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三月

  時光匆匆，彈指一瞬，又是三月過去。

  三月後，龍海安全局，局長辦公室。

  聶海龍看著電腦，手敲桌面，思緒紛亂。

  「魔龍嶺！」

  「血雲洞！」

  「無極宗！」

  「妙欲山！」

  「天絕峰！」

  「三月時間，連滅五宗。」

  「白玉京，李軒轅！」

  「戰神殿，武狂徒！」

  「鳴霄觀……」

  「周家，劉家，白家……」

  話語呢喃，眉頭越緊，眼中是化不開的憂愁。

  三月前，劫滅魔龍嶺後，那干人並未就此停步，休養生息，而是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又將血雲洞，無極宗，妙欲山，天絕峰等陸續覆滅。

  也就是說，短短三月時間，他們就滅亡了五大魔道福地，且手段狠辣，將五宗高階修士全數滅於劫中，只有少數低階弟子僥倖逃脫。

  這劫有天意，也有人心，不是滅於雷中，就是死於劍下。

  那白衣劍者，也出道開播，表明了身份。

  白玉京——李軒轅！

  什麼是白玉京？

  李軒轅又是何方神聖？

  無人知曉。

  只知這三月，他一力強推，覆滅五大魔道福地，十餘化神，近百元嬰，還有眾多金丹，大量魔道修士亡於他之劍下。

  無一合之敵！

  無一劍之對！

  誅化神如屠狗，元嬰金丹，更是草芥一般！

  劍出無回，狠辣至極，不少僥倖渡過天劫的魔門修士跪地告饒，卻還是被他一劍斬殺，連那楚楚動人的妙欲山女修，都未乞得一命。

  辣手無情，不死不休！

  如此手段，如此威勢，使得人人自危。

  局面越加混亂，形勢越加危急，各方各面都承擔著巨大壓力。

  這樣下去，局面如何控制，事情如何收拾？

  聶海龍不知，也正是因為不知，現在才會如此苦惱。

  就在此時……

  「局長！」

  房門敲響，打斷思路。

  聶海龍眉頭一皺，抬起眼目：「進來！」

  話語方才落下，便見房門推開，二人並肩而來，一個是他的助理秘書，一個是……

  「寧清？」

  聶海龍眉頭一皺，看著已晉為副局長的寧清，再轉過目光看向自己的助理：「有什麼事嗎？」

  「總局傳來命令，要我們調派人手支援其他分局，另外還要求提高丹藥份額……」

  助理一番言語，聽得聶海龍眉頭緊皺。

  這些要求，看似例行公事，實際暗藏玄機，代表各方各面的態度。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那些福地古宗？

  三月時間，連滅五宗，還不給任何生路，連渡過天劫，跪地告饒的都一劍斬殺，如此狠辣的手段，已經超出震懾的範疇，將各大福地逼入了絕境，各種反擊隨之而來。

  尤其那些魔道福地，他們承受的壓力最大，反擊動作也最為激烈。

  但如何反擊？

  斬殺那李軒轅？

  顯然不切實際，有這本事，他們也不會陷入絕境。

  別說李軒轅了，其他二人，都難應對。

  正面完全不是對手，那就只能側面動作，搞一些歪門邪道了。

  所以，壓力來到了他這邊，落在了他這個小人物的肩上。

  那些魔道福地的外門子弟，利用權勢各種動作，甚至捆綁大眾，裹挾聯邦，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勢，想要逼迫那三人妥協讓步。

  但那三人怎會妥協？

  三人組各自分工，李軒轅與石堅繼續破山伐廟，武狂徒則應付各方勢力明里暗裡的小動作。

  這應付的手段簡單粗暴，那就是殺，誰搞事，就殺誰！

  如此，又是幾大世家豪門覆滅，聯邦也受到了衝擊，高層人員大量換血。

  端的狠辣！

  若是尋常世家，肯定早已殺怕，但他們並不是尋常世家，而是魔道古宗的外門子弟，受宗門的完全控制，這樣的殺戮並不能讓他們屈服，而是做出了更為激烈的還擊，繼續裹挾捆綁，做出玉石俱焚之態。

