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提心弔膽的梅蘭竹菊鬆了一口氣。
梅書上前：「大小姐，你練習踏空飛行也該在峰下，怎能如此冒險。」
作為貼身侍女，平日裡的事得聽大小姐的，唯獨涉及安危的事不行。
秦大小姐早知會如此，倒也不急：「無妨，顧兄給我造的這件武兵自有神效，踏空輕而易舉，絕無掉落之憂。」
眾人齊齊看向某人。
顧恪：？？？我特麼造的是平底鍋，什麼時候成武兵了！
你要是拿它敲了人，是不是還想說是我造出來，就是讓你敲人的？
秦大小姐見他沒吭聲，才繼續解釋：「它有烈陽親和的特性，特別適合我，以烈陽血氣操控，可減少九成九的消耗。」
包括顧恪在內，聽得都一臉懵逼：減少九成九的消耗是什麼鬼？
這世界妖詭匪徒橫行，人人都想練武。
雖入門武夫總體占比不大，絕對數字卻不少。
可兵器在武夫群體中，尤其是二三輪群體中，遠卻沒有顧恪想像中那般使用頻繁。
因為兵器在廝殺時，很難派上用場。
無論武夫的血氣，還是詭物的詭霧，以及妖物的妖氣，都對單純的蠻力攻擊有極大的免疫作用。
想要突破這層防護，武夫就要外放血氣。
而絕大多數兵器對外放血氣沒有任何增幅，而是大幅度削弱，起步就是五層。
兵器雖能增加攻擊距離，可用兵器的一方攻擊力只有對方的三五成。
原本勢均力敵的對手，拿上兵器連防都破不了，對方卻能拳拳打出極高威力，這誰受得了。
況且為了避免兵器被毀，還要額外花費血氣護住它，血氣再多也不能如此糟蹋。
因此，使用兵器的基本第一輪武夫。
只要有望晉升第二輪，都會更注重拳腳、身法、步法。
不然練出一手好刀法好劍法，第二輪後就只有兩個選擇。
一種最常見，那便是改練拳腳，之前練兵器花的功夫大半浪費。
另一種則是尋找一把武兵，也就是武夫專用的兵器。
這條路卻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的。
因為適合做武兵的材料太少了，沒誰確定什麼東西能做武兵。
公認的一點，是某些妖物的身體部位「有可能」適合，也僅僅是有可能。
要將其製造成一把武兵，那又是另一個問題。
這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工匠敢說自己一定能做出武兵來，哪怕材料適合，弄成廢品的可能性遠高於成功。
可以說，一把合適的武兵甚至比武宗還稀罕。
秦大小姐曾經貴為烈陽宗大小姐，老爹百般呵護寵愛，也沒給她弄到一件。
非不想，實不能爾。
武兵的事顧恪也聽她們說過，可也沒當回事。
仙田出產的竹子木頭又不是沒被他削成兵器模樣，可她們都試過，沒一件是武兵。
烈陽親和這個特性更是首次出現，鬼才知道這就意味著武兵出爐。
包括大小姐自己也是試驗了兩天，才確定這平底鍋真是一件武兵。
當然，武兵難得，用處卻也極大。
得到武兵後，只要每日以血氣溫養，它就會逐漸與血氣契合。
眼下這口平底鍋的樣子，與廚房裡煎餅子的「兄弟」大相逕庭。
煎餅子的鍋刷上油，小火烘烤後整體黑沉沉的。
而秦大小姐的這口鍋卻是銀燦燦，表面大片花紋，赫然變成了花紋鋼。
也是這個原因，顧恪方才一下都沒認出這是幾日前的烈陽平底鍋。
眾女更是集體圍觀到現在，也沒察覺到這一點，即便它們倆的尺寸和造型一模一樣
要知道，顧恪弄的模子就是上輩子路邊攤的那種平板煎鍋——其實就是塊中間略厚，越往外圈越薄的圓鐵板，鍋邊沒有一點翹起。
只能說，顏值確實很重要——武兵也不例外。
武兵還另有一個優點。
便是使用時將血氣注入其中，消耗小，殺傷強不說，血氣充足時武兵不會輕易損壞。
這口烈陽精鋼平底鍋，不用血氣掄到一輪武夫頭上，鍋肯定會癟。
