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大家跳個舞。」
張大德搖晃著鈴鐺說道。三個殭屍動起了手腳,跳起所謂的舞蹈,動作雖然僵硬,像是機器人一樣,但的確是在跳舞。秦素認了認,還是前段時間挺流行的舞蹈。
「去把地板掃一掃,桌子擦一擦。不弄乾淨怎麼招待客人?」
張大德對著三個殭屍訓斥道。不,與其說是訓斥,更多的是炫耀,炫耀自己的本事。別人見了殭屍都怕的不行,生怕被咬上一口,他反而能將殭屍訓得和狗一樣。
吳茜指甲都要掐到手掌心了,面上卻一副天真的神色,「張真人您真厲害!」
面對年輕女孩子崇拜的眼神,張大德心中也是十分受用。
他努力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這只是最基礎的殭屍,不夠靈活。」這種殭屍,平時只需要餵養普通的生肉就可以,像豬牛羊這一類。
「我給你們看看我兒子和兒媳婦。」
雖然兒子死了,但是和活著也沒什麼兩樣——現在這樣還更聽話,不會再給他闖禍。唯一遺憾的是兒子和兒媳婦都是屍體,沒法交合,生下後代。除非他能夠獲得那鬼修後續的功法。
張大德來到一個房門前,房門上還貼著一張囍字,看得吳茜和江途安心中恨意滋生。
張大德推開門,一個長相秀美的女子正在織毛衣,燈光照得她的臉顯出不自然的青色,只是比起外頭那三個殭屍要更像活人一點,少了點死氣,而且她額頭上也沒有貼黃符。她似乎不擅長織毛衣,毛衣針甚至戳得手指鮮血淋漓的,她仿佛沒有知覺一樣,繼續織。青色的血滴入了毛衣里。
不遠處,一個男子在那邊玩遊戲,手指按得噠噠響,伴隨著遊戲音效聲。電腦旁邊是一盤散發著血腥味道的生肉,鮮血淋漓。
張大德皺眉,「連個毛衣都織不好,你還會做什麼?現在的女孩子啊,越來越不賢惠,哪像我們以前那年代。」
他搖搖頭,又對吳茜說道,「這位是我兒媳婦,平時他們也能吃東西,每天得吃一斤的生肉。每四十九天得喝一升的人血。人血這東西,你們要是有醫院的關係,不難弄到。」
吳茜望著依舊低頭織毛衣的女子,用極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情緒,沒有當場哭出聲來。張大德口中的兒媳婦,就是她的好閨蜜,江芹。她原本還懷抱著一線希望,但是在看到好友本人以後,只餘下絕望。
芹芹就這樣被張大德給變成了所謂的殭屍。
江途安忍耐著問道:「那要是哪天我們改變主意了,能讓他們變回原來樣子嗎?」
張大德嗤笑一聲,「哪裡有這麼美的事情,還想變回來?真以為只是換一件衣服那麼簡單嗎?不過他們這樣有什麼不好,除了沒生前機靈,看上去和活著時也沒什麼兩樣。」
反正他對現狀是十分滿意的,能每天看到兒子,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沒法抱孫子。
他心中忽的生出一個念頭:殭屍和殭屍,那是沒法有孩子的。但要是人和殭屍呢?會不會有可能性?
他目光不自覺划過吳茜的小腹,油然而生將她留下來的衝動。只是想到了那五十萬,他壓了下來。這年頭買個女人回來,也不需要那麼多錢。
吳茵聽到沒法變回來,心情更難受了。她強忍著悲痛,繼續問張大德,「那萬一我那妹妹變成殭屍以後,不受控制跑去咬人怎麼辦?我看電視上的殭屍都很兇。」
張大德說道:「沒事,等錢轉了過來以後,我鈴鐺也會賣給你們的,我辦事最周到,我那些客戶都知道的。」
他見吳茜有些猶豫,繼續說道:「你也別覺得變成殭屍多可怕,找我做這個的人還真不少。」
他抽完一支煙,繼續點燃第二隻。
他拿出手機,打開了相冊。
「看,這一家的張大娘讓我把她兒媳婦變成殭屍。她說她那兒媳婦,城裡來的,比大小姐還嬌貴。讓她幫忙端熱水給她洗個腳都不肯,不聽她的話,整天和她鬧。現在他們一家子過得可好了,婆媳兩關係是出了名的和諧。」
「這家的兒子,整天玩電腦玩手機,還和家長頂嘴,怎麼打怎麼罵都不聽,聽說為了離家出走,還爬牆,把腿摔斷了。他媽就把他送了過來,現在雖然成績不好,但人聽話就可以。」
張大德一張張照片翻過去,同吳茵說著背後的故事。他也不怕吳茵說出去,她要是真敢這麼做,他就將她父母做成殭屍,每天給他端茶送水,伺候他。
一個個故事,聽得吳茵不寒而慄。
張大德見她臉色煞白,越得意了。
秦素將他的表情收進眼中,眸光冰冷。將好好的活人變成殭屍,有違天道。而他做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張大德身上的罪孽放太平洋也洗不清的。
秦素環視了屋的殭屍——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張大德說了好幾個故事,最後一張照片是江芹。照片上的江芹一臉的恐慌,眼中寫滿了害怕。
「這個就是我兒媳婦了,說真的,要不是我兒子生前特別喜歡她,我也不會同意她入門。哼,長得比別人好一點,就拿喬。我兒子哪一點配不上她了,她還敢拒絕?我看就是在裝。現在的年輕女孩子真的不行,沒以前賢惠,架子還抬得特別高,真以為自己是金子做的。」
就在這時,江途安撲了過去,將鈴鐺搶到了手中。
張大德正抽著煙,一時不察,鈴鐺便被搶了去,張大德臉色大變,「你們做什麼?」
