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心自不動,力能降佛!
「善哉善哉!施主到此,是為何意?」
佛光璀璨,金色塗閃的佛像,此刻居高臨下,對著杜恩這邊開口,「若是為那卻光靈母而行,豈非行在邪道,還不幡然悔悟,儘早皈依正道!」
說到最後,是佛門獅子吼,震動心神,欲要行那強行度化之事!
「皈依!」
「皈依!」
「皈依我佛!」
「皈依於我!」
有佛音陣陣,環繞於杜恩耳畔,高低明滅,縈繞不絕。
他卻沒有絲毫動搖,只默默地抬眼看著,竟讓佛陀都為之有些心驚。
「施主有何執迷?」
「施主卻是著相!」
「我與信眾,皆是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合當正理!」
淨光佛陀心驚之下,如此開口,欲要平抑驚動,驅散雜念,心態悄然而然,有所變化,透著些許凝重驚疑。
「按照你的說辭,那麼,現在也可以是你情我願,各取所需。」
杜恩這時終於開口,令本來慈眉善目,笑呵呵的佛像,漸漸收斂笑臉,轉變為另外的表情,而這邊的話聲,沒有因此停頓:「我取你的命,順帶送你去西天,跟那滿天佛陀一起團聚,而不是孤零零呆在一座假山上,豈不美哉?」
「大膽!」
佛陀現怒容青面,佛土因其震怒,爆發出無量光華,地獄因其意熾,猛然增溫升熱。
二話不說,直接出手。
「悖道外逆,當盡渡苦厄,方能得我極樂!」
佛陀言出,苦厄加身。
是為拔舌剪手。
杜恩面不改色。
是為塗墨鋸割。
杜恩如沐春風。
是為撞錘碓磨。
杜恩毫無所動。
是為猛火烈燒。
還是一樣,不為所動。
佛陀不由暗自流下一滴冷汗,已經不敢再有絲毫小覷,當即佛土地獄應聲而動,熾盛執妄合攏包裹住杜恩,繼續演化持續施展。
是為大叫喚地獄!
其人之四方上下,皆為熾燃之狂火,墮臨眾生自會因此而睜大凸怖之眼,強忍劇苦而驚號狂奔,但在十方毫無出路之中,由絕望痛苦而慘厲哀叫,大長且不絕。
「就這?」
杜恩踏步,走出十方,如此苦厄,難動其心,自無法拘。
佛陀眼神由此生變。
是為焦熱地獄!
墜臨眾生,不僅會被烤炙燃燒刺貫割截,且有熾熱鐵水熔銅灌口而進,燒融喉舌內臟後熔液混著血肉,從身體九門流出,又有火鑄鐵戟從下而上,縱貫身體,刺穿雙肩,再往傷口中繼續倒入熾紅熔液,慘況絕厲,慘不忍睹!
「就這?」
杜恩再度踏步,鐵水冷卻,熔液凝固,鐵戟化灰。
心自不動,苦厄成空!
佛陀驚色難掩,猶自強作鎮定。
這等外道狂悖,需墜無間地獄!
越過大焦熱,直接來到無間!
無間者,無有間歇,無有止停,諸般苦痛各種刑罰,無時無刻加諸其上,從身心神魂意等全方位施加!
「就這?」
杜恩再問。
佛陀驚站而起,駭然再也難止。
世上怎會有這等人?
世上莫非真的有佛?
不!
不可能!
「狂悖者!自當領受真無間!」
佛陀驚怒暗懼,施展無上大法。
謂那無間者,阿言無,鼻言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
一日有一千生,一日有一千死,無有間斷,永遠沉淪!
故而,自通識五感起始,蔓至意識,深達意根末那,乃有無窮黑暗,盡覆其上,仿佛死亡,像是生者,此生死輪轉之間,自有無窮大恐怖,時時縈繞,周而復始,為最大苦厄!
「苦厄渡盡,轉世淨光,輪迴不止,盡得我願!」
「墜無間者,汝還不明?汝還執迷?汝速速放下,早登來世極樂,是為轉世淨光!」
「孽障!速速醒悟!!!!!」
佛陀驚站恫嚇,聲色俱厲,撼動人心。
卻無法撼動杜恩的心。
他身處無止境之生死,無間斷之大恐怖,自意根末那至肉殼五感,皆為黑暗所遮覆。
於是,他抬頭,他邁步,雙目灼灼,光華自生!
