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反省一番後，再看余妃雪，君不棄心中只剩心疼。
他相信，這件事情對余妃雪而言，基本上只有煎熬，她是那種端莊的女子，怎麼可能輕易面對這種事情？
似乎是看出君不棄眼神中的心疼，余妃雪搖搖頭，「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只能說造化弄人。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我還應該感謝你，相比紅楓樓那個王光耀，你總歸還是自己人。」
「師姑，我，對不起！」
她繼續搖頭，「在閉關時，一開始，我以為我已經成功將那道心魔斬去，甚至都已經晉級成功。但就在我晉級成功時，我又看到了你，看到你在我面前，被無盡黑暗吞噬，流著淚說愛……跟我道別，祝我餘生安好。那一刻，我沒忍住，心軟了。」
雖然心疼她，但君不棄也不得不承認，在聽到這話時，自己居然有點慶幸的感覺，確實挺不是東西的。
余妃雪露出了個笑容，有些苦澀，「心神激盪之下，二十年之功毀於一旦，我的神魂受到心魔地反噬，但並不嚴重，這段日子服用你給的丹藥，也算恢復了。」
「師姑，對不起！」
他只剩這句話了，曾經很想說的那句『師姑，我不想努力了』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余妃雪再次擺手，「不用說這個，是我自己的問題。這段時間我也在反省，斬除心魔的方式並不少，而我的驕傲卻讓我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結果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驕傲。」
「這不是驕傲。」君不棄微微搖首，「只是我們之間橫亘著的那座大山，讓你不敢輕易跨越，這是禮法所不容的。雖然我們修的是道，但首先我們是個人，這點你沒有錯。」
余妃雪聞言，輕輕鬆了口氣，「你比我想像的要成熟。」
君不棄也苦笑了下，但還沒等他開口，余妃雪又道：「若是再按之前的方式來強行斬去這個心魔，肯定不行。所以，這段時間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們之間就這樣走下去？只有正視它，心魔就不再是心魔。可是不行呢！我實在是過不了心底的道德關，我怕到時，這又會成為我的另一道心魔。」
問題終於說開了，君不棄也不得不正視起來。
想想自己之前居然還在想，也許就這麼拖著也不錯，反正自己還沒有渡劫化嬰，啥好事也幹不了。
每天可以見到余師姑，每天都能有好心情，沒事說說話，發乎情，止乎禮，反正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不是？
可現在看來，余妃雪的道德要求，要比他高得多。
他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
那句『不想努力了』，終歸是句玩笑話。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都說開了，那余妃雪的心意，他暫時也就明白了。雖然余妃雪這麼做，可能只是想要用更加容易方式斬掉心中的心魔，但未來的事，誰說得准呢！
就這個過程而言，她也是願意嘗試著和他發展一下的吧！
於是他端起茶，喝了口，組織了下言語，道：「這段日子其實我也想了許多。我甚至想過讓師祖他老人家收我為徒，師姑你別笑呀！我也知道，真要這這樣，青玄宗肯定會淪為笑柄。」
余妃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呀！」
君不棄輕咳了下，正色道：「除此之外，我能想到的，就是讓我師父將我逐出門牆了。師姑若有更好的辦法，還請教我。」
余妃雪聞言微微怔了怔，末了輕呼了口氣，道：「我們想到一塊去了，不過應該離開青玄宗的是我。以我的修為，在外面開宗立派也非難事，雖比不得七大宗門這種頂級宗派，但至少可以創建一個一二流水準的門派，也算是替青玄宗開枝散葉了。」
她說著，隨手一拂，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張立體三維地圖。
「這個地方名叫赤龍澤，離青玄宗近萬里遙，廣闊無邊，島嶼無數，有兩三個萬毒林那般廣闊。南面是一片蒼茫林海，又稱玉瓏山脈。翻過玉瓏山脈所在的這片林海，便是南海。修士前往南海浮仙島玉泉山，大多走的就是這條路線，安全。」
君不棄默默看著，隱隱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
「赤龍澤乃越州南部百川匯流之所，於東面形成一條大河滾滾東去，這條河又被人稱之為赤龍河，或者邪龍河，它流經邪龍山脈，最終灌入東海。赤龍澤也是越州最大的一座天然湖泊，靈氣充沛，資源豐富，但越州七宗在這上面卻沒怎麼開發。」
這個其實君不棄在研讀越州地理遊記時曾讀過。
但余妃雪卻依然將他當成不學無術的子弟，繼續介紹，「赤龍河東去三千里，是迷魂盪萬鬼國，西去五千里，乃越州七宗長青谷。而在這赤龍澤內數千島嶼之中，盤踞著不少修士，或以家族形式，或以小宗派形式而存，但大多不成氣候。」
君不棄眨了眨眼，便聽余妃雪問，「你可知為何越州七宗，或者其他一二流宗門不去那裡爭奪資源嗎？」
「離邪龍山脈太近了唄！迷魂盪南面便是仙不渡山脈，而這仙不渡山脈又與玉瓏山脈緊挨著。一旦邪祟入侵，迷魂盪萬鬼國固然首當其衝，但這赤龍澤也難免受到波及，不合算。」
君不棄展現出了令余妃雪驚詫的見識和眼界，「越州修行界以宗派為主，但在這赤龍澤中，卻以修行家族為主，主要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很難穩固發展起一個大勢力，很容易被衝散。越州七宗讓小散修或者一些背叛宗門的叛逆占據這裡，恐怕也有將這裡當成緩衝之地的想法吧！」
頓了下，他又道：「師姑是想帶著清虛峰弟子前往這赤龍澤發展麼？恕我直言，以你的性格，我覺得不太適合離開宗門。」
余妃雪輕嘆，「我們兩個，總得有一個要離開宗門。可你修為太低，在外面危險太大，若讓你出去，要是你遇到了危險，我會良心不安，到時這個心魔也許就永遠消除不了了。」
「師姑，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