  如何裹挾，如何捆綁？

  自有手段！

  操控物價，裹挾民生，甚至放任邪神教派，攪得各地烽煙四起……

  正應了那句古話，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些世家門閥，地方豪強，有太多太多手段，攪得局面混亂。

  你不讓步？

  那就別讓了，一起掀桌子，看誰吃得住？

  你們三個人，總不能把全天下都殺光吧？

  在雙方針鋒相對，明里暗裡的反擊之下，本就艱難的局勢再一步惡化，一些地方甚至出現了秩序崩潰的局面，造成了極為嚴重的損失。

  這就是裹挾，這就是捆綁！

  那武狂徒雖然辣手，兇殺無數，但依舊控制不住這樣的局面。

  如此發展下去，聯邦這個草台班子，崩潰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聯邦崩潰，各地為政，那局面必定更加糜爛，那些邪神教派必將趁勢做大。

  亂亂亂！

  這就是那些魔道福地的反擊。

  魔道如此動作，其他福地古宗，也未出面遏止。

  畢竟人人自危，那三人的所作所為，是冒天下大不韙之舉，自要承受天下人的反噬。

  身為正道修士，其他福地古宗，不會與那些魔道福地控制的世家豪強同流合污，但也不會遏止他們的行為，而是作壁上觀，任由發展。

  一方作亂，一方默許，聯邦高層這樣分派，局面發展可想而知。

  聶海龍對此也是有心無力，因為他也是其中的一員，同樣也在捆綁與裹挾的範圍，否則也不會接到這樣的指派。

  好不容易重建的合作，難道又要決裂開來？

  聶海龍眉頭緊皺，不作言語。

  助理也止住聲音，等他表態。

  這般靜寂許久，聶海龍才將目光抬起，看向了神色平靜的寧清。

  這個得力下屬，這幾年變化了不少，不僅僅是職位的提升，更是……

  聶海龍心中一沉，斷去思緒，開出話語：「寧清，你怎麼看？」

  「這是無理的要求！」

  寧清聽此，也是乾脆：「我認為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接受這種毫無道理，只有惡意的上級命令，而是控制局面，維持穩定，避免局勢繼續惡化，造成更多無必要，無道理的損傷。」

  「……」

  這般話語，讓聶海龍一陣沉默，許久方才說道：「這是他的意思？」

  「是！」

  寧清點了點頭，毫不掩飾：「但這也是我的看法，局長，我們是聯邦的安全機關，肩負著什麼職責與使命，你應該比我清楚！」

  「……」

  聶海龍看著她，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最終方才言道：「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

  「沒有時間了，局長！」

  寧清搖了搖頭，話語直逼：「我們必須儘快行動，慢一分局勢便惡化一分，現在高層的主要力量已經被他掃除，我們只需要我們的人手控制中下層的局面，就能抑制惡化。」

  「……」

  這般話語，讓聶海龍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方才說道：「你們早有這個打算？」

  寧清點了點頭，毫不掩飾：「不錯！」

  聶海龍垂下目光，神色複雜：「你們其實不需要我。」

  「不，我們需要！」

  寧清搖了搖頭，話語平靜：「局長，有些事情，你應該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我們現在站在哪一條船上，那些人又站在哪一條船上，如果這條船破了沉了，那我們站去哪裡，那些人會讓這麼多人上他們那條船嗎？」

  「……」

  聽此一言，聶海龍又是沉默。

  寧清絲毫不顧，繼續說道：「我有家人，我有朋友，其他人也有家人，也有朋友，我們的一切，我們的所有，都承在這條船上，如果我們不維護它，那我們必將失去一切，一無所有！」

