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父子點頭哈哈大笑,
「正是小道長的馬!」
原來那日顧十一遇襲,把老馬放跑了,那老馬也知曉好歹,沒往野地里跑,卻是一溜煙兒的跑回鎮上,跑到住了幾天的王家門前,那王家大郎開門一看見是小道長的馬,那是嚇得不輕,
「那時還以為您在鎮外遇上了甚麼危險,只見馬回來不見人回來,我兒忙叫了幾個朋友出鎮去尋,可尋了一日都不見您的蹤影,我們都怕小道長遭了不測,十分的擔心吶!」
王老漢這麼一說,顧十一心中那是感動不已,高頌一聲無量壽佛,
「勞您牽掛了,貧道那時確是遇上了惡事,只能隻身逃離,卻是不想這馬兒竟與王善人家有這般緣分!大善!」
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這馬老了也通人性,知道王家人心善,就跑到這裡來避難了!
王老漢笑道,
「可不是麼,他們都說只怕小道長有了甚麼不測,偏偏老漢我卻不信,小道長乃是神仙人物,便是遇上了那起子壞人,也能逢凶化喜,老漢便讓他們把馬兒養著,只等著小道長回來取用,你瞧……這不就等到了麼?」
說罷又叫了兒子取來馬背上的包裹,卻是當初顧十一遺失的,裡頭值錢的東西不多隻得幾件衣裳,但顧十一見得那包袱上的結都還原封原樣的,心中更是感慨。
顧十一再高頌一聲無量壽佛,面色鄭重道,
「王善人,善心有善果,必當庇佑子孫,世代安康的!」
王老漢回了一禮,神色莊嚴虔誠道,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老漢做事只求無愧於心,從不奢求回報!」
顧十一垂目低嘆,
「這世上總不乏如此虔誠良善之人!」
這樣的人,才當為神為仙才是!
當天晚上,顧十一留宿在了王家,有感王家上下如此人品,為謝王家之恩,顧十一連夜給王家畫了祈福的法陣,又用木頭雕刻了四個木頭人,分別埋於了王家家宅東南西北四角,,叮囑那王老漢道,
「此陣法可保你一家老少平安,平日可防宵小邪祟入宅,若是遇上禍事又或是戰亂,只要躲在這宅子之中,一家大小都可躲過禍事!」
王老漢連聲稱謝,顧十一擺手道,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事情辦完,天便蒙蒙亮了,她便聽得後頭馬廄之中自己那老馬嘶鳴,循聲而去,卻見王家二兒子正在餵馬,見她來了便笑道,
「小道長,你這馬自從來了我們家,每日這個時候便要出門,我先餵了它,便放它出門去,之後後院大門敞開,待到午時它必是要回來的……」
顧十一聞言一愣,心道,
「這老馬幾時添了這個毛病,我養著它時,不見它有這好習慣呢?」
以前懶的要死,吃了就躺在草堆上睡覺,不用人拉,它是決不會出來的!
說話間,王家老二已經餵完馬兒,便牽了它出來,打開後門放它出去,誰知那老馬並不肯走,只是伸嘴來咬顧十一的衣角,顧十一會意,
「你可是讓我跟你走?」
老馬噴了一個響鼻,點點頭,顧十一明白了,當下取過馬鞍裝上,自己翻身上去,
「我同它一起去溜溜……」
對那王家二郎說完,便拍馬出去了。
此時天色還早,鎮上街道無人,顧十一騎在馬背上,任由那老馬帶著自己往鎮外而去。
老馬出了鎮,一轉頭往那山林之中跑去,顧十一初時只當它是要在林中吃草,又見它跑了一段,一直不停,卻是一口氣爬上了山頂,顧十一奇怪道,
「你到這裡來做甚麼?」
此處近可俯看山谷中的小鎮,遠可眺望雙聖城,風景倒是不錯,可一匹馬……有那閒情逸志看風景?
這老馬一年裡經歷了甚麼?
居然進化出文人氣質來了?
