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解元

  雖說已經決定三管齊下，以「石堅」之身份在山上修道練法，役使陰鬼，但山下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急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

  許陽撤去偽裝，恢復原本面貌，離開了積雷山，回到郭北縣城。

  「燒餅，剛出爐的燒餅！」

  「脆梨，新鮮摘的脆犁！」

  「讓開讓開，別擋著道！」

  「賣膏藥，祖傳的好膏藥，保你頭疼腦熱一日消！」

  縣城之中，街市之上，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還有車馬如龍，川流不息，處處都透著一股繁榮與活力。

  這便是郭北縣城，今時今日的郭北縣城。

  此時，一名青年，書生打扮，自從城外遊學歸來。

  「李解元？」

  「當真是李解元！」

  「劍臣先生，你回來了？」

  「李兄，幾日不見，去了何處？」

  「莫不是出外遊學，此等雅事，也不招呼我等一聲！」

  「原來是李大官人，我說今兒眼皮直跳，原來是要遇貴人！」

  「劍臣先生，那大周武祖記，還有大唐天武傳，幾時才有新本？」

  「去去去，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寫那紅樓夢，七仙女，白素貞才好，留仙公子，你就再寫一部這樣的話本吧，我們這些姐妹都眼巴巴的候著呢。」

  「李解元李解元，伱就給我畫一幅，不行寫幾個字也好，我那姑娘不吃不喝好幾天了，說見不到李公子你的字畫，她就絕食而死……」

  「美得你，天下誰人不知，李解元詩畫雙絕，才高八斗，一副字畫價值千金，每日李府門外等著撿其墨寶的不知幾何，你什麼身份為你提筆？」

  「……」

  許陽歸來，沿途路上，不住有人招呼，驚嘆之聲不斷。

  許陽對此，只是點頭，並不多加理會，直向家中而去。

  看著他離去背影，眾人更是議論紛紛，態度各不相同。

  「這便是那李劍臣李留仙？」

  「可不就是他嘛！」

  「哼，持才傲物，還沒考上狀元呢，眼珠子就長腦門上了。」

  「傲也是有傲的資本，聽說此人童考，院府縣三試，皆為案首，鄉試更是一舉奪冠，名中解元，鄉試的諸位考官，甚至文淵先生，對此人文章都讚不絕口，說他有狀元之姿，甚至有望連中三元，青史留名！」

  「若天下才有一石，他李留仙獨占八斗！」

  「不止，聽聞此人還極擅長翰墨丹青之道，不僅詩畫雙絕，更是書法大家，甚至連音律之道都極為精通，一手操琴之術出神入化，顛倒眾生，郭北縣，金華府，乃至我大陳天下，無數女子佳人為他魂牽夢繞，茶飯不思！」

  「聽聞他還好寫小說話本，出書眾多，有《大周武祖記》，《大唐天武志》言說江湖武林，血雨腥風，有《蜀山劍俠傳》，《仙劍奇俠傳》描述修真世界，劍仙之法，又有《紅樓夢》《七仙女》《白素貞》等痴男怨女，愛恨糾纏，直叫人肝腸寸斷，輾轉難眠，日日夜夜，等他出書！」

  「無論是待字閨中的女兒家，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又或者鮮衣怒馬，縱橫武林的江湖豪客，搖頭晃腦，苦讀詩書的讀書人，都眼巴巴的等著他出新書，開新卷，寫新章呢！」

