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舉岳敗異魔

  「沒錯，沒錯，鮮血同聲，通過你的血，與我的血，互相的同鳴，我就能知曉你的想法心聲，真可謂同聲相應。」

  「只會利己的魔道法門，倒是說得冠冕堂皇。」

  「魔道法門又如何？！」

  杜恩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在初有交鋒之中，爭奪話語主導里的一句正常反駁，立刻便引起對方的劇烈回應。

  「只要能讓我更好帶領其他人活下去，走出去，不管是什麼法門，不管是魔是妖還是其他什麼，都可以，都無所謂！」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天穹碧海，困頓在自己的狹隘世界之中，便已經滿足得很的小輩，又能夠又如何有這種評判我的資格！」

  他看起來是認錯杜恩的來歷了。

  杜恩也沒有在意，只微微垂眉，輕聲道：「但你還是入魔了，這所謂的聖宗，也早就覆滅，只剩下這般殘跡而已。」

  「……是啊，哈哈哈，多麼可笑啊！」

  那厚重漂浮的布革袍服，突然開始扭動起來，像是一個無形的人在大笑，不斷地抖動，內部甚至有臃腫鼓起，遊走在整體各處。

  「我明明那麼努力了，我明明越來越強了，我明明已經正常重現了這魔道的法門，我明明……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最終還是都離開了我！」

  「到底是為什麼！啊！！！！！」

  嘭！

  布革袍服陡然冒出血來，這血先是紅色，又迅速變為幽藍之色，粘稠如膠，不給杜恩介入阻礙的餘地，瞬間便包裹凝固，成了型。

  一頭丈高的幽藍血魔，出現在那裡。

  它長得似獸非人，墮落異常，入魔無救，卻只能從喉嚨里透出嗚咽，散發出自己的痛苦，像是在祈求解脫。

  「藍血異魔……」

  杜恩暗自尋思著，突然只覺全身血液，陡然沸騰起來。

  「哼！」

  悶哼一聲，以法力助推不竭青靈體，這才將之勉強壓抑下來，但之後需要時時刻刻去壓抑，不然就會被那異魔時時刻刻都會散發的鮮血沸騰道法，給沸燒自身！

  不竭青靈體已經不是長處了……

  念頭泛動，空間移動。

  轟！

  剛剛離開原地，一道猙獰藍爪，已經拍在原地。

  那藍血異魔可不會等他，已經在瘋狂之中，爆發出自己的猛烈攻勢。

  嗜血魔念！

  嗡的一聲，杜恩的腦海里，冒出瘋狂的嗜血衝動。

  不過根本不用擔心，因為他不止道心無比強悍，而且神宮同樣無比堅固，這等外來魔念，轉眼就被清理乾淨。

  驚駭血浪！

  一擊不成，再出一擊。

  猛烈的驚濤駭浪憑空炸現，洶洶地襲來。

  狂風沙暴當面迎上，彼此撞在一起。

  突突突！

  化作錐子一般的沙暴龍捲，聚力一處，前赴後繼，硬生生突穿血浪。

  然後就被幾根幽藍色觸手直接拍碎，並要一併砸在杜恩頭頂。

  咔！

  他微微念動，冰魄凍結，直接把幽藍觸手封住。

  同時道法使出，扦靈之種就要在藍血異魔身上紮根。

  刷的一聲，它退了一步，空間出現阻隔。

  嘭的一響，杜恩強破之，令道法能暢通。

  幽魔血煞！

  藍血異魔能察覺到扦花的針對性，當即爆發出並非法力，而是加工轉變後的血煞，直接附在體表，讓自己化作深藍色，以此抵禦扦花的紮根生長。

  哪怕是入魔瘋狂，卻還是這般強大……

  幽藍血魔的表現，證明入魔前的那位大修士，當真是底蘊深厚，在此道上的造詣驚人的深！

  他不再遲疑，揮手間，止戰戈聚光而出，施法裡，草木茁生為林，在幽藍的空間區域之中，增加塗抹出綠色。

  ——眨眼間，到處是一片鬱鬱蔥蔥。

  「這……是……」

  之前杜恩的手段，沒有讓這異魔停頓，但看到草木生長成林的景色，它卻呆住了，止住還想施展的連續動作，呆呆地看著，哪怕被杜恩趁機突進，一戈狠狠擊中，倒飛而出，也沒有什麼反應。

