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管事去後面的院子中請人,唐玥一看這個情形,也不著急走,在一樓找了個位置準備看熱鬧,還讓店小二上了清酒花生瓜子。一個少年從後堂中走出來,大概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模樣清俊可愛,有望長成一個美男子,難怪萬花樓與合歡宗都要爭搶他。
「參見萬主事,合歡宗三位師姐。」少年神色不安,向兩人都行了禮。
萬星宇看著這個少年,心中不滿,本來他領回來後也不甚在意,他的目的是不讓合歡宗的人收一個俊俏少年,不然將來又會多一個威脅。
但也給他安排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師傅了,想著他學了後,將來必能靠著這些技能謀生,沒想到這少年看著木訥,其實也是個心思多的,捨不得合歡宗內門弟子的身份。
「樓風,可是到了萬花樓後受了什麼委屈?是師傅太過嚴厲,感覺難以忍耐?」萬星宇也是多年和人打交道,言辭犀利,一上來就給他扣了個受不得苦的帽子。
「多謝萬主事關心,小人覺得萬花樓很好,只是昨天晚上思來想去,自己先答應了合歡宗,卻做出了這般背信棄義的舉動,心中難受,所以還是想踐行小人之前說過的話。」
他昨天答應合歡宗後便回去收拾東西了,沒想到在住所被萬花樓的人堵住,說他是堂堂男兒,不該去做以色侍人之事,希望他迷途知返,萬花樓會救他與水火之中。
畢竟合歡宗修煉功法奇特,生活在修仙界的許多大修都對他們的宗門心存偏見,不認為合歡宗是正道,更別說市井之人了。
無靈根的凡人未曾修道,不知道陰陽和合的道理,以他們的理解,合歡宗就是那種地方,陰陽顛倒,女子不潔身自好,而入了其中的男子是專供門中女子取樂的。
所以萬花樓這麼一說,街坊鄰里都對他指指點點,他老娘急衝出來,「王二,你說有宗門看中了你,要去修仙,沒想到你竟去做那低三下四的男人,你要是敢去,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樓風是他進萬花樓後,這裡的管事給他起的名字,他原先在家就叫做王二。
王二聽到母親這麼說,急忙辯解,「娘,合歡宗乃是名門正派,不然怎麼能在花月城中立足呢?您這麼說,小心他們聽到了,怪你不尊敬,上門來算帳。」
王二的母親聽他這麼說,面有畏懼,聲音小了些,「那你也不能去這個宗門,這讓我的臉往哪兒放?」
萬星宇趁機說道:「令郎可入萬花樓中修習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道,想必將來也能有所成就。」
萬花樓也有舞女,歌女取樂,私下也會提供其他服務,可他們畢竟占了文盛知名,在市井之人的眼中還是正經地方的,王母就覺得兒子去萬花樓當個才子比去合歡宗好。
「兒子,你去萬花樓吧,這樣我也有面子。」
王二急道,「母親,我是四靈根,一般情況下大宗門都不會收我,小門小派又不是長久之處,難得合歡宗看中我的根骨,答應我入內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而且那詩詞歌賦都是要從小修習的,也需要天賦,我連字都沒有認全,哪裡能去學這個?」
王二雖然靈根不好,可是他的根骨不錯,陰陽均衡,適合修行雙修之法,也算一種天賦,因此他長得也不錯。
而要他修萬花樓的藝文之道,卻是非常不合適了。
萬星宇只顧將來不要出現一個威脅,哪裡會去考慮他合不合適。
王母聽兒子這麼說,心中也有些猶豫,擔心自己這麼一阻,傷了兒子的前途。
萬星宇見王家母親竟然有同意兒子的傾向,冷聲道:「你堂堂男兒,竟然要去投合歡宗,在那裡被小女子,小婦人踩在腳下,甚至要出賣色相,不害臊嗎?」
其實他萬花樓中養著許多俊俏的文人,也是用來吸引城中女人或好此道的男人的,只是他們用些風雅的藉口來掩飾,不像合歡宗那般明目張胆而已。
