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柳溪鎮。
天香樓,柳溪鎮上最大的酒樓,今日卻一反常態的冷清。
往日裡說書人唾沫橫飛、客人高談闊論的喧鬧場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氛。
金玄一身粗布麻衣,施施然地坐在二樓的雅間,手裡把玩著一隻白玉酒杯,神色淡漠。
透過窗戶,他能清楚地看到樓下街道上站滿了身穿統一服飾的修士,一個個神色肅穆,手按劍柄,顯然來者不善。
「金道友,你倒是好興致,還有心情喝酒?」
尖細的聲音打破了雅間的寧靜,只見一個身穿紫色道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
此人正是柳溪鎮修仙家族趙家的家主,趙德全,也是金玄今日要等的人。
「趙家主說笑了,美酒當前,豈有辜負之理?」
金玄輕笑一聲,舉起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金道友,明人不說暗話,你我之間也無需兜圈子。你私藏我趙家重寶,今日我便要你物歸原主!」
趙德全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金玄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趙家主說笑了,我不過一介散修,何德何能私藏你趙家重寶?更何況,我與趙家主素昧相見,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誤會?哼,我兒趙天宇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你這間雅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趙德全冷哼一聲,一揮手,身後的幾名修士立刻將雅間團團圍住。
金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趙德全身上,似笑非笑道:「趙家主,你確定要在這裡動手?要知道,天香樓可是柳溪鎮,乃至方圓百里內靈氣最為充裕的地方,若是動起手來,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趙德全臉色一變,他自然知道金玄所言非虛。
天香樓乃是柳溪鎮的「風水眼」所在,靈氣匯聚,若是真在這裡大打出手,恐怕整個柳溪鎮都要遭殃。
「金道友,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德全臉色陰沉,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敬酒罰酒,趙家主說了可不算。」
金玄淡淡一笑,站起身來,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從他身上散發開來,壓得周圍的修士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
趙德全臉色大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散修,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沒有拿你趙家的東西。現在,帶著你的人,滾!」
金玄語氣冰冷,眼中殺機畢現。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家主不好了,有人強闖我趙家,家族長老都被殺了!」
此言一出,整個天香樓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趙德全更是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金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來,好戲才剛剛開始……
趙德全臉色慘白,身形踉蹌,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猛地轉頭看向金玄,眼中凶光畢露,「是你!是你這奸賊害了我趙家。」
金玄冷笑一聲,眼中的嘲諷毫不掩飾:「趙家主,莫要血口噴人,我不過一介散修,哪有那本事滅你趙家滿門?」
「倒是趙家主,不好好想想是誰惹了強敵,卻反來污衊在下,莫不是失心瘋了?」
「你……」
趙德全氣急攻心,一口逆血噴出,卻無力反駁。
「不,這不可能!我趙家世代..……」
他語無倫次地辯解著,眼中滿是血絲,卻掩蓋不住那深深的恐懼。
金玄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趙家主,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你與其在這裡跟我廢話,倒不如想想,該如何面對你那死去的列祖列宗。」
他話音剛落,樓下便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大漢帶著一群人衝上二樓,正是趙家的死敵,柳溪鎮另一修仙家族,王家的家主,王霸天。
王霸天一眼便看到了癱坐在地上的趙德全,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趙老鬼,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怎麼,你苦心經營多年的趙家,就這麼被人一鍋端了?」
趙德全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道:「王霸天,你少得意,我知道你們王家也參與其中了,但就算我趙家今日滅亡,你也別想好過。」
「哦?是嗎?」
王霸天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冷笑道,「你以為,你還有機會看到我王家滅亡的那一天嗎?」
說罷,他猛地一揮手,身後的王家修士立刻將趙德全團團圍住,殺氣騰騰。
趙德全臉色慘白,他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他絕望地環顧四周,卻發現,原本那些與他稱兄道弟的修士,此時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他連累。
「哈哈哈哈……」
趙德全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和絕望,「好,好,好!我趙德全一世英雄,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天要亡我,我認命!不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猛地一口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雙手飛快地掐動法訣,似乎要施展什麼強大的秘術。
「不好!他要自爆金丹!」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頓時引起一片騷亂,所有修士都紛紛後退,生怕被捲入其中。
金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之色,他只是輕輕地揮了揮衣袖,一股無形的金色屏障便將整個雅間籠罩起來,將趙德全的自爆威力完全隔絕。
「轟!」
一聲巨響,趙德全的身體化作一團血霧,在空中炸裂開來。
金玄緩緩收回目光,看向王霸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王家主,這齣戲,你覺得如何?」
王霸天臉色陰沉,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散修,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沉聲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插手我柳溪鎮之事?」