  「劍臣老賊，還不更新！」

  眾人議論紛紛，多是嘆服敬佩。

  但也有人話語不忿。

  「哼，才高是才高，但卻無我讀書人風骨！」

  「就是，我等儒生，飽讀聖賢之書，上報君王國家，下安黎民百姓，如此才不負一身所學，此人卻最醉心於旁門左道，當真不學無術，辜負光陰！」

  「不錯，詩詞不過小道爾，妙筆丹青也不過閒暇消遣，怎及得上聖賢詩書，康莊大道，此人醉心小道雜學，必為大道所棄，將來科舉之時，休想連中三元。」

  「莫說連中三元，落第都有可能，畢竟人之精力有限，他又醉心翰墨丹青，又沉迷瑤琴音律，還好寫那什么小說話本，他有幾個腦袋幾隻手臂，還是神仙，會分身之法，化神之術？」

  「聽說他還擅長醫武之道，在城中開了一間醫館，一間藥鋪，名叫保安堂，寶芝林，每日都會抽空坐診，一群不知羞恥的浪蕩女子每日都去找他看病，簡直羨煞……呸，有辱斯文！」

  「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這個……你小聲點，他不止詩畫雙絕，還文武雙全，一手劍術犀利無比，前段時間在城外有強人剪徑，攔路搶劫，結果被他一人一劍殺得七零八落，縣衙那一班捕快都跪著求他收徒呢。」

  「你猜為什麼這些年，郭北縣城裡的惡霸少了那麼多？」

  「都是招惹了他，然後一個個沒的。」

  「這……」

  聊到此處，抨擊話語，終是一滯。

  但仍有人氣憤不過，死鴨子嘴硬。

  「怕，怕什麼！」

  「我輩詩書之人，豈能懼他淫威？」

  「不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會武功又怎麼樣，光天化日之下，乾坤郎朗，日月昭昭，他還敢目無王法，無端拔劍殺人？」

  「哼，我聽說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出城一趟，不知所蹤，怕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早有傳聞，此子非人，乃是精怪妖孽所化，人身畫皮之下乃是個萬年老鬼，若否，常人這般年紀，怎可能有如此才學，這已不是天資才高可以解釋的了！」

  「對對對，他一定不是人，絕對不是人！」

  「休要胡說八道，他不是人，怎能參加鄉試，你以為文淵先生與諸位考官大人都是擺設，放任一個妖孽進場入試，還點他為案首解元？」

  「就是，李解元每隔一段時間出城，乃是去城外莊園耕種，他雖為讀書人，但卻始終不忘農桑之本，哪像爾等這般，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全靠他人供養，米蟲一個，也有臉說自己是讀書人！」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般詩詞，爾等寫得出來嗎？」

  「也就是我們這些路人，要是給那些受李解元恩惠的百姓，還有那些痴迷他詩詞，丹青，音律，小說話本的擁躉，以及他醫館私塾的門人弟子聽到你們如此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給李解元潑髒水，怕是要扒了你們的皮！」

  「去去去，滾出去，我們不做你生意，讀書人，什麼東西，呸！」

  「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再不走我報官你信不信，縣令大人還有捕快班頭，可都是李解元的好友，讓他們知曉你們這般亂嚼舌根，非把你們關進牢里，痛打八十大板！」

  「趕緊給我滾，別在我這裡亂放狗屁，要是傳出去有人在我這兒聚眾構陷李先生，那我這酒館還開不開了，馬上給我滾！」

  「我們姐妹不做你生意，現在馬上滾，不然閹了你！」

  「……」

  不過片刻時間，議論之聲便成爭執，不少士子被酒家，食肆，甚至青樓趕了出來，灰頭土臉，分外狼狽。

  「好，好你個李劍臣！」

  「假仁假義，收買人心！」

  「我等不屑與汝為伍！」

  「快走，別說了，再說他們就要扔臭雞蛋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哎喲，誰他娘扔的石磚！」

