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底牌

  兩城之間,萬里的風沙滾滾,暗無天日,就連陽光照射下,都顯得悽慘。

  空氣里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一縷縷硝煙騰起,冰冷無比。

  「阿彌陀佛,人生疾苦,戰爭卻更苦。」如空面色一凝,望向滿地的屍骨,殘破不堪。

  這麼多年來,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戰爭,鮮血將沙漠染紅,每一粒沙子,都被不同生靈的鮮血包裹。

  「百朝秘法的誕生,極其殘酷,據說是一百個朝代,不斷破滅,國破家亡,留下的殘缺氣運,最後凝結在一起,反而形成了龐大氣運。」

  「所以想要召喚出百朝秘法,就必須營造當年的景象。」

  一門仙的秘法,為了得到,沒有人會顧及後果。

  楚毅擺上案台,又取出煙火,從岩地里鑿下一塊石頭,沒有刻字,放在案台之上。

  因為死的人太多,已經刻不下名字。

  眾人的心頭沉甸甸的,開始祭拜,長煙升起,像凝聚了諸多亡魂。

  「切,婦人之仁。」聖女嘀咕了一句,被胖子狠狠瞪了一眼。

  「看什麼看,這些人,太過愚昧,或者說,太過弱小,死了也就死了,更何況,你們也會死在這裡。」

  「主公來了。」聖女露出璀璨的笑容。

  遠處響起了嗦嗦嗦的聲響,有人的腳步,不斷接近。

  那聲音很穩,間隔規律,就像是亘古不變的時間一般。

  劍聖徒步而來。

  龍劍從他的手上,繞過胸口,一直到了脖子上,一塊塊骨頭閃爍著猩紅光芒,劍尖吞吐寒氣,倒真的像活了過來。

  他和楚毅的劍道一樣,但劍法不一樣,劍招不一樣,劍心也不一樣。

  胖子吸了吸氣,只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抵在了喉嚨上。

  這人肆無忌憚,劍意沖天,就像是行走的戰爭機器,隨時要爆炸開來。

  如空心裡一沉,終於明白自己和這幫人的差距。

  「外界都說,這已經不是閻羅仙尊的年代,卻不知道,這已經不是我們的年代。」

  他想起了神子,那傢伙的自尊心如此強悍,絕對比自己更加不好受。

  他們本來是時代的弄潮兒,可現在,已經被後浪壓下去,只成了浪花。

  楚毅的雙膝跪在岩地上,沒有理會身後的劍聖。

  劍聖波瀾不驚,走到眾人的附近,一雙劍目看向楚毅。

  「戰爭總會有死亡的,閻羅仙尊何必在這裡祭奠,這不符合規矩吧,哪有不死亡的戰爭。」

  「他們可以死,但不可以死在這裡,這又不是戰爭,只是一場利益的交換。」楚毅背對他說道。

  「這是強者的權力,否則成為強者有什麼意思,不如安淡過完一生。」

  劍聖嘲諷的笑了笑,「閻羅仙尊,世人都說你狂妄自大,但事實上,你最大的弱點,是憐憫。」

  「我觀你的經歷,也覺得驚嘆和佩服,但如果你放棄罪土,放棄很多不該有的同情心,也許早就悟出了劍大道。」

  「遲早的事情。」楚毅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風沙,他轉過身,看向了劍聖。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剎那間,空氣里仿佛想起了劍光碰撞的聲音。

