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一笑道,
「你們那個世界可比不上我們這裡,我們這裡看徒弟資質好不好,有一套專門的法子……前頭你測靈根測靈玉佩就是一種,我聽他們說了……等日子到了,你們會到前面的正殿之中,由掌門和各長老一起開啟測靈大陣,你們進去之後,身上有甚麼靈根,靈根屬性是甚麼,又靈根純到甚麼程度都會測出來,之後再根據各人的情況劃分內門外門,拜入哪一位長老門下……」
蒲嫣瀾聽了有些擔心,
「我這身子……不會被看出來吧?」
她聽顧十一說的這般神妙,那測靈大陣會不會把自己這借屍還魂之人給瞧出來呀?
顧十一想了想道,
「應該不會吧,我聽有測過的師兄,就是測靈根,進去之後自有人指點你怎麼做,你只要老實跟著做就無事了!」
蒲嫣瀾點頭,
「好!」
如此又隔了五日,新蘭院終於又來了兩名新人,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看衣著面相應當是貧家女兒,二人見了蒲嫣瀾和她的婢女都有些詫異,其中一個瘦尖小臉,眼兒大大的女孩子上前來行了一禮,
「敢問兩位姐姐都是入天一門的嗎?」
蒲嫣瀾笑而不語倒是顧十一笑呵呵摸了摸她的頭,
「小丫頭會說話!姐姐可沒那福氣入天一門,姐姐我就是個伺候人的!」
蒲嫣瀾今年十八,原本是十六歲那年回了杜城省親之後便要回京城說親的,結果遇上了劫匪生生昏睡了一年多,親事也沒有說成,養好病便來了天一門,可顧十一今年可是三十有一了,看二人外表怎得也不能一起叫姐姐的,這大眼女孩兒一上來都叫姐姐,可見是個會來事的!
她一旁的另一位圓臉女孩兒性子內向懦弱許多,見三人說話,只是立在一旁垂著小臉不吱聲,蒲嫣瀾過去拉她的手問,
「你們叫甚麼名字,打哪兒來?」
那大眼女孩兒應道,
「姐姐,我叫胡蕊,是玖城人……」
那圓臉的小女孩兒紅了臉,小聲道,
「我叫關筱曉,是桂城人……」
顧十一與蒲嫣瀾見了都是善意一笑,指了一旁空著的三間廂房道,
「我們這裡還有三間空房,你們自去挑一間吧!」
二人點頭,提著小包袱各自挑了房間,顧十一之後又跑出去打聽了一番,回來同蒲嫣瀾道,
「這一批除了你一共來了六個女孩子,大的十六,小的五歲,聽說都是門中派人出去在白馬州各地挑選的……」
顧十一又道,
「後天,掌門就會請了長老們開啟測靈大陣,測靈之後你們就算是正式入門了……」
隔了兩日,果然那位吳耀師兄一早就到了,顧十一背著大包袱跟著蒲嫣瀾出門,關筱曉躲在房裡不敢出來,倒是胡蕊一臉好奇的跑出來問,
「蒲姐姐,這位哥哥是誰?」
蒲嫣瀾笑了笑道,
「這木秀峰的吳耀大師兄……」
「大師兄,來做甚麼?」
蒲嫣瀾應道,
「今日是入門的測靈儀式,大師兄來帶我們過去……」
「是帶我們一起嗎?」
蒲嫣瀾搖頭,
「我們先走一步,你們之後會有人來領的……」
說罷衝著她點了點頭,跟著一臉冰冷的吳耀走了,胡蕊轉頭便去拍了關筱曉的門,
「筱曉,你快些,蒲姐姐能走了,我們應該也要走了!」
屋子裡的關筱曉應道,
「我……我很快了……」
果然沒隔多久,便有人到新蘭院門前喚人,
「胡蕊、關筱曉,掌門與諸位長老已經在大殿之中了,快跟我走!」
二人忙答應一聲,匆匆跑出去,跟著前來召人的師兄往前殿而去。
二人到了前殿時,已經有不少新進的門人立在正殿前的空場上了,而那位前頭先走的蒲姐姐就立在眾人的前面,胡蕊一臉的好奇,
「這位蒲姐姐是甚麼人,怎得好似頗受門中照顧的樣子?」
「不要東張西望……」
帶她們來的師兄小聲道,吩咐二人,
「站到隊伍中去……」
二人忙到隊伍之中站定,不多時便見得正殿之中出來一群年紀參差不齊的男女,那為首的男子看著年紀不過三十來許,頜下三縷長髯,看著很是儒雅貴氣,身後一干人有年長頭髮全白的老者,也有身材豐滿的嬌艷婦人,還有一個身高不足三尺的童子,想來應是門中的長老們了,那為首的男子應是掌門柳問道了,此人說話倒也十分簡潔,目光一掃場中立著的眾人微笑道,
「諸位新入我天一門,這乃是頭一關的測靈大陣,只有過了這測靈大陣,才能真正算我天一門人,閒話少敘,還是測過再說吧!」
說罷一揮手,
「進去吧!」
他這麼大手一揮,排在頭一排的人便開始拾階而上,往大殿之中走去,蒲嫣瀾走在第一個,上台階時忍不住看了一眼,空場邊緣立著的顧十一,那裡零散立著幾名身背包袱的僕從,只有顧十一一名女子,看著極是顯眼,顧十一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對上她不安的目光,便衝著她鼓勵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姐妹加油,我在外頭等著你!」
