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和三字經其實不難背。
最重要的是識字的過程。
李二木有基礎，學的最快，那些認識了些許字的孩童，也陸續能夠跟上進度。
只有三四歲的小娃娃，接收能力有點慢。
陸鳴對此還是非常有耐心的。
反正他有十年時間去教。
祠堂里讀書聲整齊有序，旁邊負責觀看的村民，一個個也都放心的離開。
村長衝著陸鳴露出感激的笑容，背著手離去。
這裡只剩下寥寥幾個，還有些依依不捨的女孩子。
陸鳴看到她們也在跟著念，笑了笑，沖她們招招手。
「你們也想讀書？」
「想！」
幾個女孩用力的點點頭。
陸鳴指了指旁邊的板凳，說道：「那就搬來一塊坐，我帶你們學習。」
那些女孩聞言，反而猶豫了起來。
她們面面相覷，抬頭看向陸鳴。
「先生，我爹娘不讓我們學，說女孩學這個沒用，反正是遲早都要嫁人的。」
陸鳴愕然，微笑著反問道：「那你們在嫁人前，學習掉東西不好嗎？」
「可是……我們交不起學費。」
另一個女孩有些委屈的小聲說道。
陸鳴蹲下身子，看著她們的眼睛，說道：「我教學不收學費，你們還有認識的小夥伴抖可以喊來。有我在，不用擔心會被爹娘責怪。」
女孩們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心動。
陸鳴見她們還在猶豫不決，直接搬著板凳放到那群男孩子的前面。
「來，你們來這裡坐，這裡聽的清楚。」
著幾個女孩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鼓起勇氣，來到陸鳴面前坐下。
陸鳴找了塊木板，用桌子架起，拿出石灰在上面寫下千字文的內容。
「天地玄黃，宇宙鴻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陸鳴開口引讀，下面的學生看著木板跟著朗讀。
在以前的陸鳴眼裡看來，學習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
倒不是知識乏味無趣。
而且父母對孩子的期盼，讓學習變得具有強烈的目的性，導致異常枯燥。
但在這裡，陸鳴看不到這種情況。
許是這裡太過貧窮，也太過危險。
這些孩子學的非常認真，他們沒有紙筆，就用手指在掌心一筆一筆的臨摹陸鳴的字。
關鍵祠堂四處透風，大冬天的，空氣非常冷，陸鳴看到這些孩子凍的身體都在哆嗦。
他趁著下課的時間，做了兩個個銅盆，放在這群孩子中間，為他們提供些許溫暖。
一天四節課，一節課一個半時辰。
陸鳴從未感覺時間過得這麼快。
一眨眼的功夫，他都還沒教多少知識，天色就到了傍晚。
「今日學習就到此結束，明日記得準時到，來的時候別忘了帶一些柴火。」
「陸先生辛苦了！」
孩子們起身沖陸鳴長揖，然後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嘴裡念叨著千字文的內容，結伴離去。
陸鳴目送他們離開，這才關上祠堂的門，返回自己的小院。
褚玄鏡在房間裡修煉。
陸鳴並沒有打擾她，而是自顧自的鑽進廚房，著手準備晚飯。
「你今天教的東西很新穎，是學宮新的啟蒙讀物？」
褚玄鏡不知何時出現在廚房門口，好奇問道。
陸鳴搖搖頭：「偶然所得，覺得非常適合啟蒙，就拿來用了。」
「那你這偶然，可是天大的機緣。」
褚玄鏡畢竟是天一閣的天才，還算是見多識廣，也學過啟蒙讀物。
她一眼就看出來，陸鳴教的東西不一般。
簡單的文字中透露著大道真理。
所謂大道至簡也不過如此了。
陸鳴頗為意外的看了眼褚玄鏡。
「我還以為你一心只追求劍道呢。」
「在追求大道之前，我只是一個修行的人而已。」
褚玄鏡勾了勾嘴角，看著陸鳴和的麵團。
「你要做什麼吃的？」
「烙餅，突然想吃了，再蒸點臘肉，用大餅一卷，味道應該很不錯。」
褚玄鏡咽了口口水，忽然想起早上陸鳴對她的嘲諷，她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陸鳴一頭霧水。
「這娘們發什麼瘋？」
忙碌一個時辰，陸鳴將烙好的大餅和蒸肉放在桌子上。
他給褚玄鏡示範了一下吃法，將大餅裹滿臘肉，配上點蔥花，一口咬下去，又喝了一大口粥，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褚玄鏡有樣學樣，不過吃法卻斯文不少。
一口咬下去後，她的眉頭微微皺起。
「蔥花太過辛辣。」
「但是香啊！」
陸鳴極其認真的說道。
褚玄鏡不置可否，默默地小口吃著大餅。
兩人吃完飯，陸鳴拉了把椅子坐在院子中，望著天空飄下的雪花，他吐出一口熱氣。
「這裡的冬天很冷，有沒有不用靈力就能讓孩子們感覺到暖意的方法？」
「天工院那麼多奇技淫巧，你沒學一點嗎？」
褚玄鏡端著茶水走出來，又掏出一把瓜子放在托盤上。
跟陸鳴相處兩天，她也喜歡上嗑瓜子的感覺。
陸鳴饒有興致的望著厚厚的烏雲。
「或許真有，明天跟村長商量一下。」
「你想到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被死去的記憶攻擊了一下而已。」
陸鳴抓了把瓜子，往嘴裡丟了一顆。
咀嚼著瓜子仁，感受著嘴裡微微的鹹味，陸鳴看向褚玄鏡。
「你在天一閣里，每天都是怎麼生活的？」
「修行，感悟劍意。」
「就這兩件事？」
「做任務，兌換新的功法，修行。」
「那你來這做鎮守任務，算是能放鬆一下了。」
聞言，褚玄鏡默默地看著陸鳴。
「謝謝。」
這是她一直以來想對陸鳴說的話。
之前的感謝只是禮貌的回應。
而現在，卻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若不是陸鳴及時過來，以她的修為，斷然不可能阻攔住龍脊山上的妖族。
但現在陸鳴來了，她的壓力瞬間消失。
接下來的九年多時間，她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修行中，保持自己曾經有過的修行速度。
陸鳴無所謂的擺擺手。
「這次咱們算是扯平，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來此鎮守。都怪封院長突破的太晚，若是他能早早的踏入出竅，要一個進入日月潭秘境的資格問題不是很大。」
提到封院長，褚玄鏡表情變得無比古怪。
「看得出來，封院長對你很好，勝過尋常的師徒。」
「呵，畢竟御魂院就我這麼一個獨苗苗，他不護著點，萬一我死了，御魂院就沒有傳承者了。」
陸鳴想到封院長曾展露過的霸道風采，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感覺，自己所碰到的最大機緣不是青銅大門。
而是封院長。
有他在，自己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那萬一封院長收徒呢？」
褚玄鏡投來好奇的目光。
陸鳴心中的暖流戛然而止。
他雙目微凝，認真思索著這個可能性。
「……沒事，我還有個返虛大能護著，照樣可以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