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與此同時,以許厭為首的羅剎城一夥,正在開著同樣的會議。

  「那個叫做摩斯的男人心思狡詐,如同迷霧中的沼澤,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因此,我重申一遍,無論你們中的誰,都不得與他單獨會面,以免得被看出端倪。」許厭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月祈身上,「月祈,你找機會跟那個打傷你的葉子套套話,依我看,她在那群人里地位不低,知道的應該不少。」

  許厭的話語剛落,一旁的大個子雷恩便按捺不住,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軀仿佛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那怎麼行,那個女人的能力正好克制月祈,月祈跟她待在一起太吃虧了,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這太不公平了!」雷恩的聲音在昏暗的空氣中震顫,如同被壓抑的雷鳴,每一個字都裹挾著焦急與沸騰的怒火,他的雙眼仿佛燃燒著不屈的火焰,拳頭緊握得指節泛白,青筋在皮膚下暴突,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劍,隨時準備為守護心中的信念——月祈,披荊斬棘,衝鋒陷陣於未知的深淵。

  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夠僅憑一招,便讓月祈失去了戰鬥的能力。這一幕,如同利刃般刺入雷恩的心房,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恐懼。他深知,那個灰發女孩的實力深不可測,每一次回想,都不禁讓他心頭一緊,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心頭。

  月祈不僅僅是他們隊伍中的一名成員,更是他們逃離這個被詛咒之地、重獲自由的唯一希望,若他出事,那麼他們所有人都將被這片無盡的白霧徹底吞噬,永遠失去離開的機會。

  「你想怎麼樣?自己去嗎?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有那個能耐,我絕不攔你。但你別忘了,那邊的人不是傻子,他們會想不到利用月祈帶他們的人進入白霧?就算我這裡不安排,他們必然會主動找上門。」

  許厭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敲擊在雷恩心上,激起層層漣漪。他沉默片刻,緊抿的唇線透露出內心的掙扎與不甘。正當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凝固之時,一陣規律的敲門聲打破了這片緊張的氣氛——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們會議還沒開完,帝摩斯果然主動找上門,商量派人去白霧中打探情況的事。

  在那片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的茫茫白霧之中,每一步都踏出了未知的深淵。當團隊全員踏入這詭譎的領域時,時間仿佛被無形之手加速,他們的體力如同流沙般迅速消逝,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沉重的負擔。在這絕望的籠罩下,月祈卻如同被命運選中的獨行俠,他的身影在白霧中顯得格外堅韌,仿佛體內蘊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力量,使得他能在這片迷霧中穿梭更久,留下一串串令人驚嘆的足跡。

  但這份能力,卻也成了團隊間微妙的牽絆。他們深知,沒有月祈的非凡體質,他們或許早已在這片死亡之霧中迷失方向,可同樣地,他們也無法安心讓月祈獨自面對未知。這份不安,源自於雙重恐懼的交織——

  其一,是那片白霧深處可能潛藏的更加恐怖、更加詭異的危機。資料顯示,白霧是古老詛咒的具象化,它不僅能吞噬人的體力,更會消耗人類的精神力。他們害怕,在這無盡的迷霧中,還有未曾顯露的怪物或是陷阱,等待著將月祈也一併吞噬。

  其二,則是人性中那份難以言喻的猜疑與不信任。他們擔心,當利益與生存的天平傾斜時,月祈是否會選擇放棄他們,獨自返回繁華的羅剎城,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城主邀功請賞。畢竟,在這片白霧的掩蓋下,所有的真相都將變得模糊不清,月祈的話語,便可能成為決定他們命運的唯一聲音。

  許厭,作為團隊的靈魂與領袖,更是無法容忍這樣的背叛與算計。

  雙方目標一致,計劃雷同,很快便達成友好協議。

  葉晞好奇的打量著人魚的魚尾,「你這樣要怎麼走路?」在水裡用魚尾她能理解,怎麼到了岸上,他難道還要用魚尾走路嗎?