若那黑暗中無有光亮,我,便是唯一的光!
何為耀華者,光也!
光輝撕碎虛假,目中唯有真實,此等空如靜心,只駭得佛陀跌坐回去,完全無法理解,根本無法理喻。
「你看起來是已經發揮完了,儘是些徒有其表的把戲,那麼,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杜恩還在邁步。
大地開始響應,身形上浮高抬,法力席捲而出,土壤翻湧而動,包裹凝固變化強盛成型,一氣呵成。
道法,巨靈法像!
咚!
一尊千丈漆黑巨像,玄威迫蓋,頂天立地,踩踏之下,空間破碎,佛土崩塌!
雙目灼耀,卻又平靜,千丈之身周沿,還有量數誇張的法力,正如火焰般升騰,讓佛光高穹為之失色,開始迅速沉淪。
天空碎了,大地塌了。
正如佛陀剛剛口中所說,這是何等的外道巨逆,當真是漆黑的滅世魔神一般,此刻捏緊自己的拳頭,像是燃燒的法力迸發出璀璨夢幻的光華,一拳直接打破空間,直接來到佛陀面前,轟砸在它的身上。
嘭!
高山佛陀,打著旋飛出,下一刻,一隻重腳又猛地踩踏,把它重擊陷地。
「啊!!!」
「大逆不道!」
「大呃……」
竄出來的佛陀,渾身皸裂,法相已開始破碎,正要狂怒,卻看到自己那靈山之邊,站著那座如魔神般的巨像,正在用自己的手,把這佛土基石,淨光根本,跟起出一塊豆腐般,直接倒拔而起。
然後,砸!
哐~
佛陀就像是一顆球,被靈山不斷揮打,在空中飛來飛去,渾身愈發黯淡,法相岌岌可危。
不過,在金身佛像破碎前,那靈山倒是先一步碎掉。
「果然是中看不中用,你說呢?」
從巨像口中,傳出杜恩的平靜話語,只駭得佛陀無言以對。
咚!
咚!
咚!
丟下靈山,踩踏為末,一步步逼近,凶威蓋世,盡覆佛陀身上。
「啊啊啊!看我轉世淨除佛光!」
這轉世淨光佛,此刻驚絕之下,拿出自己的壓箱底招式。
一時間佛光重亮,似有輪轉在其中,能淨除眾生軀殼神靈,滅光一切違背自身的生……
「花里胡哨。」
啪!
巨拳直接打碎佛光,再度印在佛像之上。
嘭!
這所謂的轉世淨光佛,至此金身法相碎盡,露出其中如同爬蟲一般的老爛潑皮,儘是污穢不堪。
杜恩俯瞰著,潑皮聲淚俱下,開口求饒:「饒命!饒命!饒命啊!我乃中心營地生人,從來仰慕靈母光輝,我願降服!我願意降服歸順!」
到頭來,乞求饒命。
看著這邊停頓,其當即露出希望,為了逃生活命,就要極盡卑微。
似這等人,竟也能成化神,當真是憑空拉低化神期的檔次!
而且。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卻光教的人?」
「什麼?」
潑皮愕然,希望被掐滅,恐懼與絕望更加濃郁。
最後,看著一隻巨拳緩慢地墜落,仿佛自身墜臨無間,其恐怖無有止境,其威刑寸寸皆沒,從身心神魂意,一點點地浸透,最終才用真正死亡之大恐怖,將之化作齏粉飛灰!
