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已滅未完

  破破爛爛，滿是斑駁。

  杜恩再度踏入表層空間的背面，來到中心營地對應的那個區域，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種顯得淒涼的場面。

  之前長凌風與羅恆的大戰，直接把這邊打出破碎，有多處甚至已經呈現粉末化，只是被那聖教主提前布置的手段隔擋住，這才沒有擴散荼毒到正面那邊。

  「這種手段，那血魔聖宗之主也曾表現過，他們……」

  杜恩注意到這一點，此刻也只是掠過一眼，知曉個大概，便已經徑直移動，直接來到當下正主之處，那滿目瘡痍的正中心。

  地面上有一扇大門，早已經搖搖欲墜，密布著裂痕，只要再踹上一腳，就能夠輕易將之踹爛！

  他當然是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下。

  轟！

  大門破碎。

  「啊！！！」

  一道恐怖尖嘯從中響起，門後躲著的靈母，早有準備似的，直接爆發邪性，湧現出叢叢手的白樹，一顆顆瞪大的眼球，放射著邪光，就要淹沒杜恩這邊。

  他只是輕輕抬眼，元神威迫合大法力，直接便摧枯拉朽，把這些徒有其表的攻擊，通通直接碾成齏粉！

  再伸手隔空一抓，土石湧現，一根龐然巨臂便已經生成，一把掏進門後，掐住什麼就往外面拖拽，直接把怒吼連連的靈母主體，給拖癩皮狗一樣，猛地拖了出來。

  「大膽！大膽！大膽啊！！！」

  「不尊靈母，當有神罰！！！」

  轟隆！

  一道邪光如雷，轟然砸落，勉強擊碎了巨靈之臂。

  脫擒的靈母跌落滯空。

  此刻的它，已經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樣子，有八根手臂盤成人形，掛著衣服的殘塊，在手心處，瘋狂地長出一根根慘白的手，手上的各處都有滑膩的眼球。

  一目了然，它的真正主體，正在泄露湧出舊殼！

  可是，因為缺乏足夠多的營養，這種蛻變是易碎的，它的真正主體依舊無法經受外界的考驗，雖然不斷地湧出，卻也不斷從末端衰老凝固，變作荒漠枯樹般的無生機姿態。

  即便如此，眼下的它，也要比之前要強！

  是值得杜恩使用道法的強度！

  於是，他念頭一動。

  轟隆！

  此方背面空間，突然大地震動，靈母頓時有些驚慌，因為自己擴散的邪性，正在被洶湧的靈氣所壓迫，而杜恩法力還在洶湧而來。

  撕拉！

  伴隨著邪性的撕裂聲，地面被破開，一叢叢青草，一棵棵樹木，各種奇花異草，各類挺拔巨木，侵占擠壓此地此處，將之化作木的領域！

  木域！

  這門道法別看之前一個照面就被覆蓋掉，可事實上，它也能夠覆蓋掉敵方，也能夠大顯神威，比如說現在！

  那不斷生長湧現的靈母肉樹，那一叢叢手臂，一顆顆眼球，便被翠綠艷紅的綠樹嬌花所攀附淹沒。

  覆蓋！擠壓！破壞！

  木域不斷吞吸靈氣，不斷消耗法力，也在不斷地擴張，跟源源不絕的靈母大叢，發生著量之間的洶湧爭鬥。

  「啊！啊！！啊！！！」

  靈母不住大喊，聲聲悽厲無比，只覺得情況很糟糕。

  因為對面的可恨之人，一身法力如同深淵，根本看不到底，比起它這邊那淺坑般的邪性，不管是總量，還是輸出量，都是遙遙領先！

  它必須……

  念頭突然中斷。

  咔咔～

  冰霜照覆，在杜恩平靜的注視下，寒魄將之凍結。

  木域更是趁機生長，把它的大叢八手，通通攪碎！

  靈母本能地意識到對方的意圖。

  把它逼回舊殼，完全黏連，再把自己消滅磨滅！

  怎麼可能讓你如願！！！

  邪性在呼喚，邪性在爆發，雖然被杜恩阻截，但還是有一些化作觸手，向著外界蔓延而去，要去奪取營養。

  哪怕是駁雜渾濁的污水臭水，此刻它也不再在意，只想著徹底蛻殼，再把杜恩這等大逆不道之輩折磨斬殺！

  然後，它撲了個空！

  因為羅恆正在行動！

  靈母狂嘯，震碎冰封，還在掙扎。

  而杜恩也已經瞅準時機，把那墨矩之鏈困住的空間支點，那靈母的一根力量觸手，直接打入它的主體之中。

  鈴鈴鈴～

  清脆的金屬碰鳴聲響起，靈母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帶路的那力量觸手，把墨矩的鎖鏈帶進自己的核心正中。