藉口說得多了,本人都相信了,此時萬星宇也能理直氣壯地指責王二以色侍人。
王二臉紅了,對男子來說,這個名頭不好聽,辯解道:「合歡宗不是這樣的。」
萬星宇氣憤填膺:「休要多說,若你是這樣的男兒,那是我萬花樓看錯了人,從今以後必不與你這等小人為伍。」
他王二就是個市井小民,萬花樓以前何曾與他「為伍」過,現在這麼說的意思就是:以後萬花樓的人必會為難他,甚至他的母親。
他再向這群人看去,一些人竟然暗暗拔劍,暗示他要是仍要去合歡宗,說不定出門就了解了他。
這就是萬星宇的打算,今日要是帶不走這個王二,那麼就算不傷他性命,也要傷了他,讓他從此後後修不了合歡宗的功法。
王二萬般無奈,這幫人堵在家中,嚇到了母親,就想著還是先離開家吧,「好吧,那我去萬花樓。」
「你能迷途知返,那真是再好不過,男兒立足於世,靠的是自己,而不是靠那等髒污之事,你說是不是?」萬星宇還要逼王二親口說出他不修合歡之道。
「萬花樓的藝文之道天下聞名,我確實心嚮往之。」萬星宇社會經驗豐富,他王二也並不是個蠢人,才不會被誘著說出詆毀合歡宗的話語。
萬星宇雖然心中有些不滿,卻也不想繼續浪費時間,神色淡淡,叫人領著王二走了。
王二到了萬花樓,像其他學徒一般草草地被安排了師傅,住處,就知道萬花樓並不是想要用心教導自己,只是阻礙自己入合歡宗而已。
他並不甘心,所以當晚用了合歡宗留給他的靈訊,希望他們能派人將自己救出萬花樓,便有了今日的場景。
許小憐聽到王二的話,朗聲道:「人活在世,確實應該最重誠信之道,答應了別人的事要做到,別人先說好的事,不要去破壞,如此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王二能及時醒悟,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萬星宇聽出她是在罵自己了,冷冷道:「此人親口說心慕藝文之道,入我萬花樓才是合了他的心愿,你如此強迫他,可是別有所圖?」
這番話顛倒黑白,這件事的本質明明是萬花樓在搶人,卻說是合歡宗搶人,偏偏現在確實是合歡宗上門搶人,不明就裡的圍觀群眾會覺得合歡宗無事生非,仗勢欺人。
而且說到「別有所圖」四個字,堂中的人都看向王二,只見他唇紅齒白,身形還未長大,好些人都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王二的臉瞬間紅了,他再聰明,也受不得這種嘲笑。
淡綠衣衫的女子冷聲道:「不知萬主事的別有所圖是在說什麼事?我合歡宗收弟子,教他們修道,光明正大,從不強迫門中弟子,若你有什麼指教,不妨明說,這般遮遮掩掩的,到也確實合你們往日的作風。」
萬星宇怒道:「你們幾次三番說我們萬花樓有不軌之事,有什麼證據?」
「你們強迫清倌人接客,這名清倌人萬念俱灰之下,入了我合歡宗,可要叫人來對質?」紫衣女子沒有忍住,脫口而出這件事。
這下萬花樓的管事們都有些尷尬了,他們暗中確實有做這些事,但都掩飾的好,只是上個月有一女舞者性子太烈,竟然打傷人跑了,沒想到t她竟然去了合歡宗。
萬星宇旁邊站著的年長管事連忙道:「這件事有所誤會,我們稍後會上門道歉,事關女子聲譽,在此提起不太好。」
許小憐道:「不提起也行,讓我們帶走王二。」
「聽說宗主身邊缺了一個侍修,你們是不是要強迫王二做這種事?」
萬星宇暗中得知了這件事,知道合歡宗宗主的功法馬上就要大成,只是前些年損了一個侍修,所以一直沒有煉成。
昨日也是萬花樓有一個主顧宴會的生意被搶了,他心中憤恨,見到合歡宗在收弟子,就想讓他們收不成,藉機發泄心中怨恨。
合歡宗門中長老是有這個意思,但王二還沒入門,不知他會修煉到什麼程度,所以也沒確定,許小憐惱了:「干你何事?」
「你們要折辱一個男子的尊嚴,讓他靠著不堪之事上位,讓他去做取樂之人,我實在於心不忍,如何不關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