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鬧劇
百年後,蜀山,峨眉,仍是奇險奇峻。
雖說學宮立道之後,為治世應劫而大搞開發,改變了許多名山大川的原始風貌,但天地廣大仍有不少餘留,保持著原本景觀,更有一些宗派仙門,私家之地,在給足稅收之後,得以自治,不受影響。
峨眉便是其中之一,作為玄天劍宗私家之地,早在九百年前學宮未立之時便已有主,學宮建制之後,也未強做更改,只徵收了一筆地稅。
此後,峨眉便為玄天山門,私家之地,任其自治。
不止玄天劍宗,其他洞天,其他宗門,皆是如此。
畢竟,宗派門庭,由來久矣,若是不留餘地,必定天下沸反。
所以,只要給足稅收,不壞學宮法度,那宗門便可占地自治。
既是宗門私家之地,外人自然禁止入內,因此幾百年來,峨眉之中只有玄天子弟,劍修往來。
但如今……
遁光極掠,漫天飛虹,那見祥雲飄渺,這見霞光璀璨,有人駕馭飛舟,有人沉攀車輦,好似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如此這般,不知多少修士,自從四方而來,趕到峨眉山中。
再看山中,更是靈機四溢,也不知使了何種仙家手段,竟有座座亭台樓閣,懸於虛空之中,招待四方賓客。
「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真仙門庭,當真非凡。」
「入此仙境,見此盛會,實乃人生幸事。」
「不知峨眉金頂何在?」
「百年已到,兩位劍主戰約……」
亭台樓閣之中,四方賓客,議論紛紛,氣氛熱烈無比。
更有甚者,就地開盤,賭鬥起來。
「諸位道友,這真仙鬥劍,可是難得一見的盛事,不參與一番實在叫人遺憾,不如由貧道坐莊,同諸位道友博個彩頭如何?」
一名大胖道士,長得頗為富態,在這酒樓之中開盤做賭,叫周邊之人一陣訕笑起鬨。
「段道士,你還改不了這臭毛病。」
「真仙鬥劍,你也敢開盤,不怕惹怒那兩位劍主?」
「就你那點家底,還賭什麼,賭你會不會攜資潛逃?」
「我勸你還是收斂一點,這聚賭可大可小,不怕學宮的執法修士過來拿你。」
「哼,怕什麼,這裡是峨眉,玄天劍宗山門,他萬道學宮管天管地還管得到這裡?」
「說得不錯,這位道友,休聽此人胡言亂語,我下五百極品靈石,押玄天劍主勝!」
眾人訕笑,本是打趣,結果卻見一人插聲,叫這氣氛瞬時一變。
那段道士看著拋到自己桌上的儲物袋,面色也是一僵,但很快又恢復笑臉:「這位道友,我等玩笑而已,切勿當真,切勿當真,貧道何德何能,敢拿兩位劍主戰約做賭啊?」
說罷,便將儲物袋送回那人桌上。
「哼!」
那人聽此,又是冷哼:「原來是個無膽匪類,枉我一聲道友稱呼。」
「你說什麼?」
這般話語,這般姿態,讓那段道士與周邊之人也變了顏色。
「怎麼,無膽也罷,耳還聾嗎?」
那人冷笑一聲,隨後也不理周邊反應如何,站起身來,高聲宣道。
「他不敢,我敢,這有一萬極品靈石,全做彩頭,此戰玄天劍主必勝無疑,在座哪位不服,大可前來對賭,押一賠十,看看能否將這靈石全數贏去?」
「這……」
此話一出,眾人皆盡皺眉,氣氛更感怪異。
就在此時,忽見一人起身,凜然打破沉默。
「我同你賭!」
卻是一名青衣少年,拋出一個儲物袋來,落到那做賭之人桌上。
「一百極品靈石,押那玄天劍主必敗!」
「嗯!?」
此話一出,眾人眼神又是一變,氣氛更加緊皺?