但注入血氣後，能把二輪武夫砸得腦袋開花，這鍋也不損分毫。
呃，目前看來大小姐該捨不得用它來掄人了。顧恪收回不著調的思緒。
因為他已感受到，周圍眾女投來的目光里充滿了期待，仿佛想他給每人找一件武兵。
其中，柏姐姐的眼神很是莫名。
他輕咳一聲：「打造武兵沒那麼簡單，運氣成分很大。」
頓了頓，才繼續到：「剛好才弄了一批鐵器回來，能外放血氣的都試試手氣。」
眾女大喜，擁著他就進了工坊，按照秦大小姐昨日的流程來嘗試。
當然，以血氣托舉鐵水這點沒人能做到。
柏素清用碧海勁試了一次，結果鐵水立刻降溫，根本來不及倒進模具成型。
這一步只能省了，只做後面成型，注入血氣這步。
結果反覆融化鐵水、倒模，試驗了二十多次，真如顧恪所言，無一人造出武兵。
既是秦大小姐的運氣，眾女自無法強求。
短時間內，顧恪也不用再折騰什麼武兵，有時間關注水豆豉的製作進展。
其實豆豉也是一種發酵過程，製造麵團、酒、醬油、醋同樣需要發酵。
可以說發酵是食物加工中的常見又重要的一環，人們用發酵來改變食材原本的味道和作用，誕生新的菜式。
但發酵其實是一個大類，起作用的是各種真菌微生物。
像麵團起作用的酵母，是一種單細胞真菌，釀酒、醬油、醋的酒麴則需要各種麴黴。
如何讓食材正常的發酵，或者說讓自己需要的菌種生長，而不是其他，這便是難點所在。
古代發酵沒有現代儀器幫忙觀察分析，一切只能靠經驗，一代代發現、改良菌種。
如某些知名酒類就會宣傳自己有多少年的老窖，裡面蘊含了數百年釀造的豐富菌群。
這很大程度是一種宣傳，但釀酒的曲確是如此而來。
老酒坊的曲培養成功後，一代代傳下來，不斷改良，出來的酒與全新酒麴的新酒口感不可同日而語。
某種意義上，制曲和開發新曲的工作就是在開盲盒。
開到好的就留下菌種，以此為基礎繼續開下去，普通人一輩子能掌握、精通某一項就很不錯了。
好在無論酵母還是曲，一旦獲得就可以留下菌種，大量培育。
只要菌種在，收穫的就不會失去。
修仙倉庫里，春夏二女弄出來的各種菌種，還有冬煙釀酒的酒麴都有專門的架子，數十菌種皆分開單獨存放，並註明種類，沒事就拿出來做試驗。
從這一點來說，春夏弄出了黑豆豉，那水豆豉也沒什麼難度。
如果不介意的話，剛發酵好的豆子會拉絲。
這是製作豆豉，釀造醬油的第一步。
但有人覺得這樣就可以吃了，然後，就有了所謂的「納豆」。
顧恪上一世吃過多種豆豉，唯獨有種稻草包的風乾豆豉，氣味是吃過的豆豉里最大的——或者說最臭的，但也不如納豆臭。
此刻，他端著一小碟剛弄出來的水豆豉，夾起一筷子放進口中。
細細咀嚼，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有了蔥姜蒜花椒調味，還有一點汁水，之前干豆豉的那種臭味基本沒有。
只有略微起沙的豆子，帶著些許酸味，就著它和雜糧粥，可以吃好幾個煎餅，相當解膩。
見他這表情，春夏頗為開心：「先生，這水豆豉可還行？」
顧恪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對了，等那個大頭菜醃好，切成碎粒，吃的時放點進水豆豉里，那味道不錯。」
春夏點頭應是，不過那大頭菜（芥菜近親）還在醃製中，暫時不急。
正在說著，冬煙臉上帶著笑意，抱著個小罈子來了：「先生，快看看這個。」
「怎麼，果酒釀好了？」顧恪笑到。
這邊冬煙一邊搖頭，一邊打開了壇口麻布，一股明顯的酸味飄了出來。
顧恪輕咦一聲。
冬煙已拿著一同帶來的竹杯倒出了一點橙黃色的液體，遞了過來。
他拿著輕抿了一點，帶著蘋果香氣的酸味在口腔中擴散。
這酸味很正，不像麥酒發酵失敗後的那種餿味。