  人魚並未直接回應她的疑問,而是以一種近乎挑釁的姿態,輕輕擺動那強大的魚尾,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瞬間跨越了十餘米的距離。

  他停駐在薄霧繚繞的邊界,緩緩轉身,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既有對葉晞無知的淡淡嘲諷,又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驕傲與自信。他以一種近乎無聲的語言,向葉晞傳達著:「區區走路,輕而易舉。」

  「呵,還挺方便。」葉晞自言自語,跟帝摩斯打了招呼,身形一展,如同林間跳躍的精靈,一個優雅而有力的跳躍,便穩穩落在了人魚身後不遠處。

  隨著葉晞的加入,周遭的霧氣似乎都為之震顫,兩人的身影在迷濛中交織成一幅動人心魄的畫面,轉眼間,他們便如同兩道幽靈般,消失在了這茫茫白霧編織的迷宮之中。

  帝摩斯並未因葉晞的加入而有絲毫懈怠,相反,他的眼神更加堅定,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為接下來的行動積蓄力量。他再次啟動了對祠堂的深入探索,這一次,是更加細緻入微的地毯式搜索。手指輕輕滑過冰冷的石壁,每觸碰一處,都似乎在與這座古老建築進行著無聲的對話,尋找著那些隱藏於歲月塵埃之下的秘密通道或機關。

  「許厭先生,」帝摩斯的聲音在靜謐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既然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如晨霧般消散,那麼,您應該不會介意我們進一步探索這寢堂深處吧?畢竟,我們的目標一致,都是渴望揭開這獨立空間背後的真相,找到離開此地的關鍵。」

  「小葉他們,那群勇敢的探索者,此刻或許正穿梭於白霧的縫隙,與未知進行著無聲的較量。他們的每一步都踏在希望的邊緣,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對發現的渴望。但命運總是愛開玩笑,真正的答案,或許並不在那看似神秘莫測、吞噬一切的白霧深處,而是巧妙地藏匿於這座看似平凡無奇,實則暗藏玄機的房舍之間。它靜靜地守候,等待著有心人的發掘。」

  我們已無數次穿梭於這房舍的每一個角落,從斑駁的牆壁到塵封的閣樓,從幽暗的地窖到明亮的窗欞,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我們探尋的足跡。然而,正如大海撈針,那份能夠指引我們歸途的線索,似乎故意與我們玩著捉迷藏的遊戲,讓我們在希望與失望之間徘徊。」

  「你說得有道理,我們已無數次穿梭於這房舍的每一個角落,從斑駁的牆壁到塵封的閣樓,從幽暗的地窖到明亮的窗欞,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我們探尋的足跡。然而,正如大海撈針,那份能夠指引我們歸途的線索,似乎故意與我們玩著捉迷藏的遊戲,從未在我們眼前現身。」見帝摩斯滿臉不信任的摸樣,許厭也不介意,「不過如果你們想再試試的話,請便。」

  堂內,昏黃的光線搖曳,將每一寸空間都鍍上了一層神秘而古老的色彩。空氣中瀰漫著陳年木料的沉香與未散的塵埃氣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吸進一段塵封的歷史。

  許厭三人早已將祠堂的每一個角落翻了個底朝天,從牆角堆積的塵封箱篋到屋頂錯綜複雜的梁木結構,無一不經過他們細緻入微的搜查與實驗。然而,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化作了徒勞,除了正廳中央那座古樸的書架上,一排排厚重的書籍靜靜地躺在那裡,書頁泛黃,邊緣磨損,仿佛是時間特意留下的印記,記錄著過往的輝煌與滄桑。

  這些書籍,每一本都像是某個顯赫人物的生平介紹,字裡行間充滿了對過往英雄事跡的頌揚與緬懷。但此刻,在三人眼中,這些珍貴的文獻卻成了他們逃脫困境的最大阻礙。它們既不能化作鑰匙開啟逃生的門扉,也無法變作信鴿傳遞求救的信息——給他們歌功頌德?讓他們流芳百世?不管是歌功頌德還是流芳百世,首先得讓他們出去才行吧,出不去,三個人待在這個小房子裡,怎麼能把這些人的名聲傳出去?