做賭的那名返虛修士,看著桌上的儲物袋,再看那名青衣少年,麵皮不動,冷然笑道:「金丹小輩,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哼!」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閣下修為高深,或知天高地厚,就是可惜,不知德行,眼中儘是那蠅營狗苟,私心之利,枉費這等修為。」
「嗯!?」
此話一出,那人立時色變,眼中殺意凜冽:「伱說什麼?」
「我說得不對?」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爾等洞天仙門之人,受不得學宮約束,自身又無膽量與學宮正面相抗,就指望玄天劍宗取勝,與學宮分庭抗禮,爾等再趁勢而起,獨霸一方,又成往日之態,卻不知這般下去,還有將來否?」
「豎子,安敢胡言!」
此話一出,那人更是大怒,拍案喝道:「那萬道學宮挾魔自重,以法度之名,行霸道之事,如此專橫,唯我獨尊,還怪他人不滿,怎麼,沒了他萬道學宮,這天下就無人抗鼎,就要為外道邪魔所趁?」
話中藏劍,似要誅心!
然而……
「不錯!」
青衣少年神色不變:「沒了萬道學宮,天下便無抗鼎之人,此世必為外魔所趁!」
「哈哈哈!」
那人聽此,立時狂笑出聲:「無知小輩,井底之蛙,也敢妄言天下,不覺可笑嗎?」
「誰人可笑?」
青衣少年反問出聲:「閣下修為高深,博古通今,可否告我這無知小輩一句,除學宮之外,古往今來,哪宗哪派,有教無類,法傳天下?」
「你……!」
此話一出,那人頓時語滯,面色一瞬鐵青:「不過是為自身之利而已。」
「為自身之利?」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那怎不見爾等也做此法,也謀此利,難道是爾等道德高尚,不屑謀取此利嗎?」
「你……!」
「哼!」
少年冷笑,又做言語:「爾方才說,天下不乏抗鼎之人,那我斗膽再問一聲,這抗鼎之人是誰,是那玄天劍主,還是那些尚未入世的地仙天仙?」
「若是,那幾百年前,怎不見他們出來抗鼎,要學宮來開解天下洞天福地?」
「現在好了,洞天開了,福地解了,得罪人的事學宮都做了,這個時候你們就站出來抗鼎了?」
「幾百年前,怎不見你們來抗?」
「這些仙神,當初自封洞天,使得天地貧弱,令外魔有機可趁,禍亂於世,如此也就罷了,現今還為一己私利,處處與學宮為難。」
「這就是爾等的抗鼎之法?」
少年冷眼,掃過周遭,隨後再看那人:「這等德行,修為再高又有何用,不過碩鼠罷了!」
「放肆!」
那人拍案而起,怒火騰眉,返虛之勢凜然放出:「小輩,你污言穢語,辱我仙門,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我?」
「哈哈哈!」
聽此,少年卻是大笑:「有膽便來,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膽氣敢觸那雷池!」
「你……!」
此話一出,那名返虛修士,面色瞬成鐵青,咬牙難以做聲。
「怎麼,不敢?」
少年見此,冷笑更甚:「方才不是叫囂,這是玄天劍宗,學宮法度無用嗎,此時怎沒了膽氣,做那無膽匪類?」
「你……!」
那人面色鐵青,騎虎難下。
就在此時……
「何人在此大放厥詞,辱我玄天劍宗之名?」
一聲冷喝,兩人飛身而下,落到場中,赫是兩名玄天劍宗弟子。
見到兩人下場,那返虛修士也是一喜,當即拍案說道:「小輩,你方才污言穢語,謾罵我等不說,還辱及玄天劍主,你真以為仗那惡勢,便無人能收拾與你?」