  說罷，她進前一步，迎上聶海龍的目光：「這是背叛，但不是我們背叛他們，而是他們背叛了我們，背叛了這個世界！」

  話語陡然沉重，又歸於平靜，寧清望著聶海龍：「作為安全局的一員，我誠心的希望，伱能夠做出正確選擇，局長！」

  「……」

  一場變革，在這陣痛之中，激烈展開。

  而另一邊……

  孤峰凌雲上，飄渺不見仙！

  一處洞天福地，猶如水墨煙潑。

  正是古宗凌雲山！

  凌雲山上，亭台樓閣，更有一殿古色古香，莊嚴立於當中。

  殿內，眾修齊聚，竟在觀影。

  影像投放，利芒橫空，一劍穿身而過，便叫魔蛟泣血。

  畫面一轉，又見一窟，玉璧猩紅如血，儘是妖冶篆文，劍光縱橫開來，道道血影破碎。

  還有無極狂魔，妙欲天女，天峰絕境，各種景象，一一呈現，輪番交替。

  「魔龍嶺！」

  「血雲洞！」

  「無極宗！」

  「妙欲山！」

  「天絕峰！」

  「三月時間，五宗盡滅！」

  「劫數，劫數！」

  「白玉京——李軒轅！」

  喃喃話語，驚心更甚。

  片刻之後，投影關閉，眾人收聲。

  祖師殿中，死寂一片，壓抑非常。

  一名白髮老者，坐在正中，望著眾人：「三月已過，期限已到，各自表決吧。」

  「這……」

  眾人面面相覷，卻是一陣沉默。

  沉默許久，才有人言打破局面。

  「入世天劫，雖九死一生，兇險非常，但也只是九死一生而已！」

  「那鳴霄道，有祭儀之法，可達天聽，由其祭文招引雷霆，可令天劫之力提升，屆時，就不是九死一生了！」

  「更遑論還有人劫，那李軒轅劍法驚天動地，其劍道修為不知已至何種境界，化神不可敵，仙器不可當，劍出無回，盡絕生機，狠辣至極。」

  「魔龍嶺，為魔道正宗，真龍血裔，體魄絕倫，戰力無雙，仍擋不住他之劍鋒！」

  「血雲洞，亦是魔道正宗，又研陣道妙法，血雲大陣有遮天蔽日之能，但還是被他一劍破開，化神死，元嬰滅，福地更是難保！」

  「無極魔道正宗，更屬一流，祖上甚至出過劫境真魔，無極大法驚泣鬼神，但還是不敵他之劍威！」

  「妙欲天女，勾魂奪魄，專攻元神之道，對他亦是無可奈何，告饒不得，慘死劍下！」

  「天絕峰，不僅為魔道正宗，更是劍修門戶，天鋒絕劍鑄下赫赫威名，結果還是一招落敗，劍碎人亡！」

  「白玉京，李軒轅！」

  「此人行事，太多極端，太過毒辣！」

  「返虛之下，根本無人能敵！」

  「聽聞魔龍嶺覆滅之後，消息傳到北冥洞天，驚動了那位龍淵魔君，遣出一位返虛大魔入世復仇，結果剛出北冥洞天，便遭天雷轟擊，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魔龍嶺，無極宗，天絕峰，都是頂尖魔門，一流福地，血雲洞，妙欲山也不差多少，如此實力，如此底蘊，竟落得如此下場。」

  眾修一番言語，只做分析，未做表態，顯然都不敢主動站出，承擔那份後果與責任。

  這三月來覆滅的五大福地，都是頂尖的魔道宗門，實力皆在凌雲山之上。

  如此都不能保全自身，那實力遠不及他們的凌雲山，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九死一生與十死無生，是個人都知道應該怎麼選.

  但知道歸知道，說卻不能說。

  因為這後果，這責任，實在太重太重，他們沒有膽量選擇，也沒有資格選擇。

  最後，只能將目光抬起，望向中央的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也是無言。

  他也不願承擔這份責任，畢竟一個選擇就有可能令宗門上下十不存一，甚至滿門盡滅，縱然他為宗門老祖，返虛大修，也不敢將此責任擔在肩身。

  但他不擔，又有誰擔？

  「師尊！」

  眼見老者面露無奈，一名青年男子終是咬牙起身：「事到如今，已無他法，弟子斗膽，請師尊與諸位長老，解去我凌雲山福地！」

  「宗主！」

  「師兄！」

  眼見青年開口，主動擔責，其他人亦是心有戚戚，紛紛出聲贊同起來。

  「宗主所言不差，事到如今別無他法，我等只能行險一試！」

  「天有好生之德，如今又是魔劫禍亂之世，我等主動解去福地，也是順天應人之舉，天道有感，定許生機！」

  「還請老祖明斷！」

  眾人言語紛紛，盡力勸諫。

  老者見此，也是欣慰，就要順勢而下。

  卻不想……

  「報！！！」

  一人惶然入殿，驚駭言語：「啟稟老祖，那，那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