  可他們被困於此,即便想要宣揚,也無能為力。

  即使覺得荒唐,他們並未放棄,反而開始嘗試另一種方式——讓他們中聲音最好聽,且有特殊能力的月祈,用他那宛如天籟般的聲音,朗讀起一首首古老的讚詞,將那些書籍中的事跡,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繹,讓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力量與希望。

  聲音在祠堂內迴蕩,穿透了時間的壁壘,仿佛能夠穿透這厚重的牆壁,傳遞到遠方。雖然他們知道,這樣的努力或許只是徒勞,但那份對自由的渴望,卻讓他們甘願一試。

  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效果。

  他用了很多辦法,試圖能從這些文字中找出點什麼,不知道是方法沒用對,還是這些書籍真的沒有用,反正至今為止,他仍然是一無所獲。

  無論是運用那些從師門傳承下來的神秘解碼術,還是憑藉自己過人的智慧與邏輯推理,這些文字似乎都如同迷霧中的幽靈,既誘人又遙不可及。

  雖然許厭直覺這些書籍並非一無是處,但現在的現實就是,就算這些書籍有用,對他也是沒用的,與其大家都被困在這裡走不了,不如拿出來給對方試試。或許,他們中有人能以一種自己未曾想到的角度,歪打正著找到線索,自己也有辦法從他們手上搶過來。

  四個年輕人實力不弱,但在他眼裡,還不夠瞧。只有那個叫做葉子的有點麻煩,她的異能竟然連自己都看不透,大概率是跟精神方面的能力有關。

  寢堂內整整齊齊擺著九口漆黑的長方形木棺,每口棺蓋上,都用紅色的顏料畫著古怪的符文,雖然看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棺木裡面,堆疊著一本本厚厚的紙質書籍。

  帝摩斯蹭聽葉晞普及過,與星際時代火化不同,上古時期的人們把死亡當做第二次重生,他們非常重視亡者的儀式感,為此設置了一些列繁瑣的儀式和禮儀,其中就包括亡者長眠的棺木,接受供奉和祭拜的祠堂,以及書寫生平的祭詞......

  寢堂內,九口漆黑如夜的長方形木棺靜默地排列著,每口棺蓋的表面,都被人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態,用鮮艷欲滴的紅色顏料精心繪製著古怪的符文。這些符文扭曲纏繞,如同夜空中最複雜的星辰軌跡,既顯得陌生而詭異,又莫名地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仿佛蘊含著開啟另一個世界的鑰匙,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即便是站在遠處,也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時空的震撼與「很厲害」的錯覺。

  上古的先民們對於死亡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與敬畏,他們將之視為靈魂邁向新生的大門,而非終結。因此,對於亡者的安置,他們傾注了無盡的心血與創意,創造出了一系列繁複而莊嚴的儀式與禮儀,旨在讓逝者的靈魂得以安息,並期待其在另一個世界中繼續繁衍生息。

  棺木之內,並非如葉晞所言的枯骨與塵埃,而是整齊地堆疊著一本本厚重的紙質書籍,它們被時間染上了淡淡的黃暈,卻依然保持著書籍特有的墨香與莊嚴。

  這些書籍,不僅僅是文字的載體,更是亡者生平的見證,記錄著他們生前的智慧、情感與夢想。每一頁紙都承載著歷史的重量,每一行字都跳躍著過往的靈魂,仿佛在向後人訴說著那些被歲月塵封的故事。

  「這些書籍,是你們從正廳搬進來的吧。」帝摩斯用肯定的語氣問。

  許厭等人不懂上古祭祀禮儀,只想把重要的東西堆疊在一起保護,卻不知道,這是觸犯亡者大忌的。如果葉晞所說的亡靈世界真的存在,他們這些人怕是已經被判了死刑。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帝摩斯盯著亞歷克莎和重明,祠堂里的一切只可看不可碰,如果非碰不可,必須按照葉晞的要求先行禮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