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玩家的惋惜,大戰要再啟
這一次,沒有不滅之種的出現,生命就像是燭火,隨著被吹滅,整體都逝去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具空殼,隨著回涌的夜風,猛地化作塵粉,迴旋飄入夜空之中,徹底地消散歸零。
有啜泣聲響起來。
是生者留影們的悲傷。
雖然他們其實早就死了。
接下來同樣會歸於安眠。
不過,既然還能再留在世上一段時間,那把他們當做生者看待倒也沒錯,會有情緒的變化,同樣是很正常的事情。
雲也是十分唏噓悲傷的。
她還是個心裡話多的人,這一感懷憑弔著,就忍不住把心裡話流出來一些。
「烈尊駕的所愛之花,其實就是為人所植之花,就是逝者之花吧,他不知何時起,嘗試為每一位逝去者,栽種下一株花,它無有生長,它無有凋零,它栽之即逝,是為緬懷,是為憑弔,是為哀傷,因為實在無法領受……」
這麼嘀咕著,終於回過味來,趕緊住口,小心地覷著聖神那邊。
因為按照她的理解,使徒烈其實是反對聖黯大戰的。
只要打仗,就會死人,更別提之前聖黯大戰,還搞出瑩石病擴散的終末,直接死了超過九成半的人!
聖神沒有話言,懸燈默默照亮。
雲鬆了一口氣,又想到如果把時間拉長去看,便能夠看到,使徒烈在以前的幾百年人生里,其實早就經歷過無數生離死別,栽種下無數朵花,甚至於根據以往的傳言,似乎都顯得有些「麻木」了。
他其實是不想讓自己真的變成那樣,所以才選擇退離,有些逃避式躲到花園這邊。
領受不了,或者說,不想領受嗎?
杜恩這麼想著。
逝者之花,無生無凋,栽之即逝,這大概是神通的醒覺,是道理的片羽附在了對方的身上,但因為無有正確的修行,或者說,本人無法面對,故而才選擇躲避。
因為愛之憎之,所以走進迷宮。
可即便是如此,不管是栽隙花,還是同命連,甚至於大膽點想,這次的生者留影,清一色的良善正人,都可能是因此而來。
可惜了,種子雖有,也已生根,但到底未能開花……
「可惜了啊。」
仙門之中,亦有惋惜。
孟長清忍不住說起對面的不移真君,顯得很不客氣,「那種大好苗子,到底是怎麼爛在你的手上?」
如果培養得好,現在估計本門都要多一尊真君了吧?
因為神通可以說是天驕的入場券,能夠領悟到的,基本都能說是天地有鍾,能成驕子!
而且,在生源星界還有兩個神明,還有其他的傑出人物……
孟長清仔細尋思,頓時覺得,這不移真君當真是個禍害!
這都把多少好苗子禍害完了?
「你要是沒有瞎搞的話,現在的勢力早就膨脹開來……」
「師弟。」
不移真君打斷孟長清的話,平仄無痕,「首先,得確定一個前提。」
並非同道之輩,就算將之留下來,真的會是助力?
面對這種暗話,孟長清冷笑一聲,就要繼續反唇相譏。
不管是悔情真君也好,不移真君也罷,這幫傢伙的做派都是個頂個的壞,偏偏那些傑才又多是懷有大志向的人,彼此可謂水火不容,道盡相錯!
哪像我這邊,與人和善……
「我都有給過他們機會的。」
不移真君的話,再打斷對面的思緒,「對於烈,我先是投下隙花,然後放下時花,一而再,卻不可再而三,既然連加工過的時花,都沒讓他脫穎而出,那麼,就這樣吧。」
至於時花的殘灰,正好可以作為肥料,給其他的人,給杜恩,或者,聖神。
孟長清聽得一時無言以對。
因為仔細想想,人心隙花與時輪之花,這兩種級別的奇花,居然會一起出現在眼下的生源星界,的確是有些不自然。
主要是環境不太好。
生源星界的情況其實要好一點,暗有不移真君調動資源,明有神明梳理星界靈脈,這才能蓄下夾層的無垠靈海。
當然,現在成了病海。
總體上說,顯然是優越於卻光星界的,那邊的靈氣量級,甚至都養不起一個圓滿的大修士。
可是,再怎麼樣,也依舊有著局限。
質量不夠!