  「那是隔夜的窩頭，傻子！」

  「張兄拉我一把，這些人瘋了……」

  一眾人等狼狽而逃，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但這些與許陽無關，他已然回到了府邸。

  「公子！」

  「先生！」

  「老爺！」

  「師尊！」

  四間四進四出的大院連成一體，便是今時今日的李府宅邸。

  內中豪仆眾多，婢女成群，更有大量衣著樸素的醫館弟子，勁裝幹練的武館門人，以及家丁護院，武夫教頭，見到許陽歸來紛紛躬身行禮。

  「老爺，這幾日城中無事，只縣令帶著捕快班頭離開了一趟。」

  「聽聞是桃花山出了事情，具體如何，還在探聽。」

  「按照您的意思，我們又在城外收購了兩座莊園，用來種藥的話，應當能滿足保安堂與寶芝林目前所需了。」

  「武教頭已從金華府歸來，帶回消息說蘭若寺鬼蜮再度擴張，縱是白日也陰森非常，這段時間已有近百人失蹤於此，官府禁令封鎖也無作用。」

  「坊間有傳聞消息，皇帝身體每況愈下，奪嫡之爭越漸激烈！」

  「據說道門有意進獻長生藥，謀取國師之位！」

  「傳聞佛門將有高人前來，鎮壓蘭若寺鬼蜮！」

  「……」

  許陽回到書房，管家相隨而來，匯報這段時間城中狀況。

  許陽一邊傾聽，一邊提筆，繪成一副妙筆丹青。

  十年前，他憑藉神遊萬界之能，再入此方世界，沒有繼承他人身體，而是神魂化現，自成分身。

  隨後，他也沒有再用「馬文才」的身份，而是以「李劍臣」之名來到郭北縣城，自稱是外來學子。

  此時已是王朝後期，戶籍管理十分混亂，再加上他的一些手段，融入起來倒是輕輕鬆鬆。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如大唐一般，直接找上一戶權貴人家，憑藉醫術獲得支持庇護，然後開設醫館，招收弟子，發展勢力……

  這一套，在大唐世界可以，在這裡卻行不通。

  因為這個世界存在超凡之力，很多疑難雜症不光是疑難雜症，他的醫術雖然高絕，但到底還是凡俗之術，除非使用「生字卷」，否則根本無法應對那些特殊病症。

  而那些權貴人家，也不需要他來救治，道門佛門自有手段，若是道佛兩教的高人都束手無策，那他這凡俗醫術就更行不通了。

  這條路就從一開始就堵死了。

  就算沒有堵死，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開設醫館，與其他勢力爭奪醫藥利益，那樣百分百會有人對他下手，畢竟此方世界，咒術非凡，殺人無形，沒有一定的背景就伸手，那一定會被人狠狠打死。

  所以，他選擇走另外一條路，獲得另外的背景支撐。

  那就是——科舉！

  此世三教傳承，可謂千秋鼎盛。

  儒門為三教之一，實力不用多說。

  更為重要的是，因為借假修真的緣故，儒門大推文墨之道，科舉之試，已經建成體系，不受一人一家之掌控，公平性有極高保證，並且門檻下放，只要你取得功名，那你就是儒道門生，自會得到儒門體系的庇護。

  簡單點來說，就是利益集團，其體系代表所有人的利益，自然也受到所有人的維持！

  所以，許陽果斷投身科舉，憑藉自身文學造詣，成功取得鄉試案首，解元功名。

  這就是有超凡之力的好處，涉及超凡，難以作偽，只要你有真才實學，那必定能出人頭地。

  雖然此世法門，借假修真，理論上來說，哪怕一坨大便，只要信的人夠多，它也能超凡脫俗，化假成真，具備神異之力。

  但這裡邊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你怎麼讓人信它。

  誰會去信奉一坨大便呢？

  神魂之法，借假修真，這是不能作假的，必須要真心實意的信奉才有效果。

  所以，儒門才會追求大才，千古名篇，錦繡文章，而不是強推那些狗屎作品，因為前者才能讓人信服信奉，才能有效的借假修真。

  後者，縱是舉國之力推行，也很難起到效果，哪怕有效，付出與收穫也不成正比。

  許陽憑藉一身真才實學，參加科舉，獲得功名，直接成為了儒門體系的一份子，還得到幾位大儒看重，可以說前途無量，繁花似錦。

  如此，他不僅得「文氣」之助，修文習武，提升實力，還得儒門背景，成功在郭北縣內開設醫館，武館，肉鋪，米店，招收門人，聚斂財富，又在城外收購莊園田畝，種植養殖，作為資糧。

  功名在身，文運加持，尋常邪魔妖法，已難暗害於他。

  儒門體系，利益相關，儒林學海與官場門戶也將他接納，其他人想要排擠也有心無力。

  如此，許陽才能在郭北縣立足，扎穩腳跟，發展勢力，沒有因為利益紛爭被他人暗害而死。

  這就是有背景的好處。

  只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功名之身，雖是助力，但也是一重累贅，擋下不少麻煩的同時，也招來了更多麻煩。

  這也是方才積累十年，修為不過三關之境，許陽便尋桃花道人報仇的原因。

  他急需要提升實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