顧恪咂吧咂吧嘴，看向冬煙：「你這，是把酒釀成了醋？」
冬煙笑著點頭又搖頭：「確實是想釀酒，不過這就試著通氣，再讓它一直發酵，裡面酒味越來越淡，酸味越來越明顯。」
「直這兩天，酒味基本沒有了，只剩酸味，我想到先生你提到的果醋，便拿來給你看看。」
顧恪當然是……沒有喝過什麼果醋的。
上輩子唯一還算熟的就是家用老陳醋。
其它什麼米醋、白醋？吃的時候都在菜里了，只能說見過，但又沒完全見的那種。
但這口感確實是醋，又是蘋果釀出來的：「就叫蘋果醋吧。蘋果還多，你可以多釀一些，給春夏她們做飯用。」
旋即他想起冬煙的正業：「醋都出來了，你試做的果酒怎麼樣？」
冬煙有醋打底，膽子大了很多：「有點眉目了，不過還要過些日子。」
顧恪點頭：「那就行，慢慢弄，不要急。」
材料充足，時間大把，他還真不擔心春夏秋冬沒成果。
況且發酵要的時間不短，每次試驗都是幾天十幾天。
期間只需觀察，倒不會占用她們多少時間，耽擱不了練武。
蘋果醋的出現，讓眾人的餐桌上又出現了不少花樣。
涼拌野菜里加一點，帶上果味的酸香，比單純的咸好吃多了。
連顧恪吃豆腐腦，也每次必滴上一點蘋果醋，讓其與上輩子的味道又近了一點。
時間匆匆，很快到了三月十五。
祖陵殿如眾人意料中般，又沒有「刷新」詭物，這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這時還不出來，等到四月十五時秦白二人都該開啟第三輪，晉升武宗了。
那時只要不冒出傳說中的虛詭，其它詭物來也是送詭晶。
顧恪有了路邊攤收入魂源，哪怕不太穩定，但長期下來不比祖陵殿刷怪差多少。
除了顧恪的無相真經升到60級後，感知範圍擴大到270丈。
在山腰小茅屋中，整個玉龍峰基本都被籠罩其中。
對固態和液態物質的滲透也在增加，深入地下六尺，清晰度也再提升一截。
他便再次用感知力，勘查了祖陵殿。
祖陵殿大殿內，大武開國皇帝趙光天的雕像下有一條縫隙，蜿蜒朝下，通過了整個玉龍峰，再深入地底。
這條縫隙深不說，中間還有一些小分叉通往玉龍峰的各處。
每次感知範圍大漲，他就會來「掃描」一次，想看這縫隙盡頭有什麼。
可惜玉龍峰到處都是厚實的山體，感知力無法穿透，只能從一百五六十丈高的山腰處，祖陵殿內的縫隙下探。
這次感知力也只抵達地下一百丈出頭，縫隙變得更粗大了些，卻仍沒到盡頭。
對此，顧恪也不失望，無相真經升70級也不過兩個月的事。
再不行就到100級再說，一年時間都不到，他等得起。
而且感知力增強，又不是只能用來查看祖陵殿的縫隙。
它還可以用於內視自身，觀察旁人的血氣和精神波動。
其精細入微程度超乎想像，可以達到一定程度的「預判」。
哪怕顧恪並沒什麼實戰經驗，但第一輪三轉也不過是他幾巴掌的事，剛晉升第二輪的小萍兒也會被輕鬆壓制。
只有練武日久，有底蘊有實戰經驗的梅竹二女能與他斗上一些時間。
可武夫戰鬥是要消耗血氣的，戰鬥越激烈，消耗越快。
以顧恪那超強的血氣和恢復力，很容易拖得梅竹二女血氣稍弱，一舉拿下。
柏素清給他的評價是超出二輪四轉，無法正面對抗二輪五轉。
說出這結論時，柏姐姐可沒少給他白眼。
顧恪自然明白，她是在羨慕他沒練武天賦，也能輕易達到她們苦修十數年的實力。
之前還讓眾女為他惋惜，甚至刻意迴避談論此事，結果……就這？
就像某人語文成績一塌糊塗，大家都同情又惋惜他，高考是到不了985分數線了。
結果轉頭，人家就拿下奧數一等獎，直接保送，壓根不參加高考。
也就柏姐姐如今是他的雇員，不然真會逮著他軟肉猛掐一頓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