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胖虎
當張合回到家裡時，張老頭看到他一身的血，連忙拉住他左看右看，沒發現受傷，這才開始心痛起身上那件暫新的冬衣。
張合怕老頭擔心，只說去看殺豬了，不小心濺上的。
接下來的幾日，天降大雪，天氣越來越冷，幾乎到了灑水成冰的程度。
外面的積雪足有一兩尺厚，再加上大風，出行都極為困難，張合便沒有去黑水鎮賣紅薯葉。
在這連續十幾天的大雪裡，張家嶺陸陸續續地死了十二個人，老人小孩都有，甚至還有一個青壯也突發疾病死了。
村民們對於這種死亡似乎早就麻木了，沒有太多的哀嚎之聲，都草草地收拾一下，拉到亂墳崗埋了。
張合父子倆還算不錯，總算過了一個豐盛的冬天，兩人每天兩頓飯都吃得飽飽的。
張老頭身上竟然還長出一圈肉來，臉上的皺紋也沒那麼深了。
至於張合，最近一兩個月伙食改善，他發現自己的身高似乎增長了一兩厘米。
這一天，終於風雪停歇，久違的太陽出來了。
張合早早就煮了一大鍋紅薯，準備去黑水鎮售賣。
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得賣些紅薯，同時置辦一些年貨。
這段時間，空間裡的紅薯又收穫了兩次，現在空間裡堆著三萬斤紅薯，紅薯藤也有存了一萬多斤。
相對於紅薯產量，他大部分紅薯都還沒能賣出去。
今天張老頭繼續在家裡煮紅薯，現在天氣冷，提前煮好的紅薯也不會壞。
張合肩挑一百多斤煮紅薯，在雪地里行走，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累。
他自從修練那門無名功法後，力氣大了許多，感覺體內有一股氣流，氣流所經之處，疲乏盡消，特別舒坦。
當他走到上次遇到那對劫匪母子的地方，往當日扔屍體的地方掃了一眼，發現那個地方的雪被人扒開，周圍有許多凌亂的腳印。
兩具屍體卻已經不翼而飛，周圍只散落著一些血跡。
張合摸出柴刀，斜插在腰上，方便隨時取出。
在黑水鎮外一片背風處，一群流民在那裡紮起一些簡陋的草棚。
張合從旁邊經過時，裡面竟然還飄出一股燉肉的香味，聯想到丟失的屍體，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覺得一陣噁心。
也許是快要過年的原因，今天的黑水鎮集市比往日更加熱鬧。
張合今天賣剩下的紅薯和青菜，仍然被米掌柜全部買下，讓他今天又進帳了800文錢。
臨走時米掌柜還承諾，以後的紅薯葉和紅薯，他可以全部收下。
接著他又在集市賣掉一些紅薯藤，這一次他的紅薯藤不再需要解釋，很快就被大家搶購一空。
賣完自己的貨，張合挑著一擔空籮筐在集市里閒逛起來。
集市里許多物品都已經開始漲價了，特別是糧食一類更加明顯，粟米和黃豆都漲了一文，現在要六文錢一斤了。
在張合的記憶里，每到年底，物價就會上漲，特別是糧食價格，要一直持續到第二年糧收之時，才會大幅降價。
在集市逛了小半天功夫，張合已經買了十斤大米，一隻雞，五個雞蛋，過年了，怎麼也該吃一頓好的解解饞。
這裡的雞蛋價格還真貴，竟然要八文錢一個，比一斤粟米還貴。
集市的盡頭，聚集了一批腳夫，大部分都腦袋縮在衣領子裡，雙手攏在袖子中，一個個垂頭喪氣，等著僱主上門。
當張合扛著一擔柴火從這裡走出集市時，一名小男孩走到他身著。
「大哥哥！需要我幫你挑柴嗎？」
張合看到這名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頭髮蓬亂，滿臉污垢，一件不合身的冬衣上全是破洞。
讓他想起那一對搶劫的母子，雙方差不多的年齡，一樣的骨瘦如柴。
「你還沒有柴火高，怎麼挑得動呢？」張合併沒有斥責，而是微笑問道。
「還有我哥哥，我哥力氣可大了，我們倆一起，一定可以幫你把柴火送到家的，你只要付一文錢就可以了。」
小男孩回頭指了指身後一名乾瘦少年，這名少年應該跟張合差不多大，只是瘦得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實在看不出力氣很大。
「好吧，只要你能挑得動，就幫我送到家裡去吧。」
張合挑一擔柴火的同時，還挑著一對籮筐，確實不方便，同時也想給這對兄弟一條活路。
少年將裹在身上的破被子緊了緊，用一條繩子綁好，這才顫顫巍巍地扛起柴火跟在張合身後。
也許是餓得太久，男子走起路總是左搖右擺，小男孩則是跟在身邊使勁托住柴火，想要幫他哥出一份力。
只是他用力方式不太對，好幾次把他哥推到路邊，差點摔倒。
往著走了兩三里路，張合見兩人跌跌撞撞，實在堅持不住，這才藉口走累了，要在原地休息。
兩人把柴火往路邊一放，蹲在地上喘著粗氣。
張合眯著眼，手伸進懷裡摸出兩個煮熟的紅薯。
「給你們兩個煮紅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說著他就直接將兩個紅薯塞到兩人手裡。
「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哥哥！」
兩人向張合道謝後，就把紅薯往嘴裡塞，好幾次塞太狠，噎得直翻白眼。
兩人都只把紅薯吃了一半，從路邊抓了把雪塞進嘴裡，把剩下的紅薯小心塞進懷裡，打算留到下一頓再吃。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胖虎，今年八歲，我哥哥叫麻竿，今年十六歲了。」
小男孩比他哥哥要健談得多，跟張合聊得還挺起勁。
他哥哥麻竿，則是一臉的苦大仇深，沉默寡言，問一句才回半句。
從談話中得知，兄弟倆老家今年乾旱，收的糧食還不夠交租，他們的就隨著父母外出討生活。
只是在流亡路上，他們的父母先後去世，便只剩下兄弟兩個相依為命。
三人休息了一會，繼續上路，胖虎兄弟吃了半個紅薯後，走路利索了許多，沒用多久就趕回張家嶺。
張合摸出一文錢遞給兩人。
「這是給你們的工錢。」
「謝謝大哥哥！」
胖虎高興地雙手接過銅錢，不停地在手裡摩挲，像面對一件稀世珍寶般。
在父母去世後，他們兄弟倆終於賺到了第一份收入。
「我以後每天都需要一擔柴火，又不一定有時間去黑水鎮。
以後你們倆每天從集市買一擔柴火，幫我送到這裡來。
我會給你們一文錢工錢，外加兩個紅薯。」
兄弟倆聞言，猶如被突然掉下的餡餅砸中腦袋，久久才能回過神來。
「真的嗎？」
胖虎有點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張合點了點頭：「是真的，我還可以預支兩文錢，做為明天買柴火的本錢。」
對於預支的兩文錢張合沒怎麼放在心上，若是兩人見財起意，卷了兩文錢逃跑，對他也沒多少損失。
若是兩人能靠得住，以後可以讓他們給自己跑跑腿，自己省事的同時，也能幫忖一下兄弟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