  「不不不，這，這是什麼？！」

  它的八手大叢，不再湧出手與眼，而是一條條清脆碰鳴的鎖鏈，兩者好似同源，眼下墨矩之法還勝過未蛻變的它，於是直接將之轉化！

  一條條鎖鏈縈繞盤旋，主動連接杜恩的木域，在一番糾纏之中，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而靈母則是其中被網住的小蟲。

  一個幽洞被鎖鏈拉扯開，透過這個洞，能夠看到其最深處，那隱隱約約，好似人形，長滿死灰盲目，正顯得困惑探頭的存在。

  靈母的真正核心，它那被困在黏在舊殼，如同子宮裡未發育完畢胎兒的，怨孽之形！

  其似乎在無聲尖嘯，爆發的邪異邪性，遠遠超過其外殼，是已經成形的團塊，墨矩之法也已經遜色，故而無法同化，只是將其呈現在杜恩的面前。

  他的眼睛變得赤紅，瞳仁為熠熠璀璨，真炎裹挾恨火，正在蓄勢待發！

  那鳳凰余恨似乎也覺察到，這一次要焚毀的，是那此世最污最濁，最大最惡，最為不可饒恕之罪孽，竟然也沒有多少牴觸，顯得配合地釋放自己的恨火。

  當然，杜恩能不能承受，那就不關它的事了！

  兩行血淚汩汩流下，又在剛剛流下中，化作火焰朵朵，瘋狂的尖嘯在其中不住爆發。

  怨孽之形受此觸動，竟也有恐懼似的，更是釋放自己的邪與惡，絞殺著幽洞邊緣的重重鎖鏈，想要將之癒合，再度遮蓋住自己。

  那墨矩鎖鏈大網，以及作為基幹的木域，此刻都在震動不止，顯然承受著難以言喻的壓力。

  不過，時間足夠了！

  杜恩醞釀不過片刻，已經迸發而出！

  火之三分，其二為恨，其一為正，如箭矢流光，直接跨越時空，深入幽洞之中！

  重重鎖鏈應勢而動，團堵住幽洞。

  咚！

  「啊……」

  伴隨著鎖鏈團球的一陣猛然膨脹，靈母只有一聲悽厲絕鳴，然後，一個湮滅點出現，席捲進所有墨矩之鏈，其也瞬間解開與木域的駁接，盡數投入其中。

  無聲無息的，消失湮滅。

  杜恩突然眉頭一挑，伸出手，做出接住動作。

  空無一物的面前，憑空落下一把鎖，黑色作為基底，色澤混沌多變的火焰紋路，環繞著中間的鎖孔。

  「怨之孽也，惡之執者，執之妄之，終究墮我……帶走吧，自己可以，他人也罷，我將滅其外形瞬間的種種變化，鎖在其中，研之或可得制孽法……」

  一道年邁的聲音響在耳邊，好似完全沒有感情，只是平白直述，又像是飽含感情，只是體會不出。

  墨矩。

  杜恩心頭泛著這個念頭，平靜之中點頭，將之妥當收好。

  倒也不是沒有別的思緒。

  「雙子道胎說我跟他很像，可是，這不是完全不一樣嗎？我只是天性平靜而已，感情起伏寧定，卻不是沒有，也從來沒有遮掩過……」

  他對於這位大修士，只有這種權衡對比，然後暗自搖頭，覺得自己受到了一點污衊，但表情上沒有什麼變化。

  蓋因天然如此！

  「後生，年輕人……」

  此時，有一道聲音，沿著神識的投遞，傳到杜恩的耳中。

  是之前見過一面，自稱來自止境仙門的老化神！

  還有其他幾道支吾聲響，帶著欣喜激動，只是還沒有恢復足夠，只能以擠出的餘力，表達自己的情緒。

  「實在是讓人見笑，我們現在靠自己實在下不去，還望年輕人你能來幫幫我們，哈哈。」

  老化神的話有些尷尬，其他有點餘力的幾人，亦是嗚嗚響應著，顯然是真的力有未逮，需要他人來幫忙。

  杜恩於是轉過頭，灼燒未恢復的眼中，有金芒浮現。

  火眼金睛！

  透過空間與陣法，看到了老化神的所在處。

  那是在相近的背面區域裡，有著一棵扭曲無比，沒有一點葉子，渾身像是裹滿油脂的大樹，依舊直挺挺生長在這邊，根植進更深的空間。

  之前的時候，它嘗試把根須往靈母所在的大門後蔓延生長，現在靈母的困倒是脫了，但也已經死了，它那沒有互相聯通接觸的根，才正轉向著呢，就已經徹底丟失目標。

  顯得有些茫然似的，在表層空間之下遊動，也是因此，剛剛靈母被消滅，並沒有影響到它，於是，讓它成為現在卻光地下，靈母邪異的最後殘留塊！