曾經,有萬星靈氣被抽取,許多能孕育出七階八階靈脈靈地的星辰,現在都黯淡無光,可謂是苟延殘喘。
在這種境地之下,生源星界還有那麼多殊勝之物,就顯得有點不太正常。
之所以只是有點,是因為像隙花這樣的奇物,就主打一個奇字,在有些時候,保不准就喜歡往那種地方跑呢?
反而是時輪之花,雖然也顯得特殊,但畢竟是定品有階的靈花,加上能化妖,完全就是不移真君的手筆。
可現在看來,居然全是你丫的手筆啊!
孟長清有些無語。
面對這邊情緒明顯的視線,不移真君只是一塊石頭樣,根本沒有在意。
孟長清皺了皺眉頭,旁敲側擊起來:「現在這種地步,算是進展到一半了吧?」
「誰知道呢。」
不移真君不知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密切關註記錄。
他在生源星界花的功夫,顯然是很多的,甚至於讓孟長清都懷疑,所謂的仙體大計,都可能是後來縫合上去的。
現在看起來的確是主要部分,但是具體的,誰能說清呢?
或者說,一旦讓這油鹽不進的茅坑石頭,做下這個謀劃不成的決斷,只怕又會把本次觀察搜羅到的相關奧妙,翻篇再行以前,也可以是改換全新的謀劃。
總而言之,生源星界的一切,在不移真君看來,都只是一場實驗,而裡面的所有人生,各種訴求,無數思想,到頭來在他的眼裡,都只是實驗的要素。
一次又一次,一場又一場。
如同遊戲一般,一周目不行就開二周目,還是不行,那就換個遊戲類型,而裡面登場的各種角色,終究也只是角色而已。
孟長清唏噓著,再凝視著。
此刻杜恩抬眼,對看過來。
顯得十分恰好,但立刻又錯開。
因為杜恩根本就沒看過來,只是在轉移視線而已。
而孟長清卻是突然一怔。
因為現在自己的立場與表現,該說不說,也像是,在看一場遊戲,在看一場真人下場的扮演遊戲。
遊戲外的人,是玩家,也是賭客。
這不,不久前,他還贏了兩星辰……
一時間,孟長清心緒雜亂。
不移真君立刻就察覺到了。
「師弟,你太年輕了。」
他平仄的評價,讓這邊瞬間取回理智。
「的確,論起人生履歷,可能還遠遠不如那使徒烈吧,畢竟我不到兩百歲的年紀,有一半以上是在修煉。」
孟長清這麼說著,仿佛相譏。
事實上,卻暗自開始反省自己。
剛剛的惋惜感慨,一開口就是高高在上的口吻,以往的許多表現,也不知不覺間,總喜歡顯得居高臨下……他自認為自己的理念道途沒有錯,但也需要改一改現在的處事態度。
可能是逼近合體期帶來的影響吧,畢竟,天地在他的眼裡,已經是要徹底換一種形態,連時與空都能為他所掌控。
不移真君沒再多說什麼。
孟長清迅速反省完,也是再度淡定下來。
他們將注意力重新完全投入面前的投映,繼續看起這場「真人遊戲」。
在略有緬懷完先烈之後,杜恩他們便迅速啟程。
離開徹底沒掉的聖神花園,要先回去靈泉村一趟。
自己的傷傷損損需要恢復,那生者留影里的隙花也要提出來。
這個倒是簡單,雲已經得到傳法,會留在那邊幫忙提取聚合的。
然後是把塵灰也帶回去,繼而要開始通宵達旦,重新把傀儡大軍給搞回來。
礦!
各種礦!
聖神現在一點都不吝嗇家底,傀儡空鯢們已經展開行動,要去指定地點,把種種特殊的原礦或者采存庫房,大口地吞進去,再給運回靈泉村那邊。
恢復傷勢,匯聚資源,打造大軍……
因為接下來,奇物雨骨的所在地,曾經是黯神的地盤,天地病變之後,黯國已經捲土重來,雲之前過去探查時,就有看到先頭部隊的駐紮,更多兵甲估計已經調過去。
換言之,從收集雨骨開始,就要跟黯國開打了。
第二次聖黯大戰,即將爆發!