「辱及?」
「哈!」
少年見此,不僅不懼,反而冷笑出聲:「實話實說罷了。」
見他如此強硬,那返虛修士也不再言語,轉眼望向玄天劍宗二人。
兩名玄天劍宗弟子也冷眼望向那青衣少年:「你是何人,膽敢在此胡言亂語。」
「怎麼?」
話語未完,便被搶斷,青衣少年冷笑言語:「做得出,還怕別人說,這就是玄天劍宗的門風?」
「嗯!」
兩人眼神一凝,面色更冷:「誰人予你的底氣,竟然這般污衊我玄天劍宗?」
「污衊?」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此事前因後果,擺得輕輕清楚,當初你玄天劍宗道子入世,為保自身,限制學宮發展,到處煽風點火,製造事端,即便如此,念他斬魔之功,劍主也未取其性命,只收了那斬魔煉仙劍。」
「那玄天劍主入世之後,不思自身之則,反而以此為因果,以堂堂真仙之尊,定下這等戰約,不就是想要以此與學宮分庭抗禮,取那劫運功德嗎?」
「堂堂真仙,作此手段,也不怕天下人恥笑,既有意劫運,怎不效仿學宮,大開方便之門,以功去運,非要這般巧取豪奪?」
「倘若修為相當,真仙對真仙,那也就罷了,九劫對一劫,這等戰約他也有臉發出,當真厚顏無恥……」
「夠了!!!」
話語未完,便被打斷,兩名劍宗弟子怒然抽劍:「賊子安敢辱罵我劍宗祖師,那軒轅劍主既應戰約,又讓爾等小人來此叫囂,才是真正厚顏無恥!」
「顛倒黑白!」
少年見此,也是悍然拔劍,凜凜對上二人:「劍主應戰,是為護我學宮制度,不讓那一干魑魅魍魎趁勢而起,甚囂塵上,爾等卻以為這理所當然,果真上樑不正,下樑也歪,多說無益,要殺便來。」
「你……!」
雙方劍拔弩張,面紅耳赤,卻有不敢出手,一時僵持不下。
就在此時……
「夠了!」
一聲冷喝,震動虛空,兩名劍宗弟子面色一白,那青衣少年也被氣勢所壓。
「此事到此為止,我玄天劍宗不與你這小輩計較,但此處也容不得你,速速退去,若再胡言亂語,誰也救不得你!」
虛空之中,傳出這般話語,隨即便見凌冽狂風,將那少年裹挾而去,叫這鬧劇落下帷幕,也叫暗中看客感嘆出聲。
「一齣好戲!」
「玄天劍宗,還是落了下乘啊!」
「有何辦法,那萬道學宮有教無類,道武二經法傳天下,又擅種養之術與百藝之法,不知令多少修士受益,幾百年來,施恩甚重,人心所向,已成王道大勢,劫運濃烈至極。」
「玄天劍宗,想要制衡於他,分那劫運之勢,必要受此人心衝擊!」
「除非玄天劍宗也開方便之門,造福天下修士,否則這人心反噬終不可免,一個不好便是千夫所指,獲罪於人,獲罪於天,最後功德成業,反噬自身。」
「好在還有洞天福地,一干劫境仙神與高階修士占比非常,令那萬道學宮也有一番業數,否則玄天劍宗根本不會冒險入局。」
「那小輩如此謾罵,玄天劍宗也不敢狠下殺手,可見對那萬道學宮的法度還是有所忌憚,有恐戰敗,給對方事後清算的藉口。」
「哼,做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這玄天劍宗也不過如此。」
「無論如何,最後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若任白眉能鬥敗那李軒轅,那萬道學宮如日中天之勢就會為其所斷,再無橫壓天下之力,屆時四方異起,他那壓人法度,不說一朝崩毀,也要寸寸而壞,最終成為一紙笑談。」
「此戰,李軒轅不勝,萬道學宮就壓不住天下群雄,我等也就能脫此枷鎖,摘去那懸頂之劍了。」
「多說無益,且去金頂,待那正主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