吳茵直接從書包中掏出了一疊的黃符紙,直接朝著張大德和他兒子張山丟了過去,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雷火招來!」
她丟的時候,她往門外跑,還特地避開了江芹,生怕傷害到好友。
下一秒,她哭喪著臉,「怎、怎麼沒用?」她花了所有零花錢買的符咒……居然一張都沒起效果。
不,還是有點效果的。比如黃符直接蓋了張大德滿臉,他手亂抓著,將黃符撇開來,黑著臉,「好!你們好膽子!」
他咧開嘴,露出了陰冷的笑,「正好我兒子好久沒吃人肉了,今天可以給他開葷一下。」
江途安拼命搖晃鈴鐺,怒道:「張山,去咬他!」
他覺得應該讓張大德被自己的殭屍兒子咬,算是報應。
秦素只想搖頭。這對小情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點。張大德手中的這鈴鐺,明顯是他用慣了的法器,使用也需要法力催動。和賣給別人的鈴鐺不同。江途安再怎麼搖,也是沒有效果的。
張大德直接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用當地的方言念起了咒語,地窖中忽的掛起了一陣的陰風。他操控殭屍,並不只有搖鈴這種法子,還可以念咒。只是後者容易傷害到他的本源。但現在他鈴鐺被搶走了,只能使用這方法了。
受到他的召喚,包括江芹在內,五個殭屍全都圍了過來。
張大德冷冷說道:「上去,把他們三人給我吃了!」
吳茵抽了抽鼻子,拿著小小的桃木劍亂刺,組攔住他們,一邊對秦素說道:「你先走,去找人救我們。」
這本來就是她和途安自作主張的行為,不應該把別人牽連進來。他們想的還是太天真了點。
張大德怒瞪他們,「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五個殭屍正好形成一個包圍圈,包圍圈不斷地縮小。
「喵嗚——」
一隻肥大的橘貓越過殭屍的頭,跳到了秦素的懷。這一聲喵叫,直接讓五個殭屍身體停滯了下來,仿佛玩具失去了電池一樣。
「小貓!」吳茵一臉的驚喜。
張大德臉色變得鐵青,因為反噬,當場嘔出一口血。
貓,本身就不能和屍體呆一塊,容易引起屍變。千金的出現,讓原本被控制的殭屍,直接失控了。他們本能地想要尋求血肉,露出了獠牙。
秦素回想起自己「剛下山的小萌新」人設,忍耐著沒直接召喚雷電,而是裝模作樣地丟了符紙過去,「天火招來!」
一張張符紙在半空中化一團團的火球。殭屍們下意識地避讓開來,這種火焰對他們來說,屬於克星。與此同時,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清光,落在了除了張山以外的四個殭屍身上,讓他們神智暫時清醒過來。
「走,回到上面去。」
她轉頭對吳茵和江途安說道,吳茵不敢耽擱,連忙往台階上跑。
張大德也想追上來,卻被一團火阻了一下,腳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他本來就上了年紀,這一摔,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殭屍將他包圍。
「別、別過來!」
「阿山!我是你爸啊!」
悽厲的慘叫聲,被關在了厚厚的鐵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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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茵將鐵門鎖了,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死逃生以後,她才意識到她和男朋友是多麼魯莽,若不是有這位道長在,他們兩的命都要交代在這。
只是想到了芹芹,她還是很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謝謝你,我該怎麼稱呼你?」
秦素想了一下,「我是茅山宗的,我姓郭。」嗯,她就暫時借用一下徒孫的名字好了。
吳茵對她充滿感激,「真的很謝謝。」
秦素淡淡道:「不用謝,畢竟你也是秦素的粉絲。」
吳茵聽到秦素的名字,精神恢復了一些,「對!我可喜歡她了!原來你也是秦素粉啊。」她頓時覺得郭道長變得分外親切。
秦素想了想,點點頭。又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不能粉自己,在她心中,她當然是最棒的!
吳茵感慨道:「秦素粉果然都是好人。」
秦素由衷說道:「你很有眼光,粉對人了,可以放心粉下去。」她停頓了一下,說道:「我見過秦素,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懷的千金,只想翻個白眼:素素真的越來越不要臉了!嗯,肯定是岳嶺西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