空氣之中瀰漫著戰爭到來前的味道,就連肆虐的瑩石病似乎也因此有些蟄伏,當然,實際上是因為病變者的數量在迅速地減少。
就連那些吞噬一方,最終勝出的強大個體,也是如此。
原因自然不是他們的四周沒有了活動目標,然後就變得老實,呆在某處不動彈,正相反,他們是因為太會動彈,所以才迅速地減少。
「啊……」
瀕死的嘶吼,顯得格外猙獰,震動著空氣,帶動著夾層病海的狂流。
這名聖神昔日的使徒,此刻戰到最後一刻,即便已經落敗,似乎因為執念的殘存,又或者是瑩石病的折磨,依舊顯得不屈不撓,張口嘶吼吶喊。
嘭!
穿著重盔法器的拳頭,直接將對方的頭顱打碎。
黯國的大將,此刻目光冷漠,隨手丟下殘存的屍體。
在其的四面八方,滿目瘡痍的大地上,鋪蓋著密密麻麻的病變者屍體殘骸。
於某一刻起,可能是使徒烈的恢復理智,又或者是他的死亡,總之,有種促發點,讓病變墮落的使徒們,察覺到這大將的存在,不約而同地在瘋狂裡面,往這邊襲來。
他們甚至還驅趕了那些殺死吞下一地,徹底扭曲病變的強大個體。
他們仿佛在此刻,吹響著反攻的號角,發出復仇的咆哮……然後,全都被打爆了。
黯神大將幾乎毫髮無損,很輕易就把這些復仇者擊垮,那種攻擊甚至於透達本源,連不滅之種的雛形都能打碎,自然而然,也不可能在使徒們死亡之後,令完全體的不滅之種浮現。
明明還只是化神中期的水平,跟杜恩不相上下的弱天驕之流,卻能輕易做到他沒能做到的事情,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於體質!
至強肉身!
與姜瑩所擁有,與瑩石病母源,彼此一致的靈體!
自然而然,以這一體質為藍本創造的瑩石病,只要能夠找准抓住關鍵,便可以輕易地瓦解擊垮。
比如說現在,黯神大將挪眼看向另一邊。
自己的大蛇坐騎,正盤臥在廢墟坑洞之間,此刻遍體鱗傷,顯然是在之前的戰鬥里造成。
使徒們雖然沒能復仇成功,但那只是針對大將而言的,而這條五階大蛇嘛,自然是很輕易就擊敗。
即便它吃了那條大蛟的肉,有獲得很不錯的強化,現在的實力開始提升,但那畢竟有個過程,所以根本沒有實質的提升,實力的檔位就是普通的化神大妖。
因此,它不止是敗得迅速,而且還滋染了瑩石病!
此刻開始深入妖身本源,痛苦開始湧現上頭,身體開始出現畸變,勉強還能克制,睜開眼睛,看著靠近的主人,其中有可憐,也有一抹暴虐在迅速浮現,迅速占據主導。
連聖神的使徒們都忍耐承受不了的病變,它沒可能自己承受得住,若非今天有意外收穫,這會已經是條病變大蛇,開始瘋狂噬主,然後被打爆。
「嚶嚶嚶~」
看著遍地的殘屍,遠處的黑煙裊裊,各種大威大法的殘留,再看自己主人抬起手來,大蛇都要哭了,忍不住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別殺我啊主人!
大體就是這個意思。
也因為這種想法,讓它的暴虐更加迅速地浮現。
痛苦,折磨,瘋狂,嗜虐……
瑩石病一旦感染,從靈體本源處開始增殖畸變,迅速就會蔓延到全體!
「想什麼呢?」
黯神大將有些嘆息似的,快得驚人的一拳打出。
還說我想什麼?!
大蛇暴虐的瘋狂占據上風,就要來個瀕死反撲。
可憑它現在的狀態,根本沒可能反應過來,那一拳已經打中自己。
轟的一聲,如山般的大蛇灑血,翻滾著撞塌諸多東西,最終停下來。
咦?
我沒有爆成一團?
自己主人什麼力道,它是最清楚的,輕輕鬆鬆能打爆自己!
可現在居然沒有,不止沒有,而且,還感覺輕快起來,十分輕快!
它的病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