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很難受吧。」
蘇白這話沒有疑問,反而是很肯定的說了出來,空聞沉默的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現在的魔性已經消失了,找到仙草之後,好好活下去吧,你爹娘醒來時,一定想看到一個健全的你,而不是一個吃人嗜血為生的魔物。」
「你,你怎麼知道?」
他只知道妖入魔是要付出代價的,可他入魔之前都不知道代價是什麼,直到他看到人時才知道,原來他已經變成了怪物。
入魔後人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個閃著亮光的神物,他們心口上那一抹嫣紅讓他為之興奮,他的第一個獵物是個小女孩,可卻在聽到她的哭聲後,他恍然驚醒,沒有得手便跑開了。
他不想這樣,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就只能靠著山裡的獵物勉強度日,不敢出現在人前,深怕自己忍不住會將他們撕碎,然後吃掉他們心口上那一滴誘人的鮮血。
蘇白淺淺的笑看著他:「魔族的人天生魔脈所以才能不懼煞氣的侵蝕,他們修魔道是水到聚成的事,而人的靈脈,玄脈是靠激發靈種而來,也就是所謂的靈根,靈根越好,修出來的靈脈就越強勁,儲靈也就越多,修為自然也更迅速。」
蘇白突然看向空聞,然後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一個小小的骷髏頭:「你也有一個吧,從門裡出來的時候,帶走的鑰匙。」
空聞不知道怎麼說著說著說到了這個,不過既然她也有鑰匙,空聞也沒瞞著,也露出了手臂給她看。
蘇白繼續說道:「你是半妖,天生妖脈,比起人來說更加得天獨厚,因為你一出生妖脈已成,只要好好修行歷劫成大妖不是難事,而你在門裡見到的守門人則是天妖,你費盡心思入魔修為確實比之前更高了,可在他的手裡,你能走幾招?」
「不到一招。」
空聞的聲音弱不可聞,蘇白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你應該慶幸,你入魔後救回了你爹娘,而又幸運的進入了天煞門,除去了一身的魔性,不要在想著入魔這件事了,你那魔修的功法也忘了吧,雖然不知道是誰交給你的,但他絕非善類。」
單靠空聞這個單純的小半妖是絕對沒辦法得到入魔的功法的,而他竟然現在還想再繼續修煉,這就是長生那麼著急把他帶過來的原因吧。
只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勸他別再修魔道了,沒人比她更了解入魔的痛苦,她不想回憶,更不想看到一個瘋魔的空聞。
聽著蘇白的話,空聞沉默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想了很久他才拿出一個留影石。
「這是空家村現場遺落的東西,不知道是誰的,你看看吧。」
他沒有答應不繼續修魔道而是將留影石遞給蘇白,她接過後打開一看,竟然是清漪和宋雲書蘇逸三人。
宋雲書那頭雷火雙翼的攻擊力是真的很強悍,並且,他好像還有什麼手段,能引雷加持,雷火漫天,整個村子都被燒毀了。
他們甚至還將村民的妖脈妖丹挖了出來給清漪吃了,她能恢復容貌也是因為吃了這個村子的人。
空聞的父母能逃過一劫,是因為她說吃飽了,可妖脈和妖丹還是被挖走了。
看完之後,蘇白也沉默了,她原本以為能讓他們逃過一劫的,可她錯估了族長他們想要找到當年真相的決心。
好不容易出現一點線索,他們怎麼可能放過呢,當年那場暴動,他們死了多少人,多少新生兒,老人家人親人,如今仇人有可能就在眼前,他們怎麼可能離開呢。
「所以,你還是想成魔後找他們報仇?」
「嗯,宋雲書和那個妖物身上的氣運太強了,我幾次三番想要偷襲卻落敗,後來遇到了一個魔,他告訴我,只有煞氣才能不懼氣運。」
看來又是幕後之人出手了,他就非得讓空聞入魔嗎?
這幕後之人和上宋雲書身的是同一個人嗎?
這些事就像一層層的迷霧一樣,不過不重要,只要宋雲書和清漪的氣運慢慢走下坡路,總會逼得幕後之人現身的。
蘇白深深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她才將衣襟拉開一些,空聞嚇了一跳,想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卻聽到她說。
「看到上面的東西了嗎?」
「什,什麼?」
空聞一開始沒敢看,是蘇白說完之後,他才慢慢抬頭,卻看到她心口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黑色的像是藤蔓的一樣東西。
他不禁拉開了自己的衣襟,上面有一樣的東西,只是蘇白的明顯比他更多:「你」
蘇白看似平靜,可聲音卻略微有些顫抖的說道:「你知道我祛除魔性的代價是什麼嗎?」
空聞恍惚的搖了搖頭。
「是我哥,是我入魔後千辛萬苦救回來的哥哥,我發瘋的時候,他看到了,後來.他幫我把魔性鎮壓了下去,人也沒了,再也救不回來了,空聞,我之所以和你說那麼多,不是我善心大發非要勸你走正道,
而是,我經歷過,我知道入魔後發狂會是什麼樣子,你還沒有吃過人還來得及,收手吧,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悔不當初,行屍走肉的活著,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說到這,蘇白有些繃不住了,她努力想要忘記的東西這一刻紛紛出現在她腦子裡。
可她只想記著和哥哥之前那種輕鬆愉快的氛圍,不想被這些血腥難過的事占據心頭,她答應過哥哥要好好活著的,她不能食言。
緩了一會,她站了起來,背對著空聞:「你好好想清楚吧,修行不止入魔一條道,你入魔後都打不過天妖,為什麼不以天妖為目標呢,你本就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呢,你想復仇,可復仇不該是以自己為代價,那些人渣不值得你付出一切去同歸於盡,讓親者痛仇者快。」
她拿著留影石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好後轉頭看向他:「這東西借給我一會吧啊,我弄個複製版的之後就還給你。」
有了這個東西,就能進一步解開宋雲書虛偽的假面,他不是要好名聲嗎,那就把他的名聲搞臭,最好變成過街老鼠,讓幕後之人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