  杜恩的目光移動，看向那古怪大樹，肆意猙獰生長的枝丫，在那裡掛有著一個個人，衣服被扒光，渾身滲流著粘稠的油脂，讓他們看起來像是豬油塊一樣，瀰漫著一股邪性，不斷滴落在根須纏繞里的一口口空蕩蕩的大缸里。

  滴落的是靈膏，靈母的「饋贈」，卻光教的聖物……

  「有點奇怪啊。」

  他平靜無比的開口，木域已然朝著那邊擴散而去，似乎帶有額外的意味，讓老化神心裡咯噔一下，其他正在搖晃的可憐傢伙，也是急了起來。

  好不容易看到生路，怎麼能夠放過？！

  「年輕人，你，你想說什麼？」

  老化神故作鎮定，也有自己的底氣，「與其把我們這些敵對仙門的人在這裡殺掉，你不覺得把我們活著救下來，再帶回去要更加有價值嗎？」

  「雖然我們都是些老傢伙了，但還有餘力的諸位與我，也是仙門中的中層，知曉一些隱秘之事，那是理所當然的，而那等事情，往往布局多年，不會輕易改弦易轍，我們自認為，還是能提供不少好情報的！」

  「當然了，考慮到必要的擔憂等等，我等願意交出一點真靈，供你與貴門拿捏，這些也是理所當然，我等很有自覺！」

  自家壓根沒有誰來救援，讓他們掛在這邊受難，仿佛是魔道之中人藥一般的樣子，他們的心裡早有怨恨，所以現在全都是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

  「嗚嗚嗚！」

  「是是是！」

  其他人亦是掙扎搖晃，紛紛認可。

  他們可是化神大修士，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真的要死，也得有點尊嚴才行！

  總之就是，只要杜恩把他們救下，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而杜恩倒也不是不想救，只是……

  「諸位也不是傻子，之所以這麼急迫，果然，是因為察覺到危機在逼近嗎？」

  他平白直述，老化神等頓時僵住。

  情況其實十分明顯簡單。

  羅恆的清源返正，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那棵大樹！

  可現在，靈母被杜恩消滅了，表層內外空間的一切荼毒也都被聚集自滅抹除，卻唯獨剩下這麼一處被陣法包裹之處，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格外地好端端。

  樹上面的這些還有思緒餘力的大修士，當然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妙，急迫難耐地就想讓杜恩施救，連一點真靈都願意給出。

  那可是性靈之真，魂靈之源，修士修出元神之後，從其深處可主動使之浮現，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被同階掌握，對方便可輕易溯源追本，深徹元神根底，滅殺可謂易如反掌！

  「可是，真的有給我足夠的時間嗎？」

  杜恩平靜地詢問著。

  老化神等則驚叫出聲。

  「年輕人，後生，快點，該死的！你快點不就行了！你怎麼就不能快點呢！！！」

  他那滲滿裹住脂膏的臉，陡然變得猙獰起來。

  其他有餘力之輩，亦是無比激動，如果能夠開口，早就罵死杜恩了。

  但是，這種作態，完全無法掩飾，他們深藏浮現的恐懼！

  「啊，啊啊，啊！！！」

  老化神驚恐莫名，萬分驚嚎。

  因為隨著杜恩直言不諱，根本就不上當，那棵大樹也不裝了，直接猛地一陣抽吸，這些早就被榨得只剩一層皮的樹上修士，連帶他們身上滲出的脂膏，都被一股沛然吞力，給瞬間吃得一乾二淨。

  啪～

  大樹帶人枯萎，直接灰飛煙滅。

  有一人憑空浮現，帶著快意的表情，有著奸計得逞的囂張，渾身的法力一陣涌動，朝著突破的境地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