖族爆發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年。
幾年前，前線這邊的資源已經全部用盡。
前線沒有，也就代表著整個北境蒼寒拿不出一顆靈石，王朝內的宗門也是幾乎被掏空的程度。
沒有靈石，靈石武器便接近報廢。
抵禦妖族的重擔全部落在了修士身上。
本來就承受了大部分妖族壓力的人族修士，在沒了靈石武器為他們抵擋低等妖族，壓力倍增的同時，士氣也徹底跌落低谷。
就如楓落城內，來自各宗馳援的修士，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透露著一股子發自骨髓的疲憊。
他們隨意的坐在地上，努力的運功回復靈力，不敢浪費一點時間。
這只是因為，靈石匱乏導致他們沒有外來的回覆手段。
在如今的局勢下，回春丹這種最基礎的恢復丹藥，都變得相當珍稀。
故而，所有位於前線的修士，只能依靠自身功法吸收靈氣。
如此做需要太多的時間，所以高階修士會常帶著妖王乃至妖聖的頭顱回歸，以此來威懾外面的妖族，為前線的修士爭取時間。
褚玄鏡剛才的動作便是如此意圖。
但這麼做，也加劇了人族中堅力量的損耗。
褚玄鏡腳下生蓮，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一處大宅小院之中。
這裡靈氣氤氳，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藥香。
褚玄鏡推門而入，只見姜小溪臉色蒼白的房間正中央的木桶里，周圍飄著幾株珍貴的靈藥。
木桶下的聚靈陣，時不時的散發猶如呼吸般的光芒。
「溪兒，傷勢如何了？」
褚玄鏡俯身為聚靈陣更換了新的靈石。
姜小溪勉力睜開眼，迎上褚玄鏡的目光，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
「鏡姐姐，我好多了。」
褚玄鏡有些心疼的望著強撐的姜小溪，朱唇輕啟，略顯無奈的說道：「若是被你師兄或者師父看見你遭如此大創，他們不知道會有多生氣。」
如今姜小溪已經有元神九層的實力，已然是人族中堅力量，能夠為一城遮風擋雨。
本來以她的身份，大可不必來這前線，與大妖妖王交手，只在河圖王朝境內處理作亂的妖族即可。
但姜小溪不喜這般，同時前線的修士在這兩年消耗驟增，導致元神、出竅境界的強者出現眼中的空缺。
姜小溪不顧學宮長輩的勸說，執意來前線。褚玄鏡得知消息後，便將她安排到自己附近。
本以為這樣能保姜小溪全程無虞，還能得到足夠的歷練。
但沒想到，在她牽制妖族大聖的時候，楓落城被妖王攻擊，姜小溪一人獨戰三頭出竅九層的妖王，並且以傷換命，逆境將三頭出竅妖王斬殺。
當褚玄鏡找到姜小溪的時候，後者已經奄奄一息，眼下是調理了很長時間，才保全性命。
姜小溪聽到褚玄鏡的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但她的眼神卻異常的清澈堅定。
「但是鏡姐姐，我守住了楓落城。」
褚玄鏡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頓了頓，她嘆了口氣：「陸鳴說會有天外前輩回歸，並且帶來救援物資。如今幾年過去，遲遲未能聽到消息。他們若是帶來更好的靈藥，定能讓你早日痊癒。」
「天外人族……是學宮那些曾經外出的返虛院長嗎？」
姜小溪眨巴著眼睛，好奇問道。
褚玄鏡微微頷首，正欲說話，她的神色忽然一滯，伸手探入虛空。
片刻後方才收回手，她的手中出現一張紙鶴。
紙鶴的脖頸上還掛著幾枚造型古怪的儲物戒指。
「是各宗前輩回來了，他們帶來的物資。」
褚玄鏡喜出望外，神念掃過所有的儲物戒指，從中取出無數新的靈藥，迅速給姜小溪換上。
姜小溪同樣有些錯愕。
她仔細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
「各宗前輩歸來，那人族是否有希望了？」
褚玄鏡愣了一下，認真思索一番，看著姜小溪，一字一句的說道：「人族一直都有希望。」
……
管中窺豹，各宗的返虛強者自虛空歸來，不只是楓落城得到了物資的補充。
人族五域，各宗各城，所有的返虛強者，都得到了物資分配。
新鮮血液的注入，給人族帶來了新的希望。
人族修士得以有新的藥石恢復，能更多的斬殺妖族。
人族士氣大漲，兩族的局勢似乎有了新的變化。
但在九天之外，虛空之中。
兩族的情況有些不容樂觀。
在有公孫英現身出手的情況下，兩族的合體大能者依舊打的平分秋色，分不出個高下。
似乎公孫英這位堪比合體九層的神格神，並沒有給這場戰爭帶來多少變化。
玉虛道尊迦難世尊等人，心存狐疑。
他們很像詳細的詢問公孫英為何留手。
但礙於公孫英是陸鳴的朋友，他們多次欲言又止。
祖龍同樣如此，他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心思玲瓏，不然怎能掌控龍族近兩萬年？
玉虛道尊猛的發力，將半妖魔化的妖師傲狠擊退，後助迦難世尊將另一頭半妖魔化的穹啟擊退後，迅速傳音詢問。
「我觀公孫英身上的氣息愈發渾厚，是否要突破那個境界了？」
迦難世尊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公孫英，略一思索，沉聲回應。
「大抵是要突破了，但她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的確很奇怪。」
玉虛道尊十分認可的點頭。
「此女出手只有三分力，為在拖延，不在殺敵。若非她有意庇護我等門中強者回歸，我都懷疑她對人族的心是否夠誠。」
迦難世尊皺了皺眉，隨後淡然一笑。
「陸道友相信此女，甚至將此戰的決勝之處交由此女，我等在此分析是不信任陸道友。那便等等，公孫將軍需要十年，如今時間尚差幾年，我們咬咬牙拖延幾年又何妨。」
「只得如此……但我更想將妖師傲狠他們先行斬殺，後再慢慢等待。」
玉虛道尊手中出現一根拂塵，其上靈韻流淌，令玉虛道尊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縹緲起來。
迦難世尊見到拂塵的那一刻，身影暴退。
同時他雙手合十，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半妖魔化的妖師傲狠。
只見玉虛道尊輕揚拂塵，大道之韻揮灑，化作點點星光落在妖師傲狠的身上。
原本就被削的只剩骨頭和內臟的妖師傲狠，在星光之下，骨頭和內臟迅速腐朽，好似歲月在他身上加快了一般。
妖師傲狠的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有些不甘的看著玉虛道尊，口中發出絕望的怒吼。
「玉虛，你以壽元殺我，你也會遭到反噬，我在冥府等你！」
玉虛道尊滿頭銀髮變得乾枯，但他臉上卻露出灑脫的微笑。
「冥府老道就不去了，這人間，老道還想多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