蒲嫣瀾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不安,轉頭邁步向著大殿之中走去……
天一門乃是白馬州的第一大宗門,此門開宗立派已是千年有餘,要說底蘊那是十分深厚,這測靈儀式舉行的大殿乃是門中最早建成的一座大殿,外表瞧著極是普通,不過蒲嫣瀾一進去便見得腳下青石之上,不少可見得深入磚石之中的刀痕劍痕,其中甚至還隱隱可見得有已經乾涸發黑的血痕,吳耀師兄走在前面,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你們腳下每一步都是天一門無數先輩用鮮血築就的門派榮耀,我天一門建派千年來,歷經過三次大的浩劫,而每一次生死存亡之際,都是本門先輩們前撲後繼與來犯之敵誅死相搏,當年的戰況慘烈異常,我天一門幾乎都到了滅亡的邊緣,都是先輩們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才有了我天一門如今的聲威,你們且瞧瞧腳下吧,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先輩們的鮮血與錚錚鐵骨!」
吳耀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響起,清冷之中帶著無上的威嚴,由大殿之中的法陣擴音,一字不漏的送入了眾人的耳中,眾人低頭看著腳下,待到得大殿當中,便見得當中一大片青石板已經碎裂成了無數的碎塊,再抬頭看時,只見得殿中幾人可抱的木柱之上,也是紅漆斑駁,上頭痕跡斑斑,可見當時戰況之激烈。
吳耀負手立在大殿當中,抬頭目光掃過眾人,
「這便是你們入天一門的第一課,人人都當修真求長生,就能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輝,卻不知修真之士乃是逆天而行,每進了階,有心魔作祟,有天劫加身,更有強敵環伺,修真便如逆水行舟,怒海操船,火中取栗,每一步都是兇險,每一次都是生死瞬間,若是你們抱著自此高枕無憂,躺在榻上便可做踏入大道,求得長生的心思,那只能讓你們失望了,還請立時轉身離開,我天一門決不留難……」
又退了兩步,一指腳下,
「想要求大道,求得這宇宙之間的至理,便需捨棄父母親人,富貴榮化,要置生死與度外,九死才能求得一生,有勇氣便站到這處來……你們記住一旦邁出這一步,是生是死便只能憑個人造化,再不能後悔了!」
說完目光淡淡掃過眾人,這些新入門的少年男女們,進入這大殿之中見得那千年以來留下的遺蹟,上頭的血跡還是歷久彌新,想像著當年的那一場場慘烈的拼鬥廝殺,鮮血四濺,殘肢橫飛,慘叫震天的場面,便如那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當時就澆滅了他們對能入白馬州第一大宗門的得意與幻想,這時才明白,他們進入的不光是白日飛升,不光是超凡脫俗,還有生死相鬥,道消人亡的殘酷世界。
一時大殿之中鴉雀無聲,吳耀目光掃過眾人,又問了一句,
「誰敢上前來?」
「我來!」
說話的一人,是一位青衣少年,粗布的衣裳,洗的發白,相貌敦厚,身形中等敦實,手腳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粗重活計的,他面容雖不出眾,但目光卻是異常的決定,
「大師兄,我來!」
吳耀點頭,又退了一步,
「站到中間來!」
少年上前一步,立在大殿正中,吳耀一抬手,一道法決打出,地面的碎石頭突然開始嗡嗡的震顫起來,之後圓形的光陣在大殿當中亮起,將那少年包圍在了其中,須臾之間那少年便不見了蹤影,吳耀又問,
「還有何人?」
又有幾人站了出來,都陸續站到了光陣之中,之後蒲嫣瀾身後的一名女子也走入了陣中,蒲嫣瀾想了想也邁了出去,吳耀見著她點了點頭,
「去吧!」
蒲嫣瀾立在光陣之中,白光一閃,眼前一花,立時就換了一副場景,大殿還是大殿,卻四周圍空無一人,只是大殿當中呈圓形分布了幾根石柱,有一道蒼老的女聲道,
「上去觸摸石柱,不管哪一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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