顧十一笑眯眯問它,
「這裡風景不錯,感此美景良辰,你要不要做首詩?」
「嗤!」
老馬打了一個響鼻,不理顧十一,徑直走到了一塊大青石處,用蹄子重重踏在上面,
「嘶……」
一聲長嘶,然後就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叫甚麼叫,這麼早就來吵吵,本大王還沒睡醒呢!」
說話間,一道綠光從石頭縫裡鑽了出來,那綠光出來就與顧十一打了一個照面,雙雙都是一愣,繼而綠光嗖一下子就撲了過來,一頭扎進顧十一的懷裡哭了起來,
「顧十一,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總算來找我了!嗚嗚嗚……嗚嗚嗚……」
顧十一也是眼眶發紅了,
「我……我……我是回來找你了!」
伸手抱著的,卻是長高了不少的小樹苗,大王哇哇大哭,
「我……我還以為你死了,你回不來了呢!」
顧十一道,
「我……我也以為我回不來了……」
嗚嗚嗚嗚……
大王放聲大哭,顧十一忍不住也掉了眼淚,一旁的老馬便湊過來伸舌頭舔她的臉……
兩人哭了十來分鐘,總算是緩了過來,顧十一扯袖子把臉上的口水擦乾淨,抽噎道,
「你……你……自從我走後,你就一直在這裡麼?」
大王點頭道,
「我後頭去那林子裡找過你,你沒有回來,我就一直等著,結果小鎮上就有人說那林子裡出了精怪,要請了清靈衛的人來抓我,我……我……只能躲到這裡了!」
說完又伸出一根新發的枝丫指向了老馬,
「它跟我一樣,每天都到鎮外等你,後來我到了山上,它就到這山上來,我們每天見見面說說話,幸好互相能做個伴,要不……要不然……只怕我們早等你等到瘋了!」
顧十一聽了又掉下眼淚來,哭了一陣,把自己與它們分開之後的事情也講了一遍,大王聽了直嚷嚷,
「不公平!這不公平,你們都走過那麼多地方了,我還一直窩在這小鎮上,你這次要不帶我走,我……我就跟你拼了!」
顧十一就笑,忙道,
「放心,這回說甚麼也不分開了,我要死也帶著你一塊兒死,燕兒他們還在鎮上,我們先回去見他們,之後就出發!」
「呸!呸!呸!」
大王呸了她幾聲,
「誰要跟你一起死,我要去見世面!」
顧十一哈哈笑著點頭,
「好,我們去見世面!」
顧十一這廂用衣裳包了一包山頂上的土,把大王帶回了小鎮上,王家人見著大王卻是沒認出來是上次小道長帶來的那棵樹苗,只當是顧十一在山上尋著的,王家大兒媳婦笑問道,
「小道長挖了它回來作甚,這樣的樹……我們那山上多的是,砍了做柴都賺小了些……」
大王搖了搖嫩枝,以表抗議,別拿我跟那些庸才比!
顧十一笑道,
「貧道昨日掐指算過了,此樹與我有緣,養好了有大用,煩請大姐尋一個罐子來,也好將它裝上!」
王家大兒媳婦便給她尋了一個瓦罐來,顧十一將大王種在了裡頭,抱回屋中,李燕兒見著也是大喜,與大王又是一番重逢後的喜悅,之後又給大王介紹了紅狐狸與老和尚,紅狐狸好奇的打量樹精,樹精也上下掃視紅狐狸,半晌大王開口了,
「你可聽好了,這一片兒我最大,你要聽我的,知道嗎?」
紅狐狸圓眼睛瞪得更圓了,
「這樹精這麼狂?」
大家都是精,你……你不就是多活了九百……那個……九百年嗎?
紅狐狸看了看顧十一和李燕兒,見二人都點頭道,
「對,我們都要叫它一聲大王的!」
紅狐狸抽一抽嘴角,不情不願點頭道,
「好吧!」
大王得意的哈哈一笑,又瞧向了老和尚,老和尚高頌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老衲是方外之人!」
甚麼大王,不夠老衲一杵的,這要不是看著兩位施主的面子,老衲豈會任你張狂!
哈哈!
大王樂了,跳出瓦罐在桌上走來走去,很是威風的樣子!
顧十一與李燕兒相視一笑,
這回總算是齊了!
即是找到了大王,顧十一便不想在王家呆了,略住了兩日就在夜裡悄然離開小鎮,又在自己住那房間裡留下了一千兩銀子,算做了老馬在他們家吃住這麼久的費用了。
「十一,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十一想了想道,
「先去京城吧,老傢伙不是說了麼,要把那通玄明鏡還給張真岳,我們去那裡找他,不說是你那借屍還魂的契機就在京城麼?」
「好!」
即是要去京城,還是走水路平穩方便些,顧十一又回了雙聖城,不過卻沒有進城,在碼頭上找了一艘不大不小的商船,包下了一層船艙,如今得了那十兩黃金,顧十一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該省省,該花花,這錢得花!」
這不是帶著泥人兒又有紅狐狸還有大王麼,要是在人多眼雜的地方,讓有心人瞧見了就是麻煩,多花錢圖個清靜少事!
商船的船主姓文,文船主見顧十一隻一人一馬便包了一層船艙,很是貼心的送了兩名船工做隨時差遣的夥計,顧十一很大方的賞了他們一把銅板,所謂有錢好辦事,這兩名夥計對顧十一自然是當財神爺一樣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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