大快人心的同時,不忘探出另一隻巨手,猛地抓住憑空的什麼,一撕一捏,空間的支點,還有那無聲蔓延過來的觸手,通通被撕爛破碎,同樣化作灰灰。
「果然,還有這種情況,借刀殺人,順帶把果實進行收割。」
杜恩早就察覺到,敵人可能是在利用自己,去除本來就有的隱患威脅,同時,還要嘗試奪取這些不安定因素,或者說成熟果實的力量作為己用。
至於之前的藍血異魔那邊,之所以沒有這種情況,可能是沒想到他的動作太快,而靈母又還沒有恢復到一定程度,故而才無力出手。
「悔情真君唯一沒想到的,大概就是那靈母太弱,或者說,只剩下的外殼太差,竟然讓我重創至此……不,應該說,是多了一份養分,讓其蛻變加快了一絲才對。」
鄭興這個先頭探查之人,應該是悔情真君沒有考慮到的,後續就算察覺到,想要糾正,卻已經被孟長清糾纏住,難以做到。
最後,就是她沒想到,杜恩這邊的實力,提升得相當明顯,所以才會出現眼下這種程度的誤差。
「但也只是這樣,她明顯會留下足夠的容餘量,接下來依舊不能大意輕心……之後回去中心營地,看看靈母的狀態,再看能不能逮住那個羅恆。」
杜恩這麼想著決斷之時,這邊本來就被打破邊界,又遭到巨像蹂躪的表層空間,此刻也已經徹底崩塌,完全粉碎,隱隱有湮滅的跡象。
他掃視四周,抬手一抓,然後,趟著空間碎流,向著完好處邁進。
西方主隧道末端,還在匯聚而來的皈依禮佛者,此刻全都愕然驚駭,看著面前那恐怖絕倫,光暗皆沒卻凸顯無比的空間碎流。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來到這邊,會是這種情況。
佛土呢?
靈山呢?
救贖呢?
呆滯之中全都傻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直到有一點玄色浮現,一尊恐怖巨像趟流而至,像是開天闢地之時就已經存在,當真是駭得這些見識短淺,執求虔信之輩,立地便已經拜服轉信。
「恐怖絕倫玄甲神!」
「打破黑暗真上佛!」
「求求您,打破這無望的地底吧!」
聽著這些換湯不換藥的歌頌套話,杜恩都不免暗自搖頭,隨即解除道法,悄然消失,帶著妥善保護好的小石像,離開了這邊。
皈依禮像者們叩首拜好一陣子,沒有等來什麼神諭,當即才大著膽子,抬頭看去,卻已經不見那恐怖巨像的身影。
就連那空間碎流,在離開攪亂蹂躪的傢伙後,也在這其實很穩固的地底空間整體阻遏下,迅速地歸於平靜,沒有往湮滅的方向發展。
人們的心裡空落落的,只覺得未來依舊無光黯淡,不由得慘然絕望,哀聲一片。
「咦?這些人是?!」
這時候,有人發現到,在自己等人之中,出現了一堆人。
都是佛土裡的倖存者。
裡面還有不少,其實是這些後來者的熟人,乃至於家人。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佛陀們自己打起來了?」
「神佛大戰,把佛土淨教都打沒?」
「嘶!你們說,這會不會是佛陀真神的諭旨?」
突然間,有人靈光一閃,腦洞一開,在空蕩蕩的內心裡,又給自己扎入一劑強心針,此刻活絡得很,如有神助一般。
「神佛爭鬥,毀壞佛教?不不不,是我們的虔誠,終於感動了西天靈山,故而真佛顯明王法相,滅去假身,是要在此世就救我們脫離苦海啊!」
能夠在這輩子就享福,那當然是在這輩子了!
一下子,這套說辭就戳中他們的真正心頭好,當即紛紛應聲贊同。
肯定是這樣!
在這等氛圍里,後續趕來的,醒過來的倖存者,紛紛都被忽悠著感染著,把自己那期望寄託到這種堪稱虛空打靶的情況里。
說到底,淨光教已經被滅了,再不願意信也只能這樣。
當然,在今後,回過味來後,還是會有人依舊迷信苦厄消業的邪說。
除非有人施展專門的法術,給他們作徹徹底底的洗腦。
至於現在,當然是暫時各回各家。
於是乎,皈依禮佛者們開始分流歸返。
這邊的事情,算是暫且告一段落。
而杜恩這邊,先是在周邊找尋了一下,沒有找到長凌風的蹤跡,這才不再耽擱,直奔那卻光教統治下的中心營地。
在快速行進之下,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他就再度來到這邊。
跟此前離開之前的景象類似,中心營地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通亮,跟那些外圍邊緣營地的生存處境,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就像是不同的兩個世界。
人們行走之間昂揚向上,不時帶一句教主英明,偶爾雜一聲靈母偉大,根本不知道遠方發生的事情,顯得頗為無憂無慮,與不久前才看到的末路皈依者,當真是對比強烈。
杜恩停止腳步,站在光裡面,卻無人察覺,默默地觀察著。
很快地,他就觀察到,人們的話語心緒,對比此前,其實隱隱有著一點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