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回去後就把這件事與長輩們說了,當然她還一副悲痛神情,一直說「都是她的錯」。
水長老和公孫峰主見她這副作態,都忍不住眼角抽動。
太昊峰首座不了解唐玥,以為她當真內疚,忙安慰她,還寫信給掌門,表明這件事與她無關。
哄了大半夜,唐玥才好好地去療傷了。
等太昊首座走後,她才收住了自己的戲精癮,面色平靜起來。
公孫峰主嘆道:「能讓泰景安吃這個啞巴虧,幾百年來我就見了你一人。」
她外公嘆道:「若你母親有你今日一般的能力,哪裡會被拿捏近百年。」
唐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畢竟我算是沒有忍住,惹下了禍事,若是不裝可憐,反倒被玄元山找到了由頭,不依不撓起來,又會浪費許多時間。」
水長老點點頭,「看來你對玄元山的人認識很深刻。」
「玄元山的人這般性格,到底是如何成為天下第一劍派的,還飛升了好多老祖。」
按照唐玥所學,修道之人雖可以不斷六根,戒愛恨嗔痴,但也要有一個平和清靜的心態,怎麼能如此爭強好勝,簡直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公孫峰主向她解釋:「劍道威力巨大,又是與對敵殺戮有關的道,不到達極致難以成道,這需要修劍道者有一往無前的信心與勇氣,但也容易造成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傲性格,若是不好好修心,便會變得自矜自傲起來。」
水長老也道:「他們的修道優點,同時也是弱點,狂妄自大總比畏縮膽小容易成道。一堆爭強好勝的人中,總有那麼幾個修心不錯的,能得道飛升,足以維護玄元山的聲勢了。
只是為了這幾個人,犧牲了其他弟子,他們有很大的可能不能突破自己的心障,便不能飛升了。」
唐玥明白了玄元山的運作方式,便是讓所有人都去修威猛的劍道,讓他們養成爭強好勝的性格,能造就不少實力強悍,可跨境對敵者,提升了門派的實力。
再以這個數量為基礎,去拼那幾個能飛升的老祖,於是玄元山有了很強的戰力,也有了足夠數目的飛升老祖,成就了流洲第一大派的名聲。
但玄元山的人不會覺得自己是門派競爭策略的犧牲品,只會覺得別人才是。
「那還是無極山這樣好,講究順其自然,每個人修適合自己的道,大家並不是門派的犧牲品,都有飛升的可能。」
水長老贊同她的話,「無極山更希望能渡人,而不是為了門派的聲譽和勢力,去犧牲弟子。」
唐玥的兩位長輩都知道太昊峰主對唐玥的懷疑,其實他們心中也隱隱覺得唐玥過於小心了些。
但他們對唐玥有濾鏡,認為這個懂事,好學,表現好的孩子不會做出讓長輩為難之事,便只當她過于謹慎了。
可她傷都快好了,再宅下去確實可疑,他們便會每天帶唐玥出門玩一陣,也會有玄元山弟子作陪。
太昊峰首座經過那天的事,終於明白了玄元山有些人對唐玥的敵意有多大了,便不再讓門中弟子邀唐玥出去,而是讓她跟著自己的長輩出門,如此一來比較安全。
唐玥畢竟不是真正的十五,六歲,不會覺得跟著長輩出門無趣,反而覺得他們帶自己見識了玄元山許多有趣的地方。
玄元山與其附屬劍城玄劍城關係親密,有很多人從玄劍城來,在玄元山腳下的城鎮定居。
也有人兩邊做生意,久而久之,玄元山便出現了一條「玄劍城風情」的街道,裡面有很多來自玄劍城的好吃好玩。
唐玥在夢芙蓉的幻境中唱過玄劍城的東西,不知六百年後其風味有何變化,便拉著兩位長輩去嘗了嘗。
她戴著斗笠,倒不用拿下來吃,就是有些麻煩。
公孫峰主贊道:「阿玥的眼光不錯,玄劍城的麵食天下聞名,就是其他洲界的人,也會刻意來此品嘗。」
這就讓唐玥意外了,「真的嗎?」
水長老也道:「是真的,傳聞玄劍城的麵食來自凡人界,所以做得比修仙界其他地方的好。」
凡人界並不會辟穀,人們要吃一日三餐,便會做出更多的花樣。
就在唐玥欣賞玄劍城的生煎之時,感覺到有人往他們這邊來了。
令她覺得很奇怪,街上的人都能感覺到水長老和公孫峰主的不同,害怕自己惹上高修,都避著。
就是賣麵食的攤主也戰戰兢兢,怎麼還會有人主動上前呢。
一抬頭,她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膚色白嫩,身材嬌小,眉眼之處含情,在大街上能勾的不少男子頻頻回望。
唐玥感覺此女乃是金丹二三階,但應該是藥堆上來的,境界有些不穩。
她心想,此女難道是來找公孫峰主,或者是外公的?可這也太荒謬了吧,感覺兩位長輩都不認識這樣的人。
而且她覺得這個女子長得很眼熟。
三人都在疑惑之時,這個女子開口了,「拜見昆吾城唐玥小姐,無極山水長老,公孫峰主。」
他們心中一凜,此女知道他們的身份,是有備而來,升起了警戒之心。
「小女名為莊巧柔,乃是昆吾城二夫人莊巧慧的親生妹妹。」
公孫峰主有些迷茫,水長老和唐玥都拉下了臉。
水長老要說話,唐玥阻止了他,感覺以外公的身份,不應該與這等人多說。
她開口道:「你是莊姨娘的妹妹?是為了她的事來質問我?」
這位莊巧柔一聽到「姨娘」二字,面上的笑意淡了淡,但還是柔聲道:「我姐姐她誤入歧途,害了大夫人,也害了小姐你,是她罪有應得,咎由自取,我不會為她辯駁的。」
她頓了頓,又道:「我來是想和唐小姐,還有水長老打個招呼,過幾日我也要啟程,去昆吾城了。」
唐玥想了想,嗤笑道:「是去昆吾城,上趕著給我父親做妾?」
這下莊巧柔面上的笑意徹底沒了,好歹她是未來的昆吾城二夫人,唐玥一個晚輩是怎麼說話的?
她姐姐怎麼就沒有把這個小禍害給毒死,留下了這麼大的禍患。
她們姐妹自小經玄元山特殊培養,會很多討好男人的手段,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嫁給那些有權有勢,或者是有前途的其他門派之人,替玄元山籠絡這些人。
培養他們的人為了讓這些女子對玄元山死心塌地,都說這是玄元山給她們天大的恩德,選中她們是去享福,做人上人的。
這麼說,也是為了培養這些女子的野心,這樣她們才會在夫家爭權奪勢,更加倚靠玄元山的力量。
所以莊巧慧和莊巧柔都沒有「自知之明」,只會想她們至今為止付出了那麼多,自然強於天生驕縱的大家小姐。
同樣都是靠男人,大家小姐們哪裡有她們這般努力,會伺候人。
在這樣的心態下,她們還會鄙夷這些出身高貴的女子。
不過畢竟大夫人的父親還坐在這裡,修為高,能隨手殺了她,她還是低聲下氣道:「唐小姐,未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我特意過來向你打個招呼,希望你能接受我,想不到你……」
唐玥面無表情:「噢,那難道我說錯了?你不是給我父親做妾的,是要和我父親結拜為兄妹的?」
莊巧柔心說結拜什麼姐妹,臉紅道:「我是去和大夫人做姐妹的,將來也是你的長輩,我不會像姐姐那樣,我會真心待你的。」
饒是水長老定力再高,仍是動了怒,送走了一個,唐文華又整了一個,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