  它倒飛著，只覺得時間停滯住一般。

  仰頭看到的，是藍色的天空，身邊環繞著的，是碧綠的樹林，恍惚間，好像還有太陽的光輝，這是……

  「啊！」

  有悲鳴在心中響起。

  往日的記憶一幕幕浮現閃回。

  「阿福，我，我不行了，嘶，啊，我，的血，止不住……」

  同為開拓者，好兄弟汩涌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雙手與眼睛，哪怕是暴怒虐殺掉那群洞狼，也沒能挽回兄弟的性命。

  「福大哥，你快走！走啊！你是不一樣的，只有你能帶著他們繼續……」

  一起出發的最後一人，推開了自己，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隻巨大的穴居妖獸，一口咬爆身體，血色再度染滿視野，自己只剩下孤身一個。

  「大人，您不用遲疑，您不用自責，因為這是必要的犧牲！」

  好不容易定居下來，為了把血魔寶典的法門推展開，需要做出犧牲時，一名名跟隨者主動站了出來，最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開發出「血系一同」的秘法。

  「福哥，抱歉，我就要走了，你一定不要太難過……」

  道侶終究沒能跨過壽元的大關，老死在自己的面前，徒留自己在悲拗。

  「宗主！宗主！哈哈！聖宗建立了！」

  喜悅浸泡著元神，即便是入魔，此刻依舊還記得，那時候的開心，那時候的昂揚，仿佛未來就在向自己招手。

  「爸，抱歉，沒能，陪您去……」

  然後，兒子也老死在面前，一切仿佛從來沒有改變。

  「啊！啊！！！啊……」

  最後，一切化為烏有。

  因為，他入魔了，連帶著其他人，全都一起一同，入魔！

  藍血異魔陡然睜大眼睛，恐怖的威迫爆發而出，如同火山爆發，直接摧毀了鬱鬱蔥蔥的草木成林。

  一個閃身出現在進擊而來的杜恩面前，一爪子拍下去，空間寸寸皸裂，開始化作齏粉，又有幽血控身，亮血控神，鏡血控意，從各方面封死杜恩的移動空間。

  咚！

  三昧不動之堅塔，轟然籠罩而下，能夠阻絕一切外魔襲擾，卻被直接拍成一塊塊的。

  但好歹遲滯這異魔的爆發。

  杜恩趁其新力未生，舊力影響自己的空當，施展出道法扦花。

  轉修之後，已有小成，自然不可能只有之前的威勢。

  所謂噬法，逐步得到擴展，法不再局限於法力，法術其實也可以！

  從其魔道法術入手，侵長蔓延其上，最終抵達本身，越過了血煞外殼，直接長在體內。

  一根根，一朵朵，瘋狂地蔓延，要把這藍血異魔抽乾。

  「啊！！！」

  它勃然狂怒，震身而吼，面對這等情況，還能強行鎮壓。

  扦花的生長道理，完全擋不住那尚存的血魔寶典之理！

  是以頃刻間，扦花便被抹盡！

  從內看來是不行了，只能夠從外來打！

  杜恩已經趁機拉開距離，明白到這一點。

  內在道理的碰撞，他現在手頭沒有一招，能贏過那被修到大成的血魔寶典，若非此大修士入魔已久，其實之前根本不用怕扦花的，完全可以平趟豁除。

  既然這方面搞不過，那麼，就用純粹的暴力吧！

  從外面，以自己生生不息，無有窮盡的法力推動之，硬生生打爆它！

  暴力，就是最硬的道理！

  於是，閃退到位的杜恩，一邊壓抑著體內沸血，一邊瘋狂花費法力。

  渾身的外沿現有微光，元神的威迫四處宣洩，大地隆隆隆地作響，一座完全由法力凝練構成的千丈高山，在他的身後拔地而起，眨眼間就已經成型。

  然後，從山根處突兀斷開，像是無形的巨神，將之斬斷，再以雙手舉起，飛懸在天空之中。

  藍血異魔本來要追擊而出的，但本能的不安卻讓它停頓住。

  如果沒有入魔，肯定已經做出動作，可惜了……

  杜恩想著，念頭一動。

  舉岳騰飛，轟然射臨。

  轟隆！

  比起天降隕岩還要可怕，無形的巨神把手中山嶽，直接擲出，聲音都被拋在身後，距離都像是消失，直接砸在藍血異魔的面前，讓它躲都無法躲！

  嘩啦……嘭！

  「啊！！！」

  自然而然，雖有狼狽，但藍血異魔，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有藍色的血光迸發，將之擊碎擋了下來。

