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天界軍營據點
天界軍營此刻顯得格外冷清,只留下一支規模較小的隊伍駐守在此,作為一個臨時據點,用以傳遞軍情與軍報。
負責巡邏的天兵小隊時刻保持警惕,密切地偵查著周圍的動靜,先前被擊潰的魔軍敗卒四散開來,零散的魔卒小隊時不時偷襲,或是衝擊天界軍營的據點。
早前有一處據點疏忽大意被攻破,無一人生還,潤玉派兵重新奪回據點,將此事作為反面教訓通報全軍。
這時,他們遠遠地瞧見了太微一行人,前進的方向正是軍營據點。
其中一名天兵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對,他連忙向同隊的天兵們說道:「這裡可能會有危險,你們要提高警惕,繼續堅守崗位!
我先去試探一番,如遇變故,趕緊上報與求援。」
他離開小隊朝著太微一行人迎上前去,試圖阻止太微等人誤闖軍營。同時,他亦是想藉此機會試探一下來客之意,是敵是友。
「前方乃軍營據點,無關人士不允靠近!」手持長槍的天兵高聲喊道,雙方的距離不足二十米,太微一馬當先脫離後方四人,轉瞬出現在天兵身前五步內,身上的氣勢震懾住天兵。
太微的直屬大營乃是天界中軍,此地的大軍歸屬邊軍,自然不會認識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
一枚主帥軍令出現天兵面前,天兵見之下跪拜見,「屬下拜見主帥軍令。」
太微想知曉前線戰場情況,眼前的天兵所知不多,得找營地的天將,方能得知前線戰況。
「營地的天將何在?」太微神色淡淡的問道,天兵知曉眼前之人這位火系上神並不非主帥潤玉,眾所周知,主帥潤玉乃水系上神。
「貴客,這邊請!」主帥軍令在手,天兵沒再問什麼,畢恭畢敬的在前方引路,太微轉頭看向臨秀和錦覓,兩人從容不迫的站在太微左下方,旭鳳背著荼姚站在太微右下方,一行人疾步進入營地。
引路天兵等後面的人跟上來,悶聲不吭的帶路,來到一頂大帳面前,引路天兵和守門親兵說道,「貴客前來拜訪,手持主帥軍令,煩請通報主將。」
守門親兵越過引路天兵,看向太微一行人,視線掃過眾人,最後停在太微腰間的主帥軍令,確認是主帥軍令,應聲進入大帳通傳了。
稍後,守門親兵掀開大帳帘子,高聲大喊,「諸位貴客,主將有請。」
主將大帳內,破軍星君看到太微的面容時,頓時起身行禮,高呼道,「破軍見過天帝陛下,怠慢之處,還望陛下責罰。」
「不知者不罪,本座來此為的是一樁私事,不必勞師動眾。」太微微微抬手,示意破軍星君免禮平身,吩咐道,「破軍,你先安置旭鳳等人,本座需要閉關調息。」
「遵命,陛下。」破軍星君忙不迭的讓出主將大帳給太微,自己帶著旭鳳四人退出大帳,去了旁邊的營帳。
破軍星君見過風神臨秀和火神旭鳳,荼姚趴在旭鳳後背,將面容遮掩的嚴嚴實實,但上神的氣勢遮掩不住,如此一來,將修為底下的錦覓突顯出來了。
破軍星君將相連不遠的營帳告知四人,任君選擇,最後,荼姚住最左邊的營帳,旁邊是旭鳳的營帳,接著是錦覓的營帳,最右邊的是臨秀的營帳。
眼前四人之間的氣氛實在古怪之極,破軍星君無意摻和天帝的家事,安置好後,火急火燎的離開了。
旭鳳看向錦覓,欲言又止,最終沉默以對的背著荼姚回了營帳,錦覓緊緊的抓著臨秀的手臂,低聲喊道,「臨秀姨,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錦覓,你......」臨秀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輕輕拍了拍錦覓的手背,心中暗罵道,造孽啊!兩人之間隔著殺父之仇,恐怕錦覓與旭鳳的關係不得善終啊。
錦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表示自己沒事了,為水神爹爹報仇一事,本應是自己這個親生女兒該做的事,臨秀姨被封了靈力,不該將她牽扯進來。