金玄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從他身上散發開來,壓得王霸天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
金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語氣冰冷,「從今天起,柳溪鎮,我說了算!」
王霸天臉色數變,最終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敢在我柳溪鎮撒野!」
說罷,他猛地一拳轟出,一道雄渾的靈力化作一頭咆哮的巨熊,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直奔金玄而去。
周圍的修士們紛紛驚呼後退,這王霸天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出手狠辣,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人如此挑釁,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然而,面對這勢大力沉的一擊,金玄卻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只見他右手並指如劍,輕輕一划,一道金光閃過,那頭威猛的靈力巨熊瞬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消散在空氣中。
「就這點本事?」
金玄負手而立,語氣中充滿了嘲諷,「看來你這柳溪鎮第一高手,也不過如此。」
王霸天臉色鐵青,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他這一拳雖然沒有動用全力,但也足以輕鬆碾壓一般的築基期修士,沒想到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易地化解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霸天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沉聲問道。
金玄沒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麼本事嗎?那就讓你見識見識!」
話音剛落,金玄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王霸天面前,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王霸天只感覺呼吸一窒,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籠罩全身,讓他如墜冰窖。
他拼命掙扎,卻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仿佛被封印一般,根本無法調動分毫。
「你……」
王霸天臉色漲紅,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
「聒噪。」
金玄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右手微微用力。
「咔嚓!」
一聲脆響,王霸天的脖子直接被捏碎,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周圍的修士們見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從今天起,柳溪鎮我說了算,誰贊成?誰反對?」
金玄環顧四周,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我等拜見金大人!」
眾修士哪敢說半個不字,連忙叩首拜服。
……
天元城,一座凡俗小城,熙熙攘攘中透著一股市井的喧囂。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追逐嬉戲的歡笑聲,交織成一曲凡塵的交響樂。
在城西一處略顯破敗的院落里,一個粗布麻衣的精瘦漢子正蹲在院子裡,笨拙地試圖用一塊石頭砸開一顆核桃。
漢子濃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仿佛這核桃是什麼稀世珍寶,需要他全神貫注才能將其打開。
「土老三,又在禍害你那點核桃呢?」
隔壁院牆上探出一個腦袋,圓圓的臉上堆滿了戲謔的笑容,「我說你個大男人,沒事繡繡花、做做飯也就算了,怎麼還迷上了這玩意兒?」
土老三,也就是土玄,正是李化玄的靈根分身之一,他抬頭瞥了一眼來人,繼續手上動作,漫不經心地回道:「王婆子,你懂什麼,這叫修身養性,你個長舌婦懂個屁!」
王婆子也不惱,反而笑得更歡了:「喲,我說土老三,你這嘴皮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利索了?以前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怎麼,在城裡待了幾個月,還變開朗了?」
土玄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手上力道加重,只聽「咔」」一聲,核桃應聲而裂,卻也崩了他一手碎渣。
「哎喲,我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王婆子幸災樂禍地笑道。
土玄沒理會她,自顧自地走到水井邊,慢條斯理地洗著手,仿佛剛才那一幕根本沒發生過。
這土老三,是三個月前搬到這城西破落戶聚集地的。
說是老三,其實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只是常年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糙,看著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
這土老三平日裡沉默寡言,也不愛與人打交道,整日裡就窩在自己那小院子裡,種種菜,養養雞,日子過得倒也清閒自在。
只是他身上總透著一股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質,仿佛不屬於這凡塵俗世。
王婆子見土玄不理自己,也覺得自討沒趣,撇了撇嘴,縮回腦袋,嘴裡還嘟囔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土玄自然不會在意王婆子的碎嘴,他回到屋裡,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木箱子,打開後,裡面赫然擺放著一柄樸實無華的木劍。
土玄將木劍從箱子裡取出,輕輕撫摸著劍身。
這木劍看似普通,實則內藏玄機,是他溝通萬靈珠,進入雷靈島用一根萬年雷靈木煉製而成,並灌注了一絲神識,關鍵時刻,可爆發出莫大的威能。
「三個月了,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土玄喃喃自語道。
自從他化名土老三來到這天元城,一直深居簡出,極力隱藏自己的修為,為的就是體驗凡人生活,感悟天道,以求突破化神的瓶頸。
但平靜的日子過久了,總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
修仙之人,本就逆天而行,與天斗,其樂無窮。
整日裡種種菜,養養雞,實在無趣得緊。
「也罷,既然想活動筋骨,那就找個樂子。」
土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推開院門,朝城中心走去。
一路溜達,街邊的喧鬧聲卻漸漸平息下來,土玄感到一股不安的氣息瀰漫開來。
「嘿,聽說了嗎?」
「城主的小兒子,被發現死在城外亂葬崗了,死狀悽慘,聽說全身骨頭都被……」
「噓,你不要命了,這種事也敢亂嚼舌根子。」
土玄聽著周圍人壓低的聲音,心中一動。
他雖然是來「找樂子」的,但這樂子可不是指看凡人打架鬥毆,這種事對他來說太過無聊。
他身形一晃,便隱匿蹤跡,悄無聲息地跟上那兩個竊竊私語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