  只是自己退後幾百丈而已！

  那張非人非獸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是在說，這算什麼？

  杜恩平靜得很，只是輕輕抬起雙手，左右開弓，傾瀉法力，大地的隆動根本沒停，一座座千丈山嶽拔地舉起。

  那藍血異魔的表情，僵住了。

  然後，它終於想起，自己能避其鋒芒……

  但是，剛剛才看著一座山嶽飛來，做出空間移動，面前就出現著另一座山嶽，像是自己貼臉上去一樣，只能倉促再度迸發藍血魔光。

  轟隆！

  沒能完全摧毀，殘部撞碎魔光，狠狠地與塌的身體親密接觸，血煞外殼眨眼就碎，自己被帶推著，撞進地面，撞進空間，因為自作自受，空間邊沿外表多層摺疊，太厚，沒法破碎消力。

  新的山嶽被舉起飛投而來，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啪嘰一聲響！

  藍血異魔碎成一攤。

  「吼！」

  怒吼響起，它再度挺身而出，重塑魔體，根本沒有那麼容易就輸！

  這也是杜恩只能以法力取勝的不足之處，若是舉岳的掌握程度更深，內藏的質樸道理更強，就不會砸不死它了。

  不過沒關係，它看似不死，其實能死，散落的藍血，在它嘗試突進，爆殺杜恩的時候，已經長出一朵扦花。

  在接下來，就是砸碎，再奮起，散血長花，不斷地重複。

  直到三千次之後，這處表層背面的空間場域都千瘡百孔，杜恩生生不息的法力都像耗干，早就抵不住沸血，整個人像煮熟的大蝦一般，紅通通的，不斷散發熱氣。

  但是，他還是贏了，所以才只是這樣，並沒有真的被沸血毀壞肉身！

  吧嗒～

  碎石跌落，藍花朵朵。

  杜恩落在地面上，紅通通的身體迅速降溫止沸，等邁步到那無力的藍血異魔身邊時，已經完全恢復正常。

  它，或者是說，他，正睜著彌留的目光，看著上空。

  幽藍在崩塌，露出其後，表層空間正面的實際，漆黑的洞窟頂壁。

  於是，這位大修士，不由自主地問道：「難道說，想要看到真正的天空，這其實是錯的嗎？」

  「不，這不是錯的。」

  「是嗎……你，應該，不是生在地底的，因為長出了那樣青翠，對，應該是青翠，那其實，是我第一次看到。」

  眼瞼微合，聲音衰微。

  走馬燈的現在，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黑色，只有血色，只有一片壓抑沉鬱的色彩，唯一的暖色，唯有火焰的色彩。

  但，就連火焰的光耀，在這地下，也被那邪異所竊奪。

  他情不自禁，這麼開口問道：「天空，真的如同書上說的，是藍色的嗎？」

  「倒也不是一直都是藍色，在有些時候，也會被烏雲所遮掩。」

  「竟是這樣嗎……」

  「不過，烏雲總會有散去的時候。」

  「哈哈，那就好，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抱歉啊……」

  話聲落下的時候，扦花微微地搖曳，一道道執念來到恢復人形的他身邊，簇擁著守候著等待著。

  「最後，需要麻煩，一下，你……」

  將最後的法力使出，這處崩塌之中的空間場域，飛出一塊小小的多層空間立方體，來到杜恩的手裡。

  他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一朵朵扦花拔地而起，盤旋著圍繞著他，跟隨著一同踏出這處背面。

  最後回望之，在等待著的人們簇擁下，那不知具體姓名的大修士，埋葬在崩塌的空間之中，已經成為過往的塵埃。

  「……」

  無言之中，杜恩只是抬手，梳理起同樣被波及的表層空間正面。

  阻遏波及，重塑表層。

  一條新的短短隧道，出現在眼前。

  騰～

  有真炎點燃了扦花，是聖煉正在進行。

  環繞著杜恩的那些花枝，因為吸滿法力，盛開燦爛，正是最佳的原料，能讓成品法器的威能更進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