深更半夜,天空中沒有明亮的星辰,只有一輪彎月灑下清冷的光輝,映照在營帳的地面上,一個黑影猛地出現荼姚的營帳後方。
一股清幽而綿長的花香,自營帳後方擴散飄揚,仿佛一縷縷看不見的絲線,輕輕纏繞在值守的天兵心頭,讓人陶醉其中。
九重天宮自數萬年前,從未盛開過一朵鮮香花朵,天宮美輪美奐的景色,那些數量眾多,形態優美,色彩薰爛的花朵均是幻化而成,摘下便會消散眼前,天界的天兵們從未聞過花香,亦不知道花香為何物。
「撲通,撲通...」從荼姚所在的營帳開始,附近的值守天兵全都暈倒在地,黑影慢慢出現在營帳大門,在月光與火光的映照下顯露出容貌,原來是一襲粉色紗裙的錦覓,正冷著臉拉開營帳的帘子,步伐輕盈的踏入帳內,隨著帘子拉起,一道紅光瞬間消失不見了。
旁邊營帳的旭鳳猛地暴起,他設置在母神營帳內的術法被激活了,有人悄無聲息的闖入母神營帳,必有圖謀,心懷不軌。
旭鳳掐訣施法,金甲籠罩全身,昂首闊步出了營帳,看見暈倒一地的天兵,心急如焚的沖入荼姚的大帳。
「不好,母神...」他大喊著沖入昏暗的帳內,閃爍不定的幽光下,錦覓居高臨下的高舉匕首,眼見尖銳的刀尖快刺入荼姚的胸膛,旭鳳閃身擋在荼姚身前,錦覓往下刺的動作僵住了。
「錦覓,不要...」旭鳳自忖錦覓對他的情意,絕不會傷他,低聲勸道,「母神當時神志不清,才會誤殺了水神仙上,她不是有心的,我代母神致歉,對不起。」
「她不是有心,我的水神爹爹就該死嗎?」錦覓猶豫不決下不了手,被旭鳳的一句話刺激得直接破防了,匕首直直刺下去,旭鳳反射性抱住荼姚,刀尖刺入旭鳳的心臟處,刀身完全沒入旭鳳身體,刀尖透胸而出。
瀕死的旭鳳顯露真身,唳聲長鳴,驚醒軍營的所有人,旭鳳一口心頭血噴在荼姚臉上,血脈之力喚醒了荼姚,她伸出雙手捧著旭鳳的臉,喃喃自語著,「旭鳳,你怎麼了?母神是不是在做夢呢?」
「對不起,母神,兒臣不孝,您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了!」旭鳳口含血沫,叮囑道,「不要為難錦覓,權當兒臣為母神向水神仙上償命了。」
臨秀此時趕到錦覓身邊,將癱坐在地上的錦覓抱著,錦覓恍惚的盯著旭鳳胸口的匕首,雙手不停的顫抖著,心胸不斷起伏,仿佛被匕首刺入胸膛的不是旭鳳,而是錦覓自己。
旭鳳彌留最後望向錦覓,眼神之中充滿不舍和愛戀,呢喃自語,「對不起,錦覓,我不能再陪著你了......」他的雙眼緩緩失去生機,身體逐漸化作絲絲縷縷的紅光。
「旭鳳...」荼姚不可置信地伸手抓向旭鳳,手掌抓了個空,癱坐在地的錦覓喊出一聲鳳凰後,吐出一口鮮血,一枚橘紅色藥丸伴隨鮮血跌落在地。
錦覓的叫喊聲吸引了荼姚的注意力,橫眉怒目的荼姚高舉右手的琉璃淨火,打向錦覓,大吼一聲,「小賤人,本座要你為旭鳳償命!」
臨秀見癱倒在地的錦覓,腦海中閃過洛霖師兄最後的遺言,將錦覓往後一推,起身沖向火蓮,雙手死死抱著火蓮,不讓火蓮泄露一絲絲火光,生怕錦覓沾染到一點。
短短几個呼吸間,發生的一切如同電光火石之間,已成定局。
太微踏入帳內時,臨秀神魂的消散速度比旭鳳更快,原地遺留一絲琉璃淨火的氣息,他疾步上前,扶著荼姚說道,「天后,本座時常勸告你,少做殺孽,如今當真是蘭因絮果。」
「陛下,旭鳳沒了...」荼姚淚如雨下的拉著太微哭訴道,「我絕不會放過這個小賤人......」
「啪」
太微用力打了荼姚一巴掌,神情凝重的看著她,「你還要執迷不悟嗎?旭鳳的死還沒讓你清醒過來?」
「旭鳳以後只能依靠你了,不要再枉造殺孽了。」太微伸手取下荼姚髮髻上的寰諦鳳翎,輕聲叮囑道,「太上老君,九轉還魂丹,不要忘了!」
荼姚滿臉不敢置信,伸手拉著太微的袖子,嘴唇顫抖著喊著,「太微,太微......」
太微欣慰的笑了笑,運轉周身靈力,化為五爪金龍,龍吼騰空而起,將大帳內的縷縷紅光籠罩著,來回遊走,最終挾持著紅光沖入空中的寰蒂鳳翎,金簪緩緩落在荼姚的手中。
偌大的大帳內遺留兩個傷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