  那風颳過岩地,一道道劍痕突兀的出現。

  這不是兩個人,而是兩柄劍。

  一柄藏於劍鞘之中,一柄鋒芒畢露。

  「主公,小心,他們還引來了隱界的人!」聖女忽然叫道。

  劍聖的氣息微微一頓,眉頭緊皺,看向遠方。

  卻見天邊,有一道黑影乘風而來。

  「真是熱鬧,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閻羅仙尊設下的套。」墨羽落在了岩地上。

  「閻羅仙尊,乃是大才,托你的福,我們隱界的劍道天才,也是層出不窮,原本想要登門拜謝,不過今日也算見到了。」

  墨羽聲音爽朗,只是臉上不見笑容。

  「玄機墨羽?」劍聖直視對方,「難道說,閻羅仙尊,想要和對方聯手,將我斬殺?」

  「看來有內訌啊。」墨羽笑道。

  「既然都來了,那就全出來吧,四位。」楚毅看向這兩人。

  眾人一驚。

  「傳聞菩子乃是大慈大悲舍利佛一脈,為何還要躲藏起來,我對佛道頗有研究,你是瞞不過我的。」

  「還有一位,應當是玄機影者,天生精通陰影之道。」

  劍聖和墨羽同時一頓,而後在劍聖的身上,一顆佛珠滑落,化作了佛子。

  在墨羽的身後,他的影子站了起來,通體漆黑模糊。

  「錯了,我可沒躲藏,只是一般人難以發現我,閻羅仙尊倒是好眼神。」影者嘿嘿笑道。

  忽然,在楚毅的身後,他的影子猛的上躥,雙手朝著楚毅的脖子掐去。

  楚毅沒有動彈,一寸寸劍芒,直接斬裂了自己的影子。

  「連影子都能斬,閻羅仙尊的劍道,已經到了斬虛物的地步。」影者恭維了一聲。

  「閻羅仙尊,你大費周折,將我們故意引到這裡,所為何事?」菩子溫和的笑道,「如果你是想要讓我們雙方互相傷害,那就不用想了。」

  「下面的人如果知道,你們根本不是各自的領土為戰,恐怕會引發眾怒。」楚毅道。

  「他們不會知道的。」菩子搖搖頭。

  「你乃佛門子弟,為何要雙手沾滿鮮血?」

  「你不覺得,這才是一種慈悲嗎?」菩子絲毫不介意,「弱者為強者服務,強者才會更強,這片宇宙,才會更安寧,何為慈悲,那是要從大局著想,為這片宇宙著想,我們都死了的話,那麼就更沒人來保護他們了。」

  「廢話太多,交出先祖遺物。」墨羽頗為不耐煩。

  寒風獵獵。

  楚毅怡然不懼:「我問你們,這裡是哪裡?」

  「仙屍之內。」菩子溫和。

  「仙屍在哪裡?」

  「罪土之上。」

  楚毅看向這四人:「罪土是我的地盤,諸位在這裡開戰,可曾問過我?」

  「你們抓走我族人,可曾問過我?」

  「你的地盤?笑話。」劍聖搖頭,「都是罪人,連你都是,有什麼權利。」

  「那沒辦法了,只能殺了你們幾人,這場戰,就打不起來了。」楚毅低頭,嘆了口氣。

  「殺我們?」影者咯咯的笑道,身體扭曲,「就憑你和這一群烏合之眾?」

  聞言,這四人全部笑了起來。

  他們四人聯手,不要說楚毅了,都能和至尊分庭抗禮,至少也能從容離去。

  他們還以為,楚毅要引動四人互相殘殺,卻沒想到,竟然要以一敵四。

  「君無戲言。」楚毅目光平靜,但胖子等人分明看到,他宛如一柄長劍,從劍鞘里慢慢拔出。

  「什麼狗屁君!」影者大罵一聲。

  「君王的君!」

  嗡!

  無形的波動以楚毅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你拿什麼壓我們?」劍聖身上的氣息,像炸彈爆發,橫衝天際。

  菩子溫和一笑,佛光綻放,天空布滿金蓮。

  「好一個閻羅仙尊,不自量力。」墨羽獰笑,展開羽翼,遮天蔽日。

  影者身體緩緩消散,黑色的陰影,鋪滿整片天空。

  「真以為我是孤軍?」楚毅嗤笑一聲,「放底牌!」

  妖人聞言,從豬女的皮囊里走了出來。

  劍聖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看了過去。

  「諸位公子,良辰美景,有什麼好打打殺殺的,不如大家坐下來,陪奴家喝一口美酒,再來一場風花雪月。」

  他拋了四個眉眼。

  剎那間,天空一片沉寂。

  劍聖一個不穩,差點抖落手裡的劍。

  影者的陰影空間,直接破去。

  墨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斷咳嗽,直到眼淚都出來了。

  「哪來的妖孽!」菩子目瞪口呆,連念佛經,全身起雞皮疙瘩。

  「陣起!」如空見狀,和吳德幾人點頭,剎那間,這沙漠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