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矛盾顯露,變化已生(5.6k,求訂閱)
一走進城主辦公處,杜恩便看到孟長清的靈光投映。
揣著手,陰著臉,看到人已到來,當即不悅地開口:「是誰說我會理解的!」
他很不滿杜恩這次的做法!
那太過於冒險,萬一要是猜錯了,豈不是會有無辜者當場慘死?
到時候要怎麼收場?到時候要怎麼……反正就是有一堆的問題考慮,讓他現在的語氣暴躁,心情不快!
杜恩卻是一如既往,只平靜地應話:「我自己說的。」
「……」
孟長清陷入了沉默。
不是,你好歹也承認下錯誤,再做出個基本的承諾啥的,這樣不就能有個台階下了嗎?
畢竟這次是碰巧歪打正著,把一顆陰毒的釘子給拔除,免得將來貽害無窮!
真論起來,杜恩是有功的,是處事果斷!
他對此大為頭疼,已經充分理解到,這手下太有主觀能動性,太過保持本色的麻煩之處。
但是眼下,事關自己原則,所以不容退步!
於是,既然杜恩這邊不打算認錯,那他就繼續板著臉,冷聲直言:「我向來最為討厭不擇手段的做法,因為那樣絕非正道,無助于澄澈寰宇!」
別人可以自己選擇去犧牲,但你不能替別人做主去犧牲。
他並非迂腐柔慈之輩,只是底線原則不變無移。
「他們到底沒有犧牲,我倒是有犧牲,犧牲決議對我的信重。」
杜恩平靜地說著,像是在反駁頂話,又只是在闡述現在的現實。
不管過程是如何,現在已經是這樣子。
結果已定,沒有誰犧牲。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只是無法忽略那種可能性而已,既然想到了,那麼就要去做,至於相應的後果,自然是要由自己來背負。」
杜恩說得格外理所當然,讓孟長清一時啞口無言。
他很想說什麼還有其他的解決途徑,比如說跟他上報,安排著監督著,到底還能抓住那伏東賊人。
可又明白到,真這麼說,杜恩肯定還有頂回來的話,而且,也的確必須考慮到穩吞手段所帶來的,那時間拉長之下的各種意外。
總之就是,一時竟無言可說!
明明氣沖沖地要興師問誡,到頭來真碰到正主卻居然發現,自己事先的滿腔情緒,根本無法抒發出來!
偏偏此事涉及到彼此的行事作風,是理念上的衝突矛盾,在都不想退讓的情況下,難有什麼調和!
「你這次算是沒錯,所以你說話有理,嘖!」
十分悶悶不樂的常夢准真君,這麼說完,乾脆切斷了這次聯絡,順帶手為了表示不滿,把杜恩這頭自主切斷的權限,真的給收回去。
然後他再抬頭一看,在這處尋常的山間小籬院裡,自己的對面正坐著一個同樣顯得理所當然的傢伙。
逐鼎真君。
「……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你之前說的還真沒有錯,他跟你的確是有些相近。」
聽聞著鬱悶不爽的話言,逐鼎真君只輕笑著,平淡回答:「你也不用苛責,更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他不像你一樣,有時候實在是寬仁優柔,過於固守原則,只會平白被針對利用。」
「嘖!」
孟長清不爽地咂舌。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個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為了避免遭遇到什麼選擇困境,真的出手做出行動之時,都會事先考量過這些,不會讓局面導向那種情況。
只是如此一來,就需要額外多費精力,在行動上便比較低效,或者說,低頻。
而且,遭遇到突發不可定情況,會容易被針對利用。
不過現在,有杜恩……
「哼!暫且不說他!」
孟長清決定先冷處理一段時間,等他結束遊歷時再來仔細分說。
主要是捋著前後事由上的細節,再來組織一下語言態度等,以及這其中的內核,篩選判斷是否要接受這來自他人的影響。
原則當然不能變,但既然事實證明杜恩沒做錯,同時一昧固執的話後果會顯得糟糕,如此便意味著,是自己這邊有必要做出調整改變,而不應該去強求這次沒有事實錯悟的杜恩改變。
理直才能氣壯,唯有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才能去直面與改變他人!
所以說,下次要是還有類似的情況,肯定還要再盯著點,更為準點提前地介入,然後,再好捏著自己導出的事實,來理直氣壯地善誘杜恩做出改變!
我變你也變,一切向前進,一切往好看!
打著這些算盤心思,孟長清同時看向石頭桌子的另一端。
擺放在面前的茶早已涼透,其人垂手兩側,其人沉默寡言,像是不變的雕塑。
迎著這邊的注視,只平仄地開口:「長清師弟,這門道法我已經看過,沒有問題,還有,這是悔情師姐交託的,她針對其中幾處做了改動,我也有看過,沒有問題。」
如此說著,孟長清的面前,憑空多出兩塊玉簡,一老一新。
老的自然是得自南蒼尊者的那塊,新的則是悔情真君改動重刻錄的。
他點了點頭,拿過來一看,臉皮直抽抽。
「悔情她是真想著我趕緊跟怨孽同歸於盡啊!」
改動的全是怎麼同歸於盡的地方,讓同歸於盡的強度與穩定性增加了足足三成之多,可見這段時間之中,悔情真君是有多麼專心致志,苦心孤詣!
沉默真君不答。
看得孟長清忍不住開口:「不移師兄,你是真的還要死站在她那邊?」
「長清師弟,當初是你提起,說我們三者弱勢,應該聯合盟約,共抵先發優勢過強的逐鼎師兄他們。」
「可這次是悔情她先打破合盟,對我這邊下手!」
「合盟如此,不可打破,還有轉圜,悔情師姐這番便是歉禮。」
「她的歉禮就是盼著我早點跟怨孽同歸於盡?!」
「對,此乃師弟志向,師姐不過應你之志,所以是歉禮。」
嘶!
看著這個新的油鹽不進之輩,孟長清一時間只覺頭痛無比。
怎麼我的身邊都是這樣的傢伙?
啊!
他一時在心裡忍不住咆哮。
「哈哈,長清你就別妄想了,道心堅定不移,這可不是你的專屬。」
「你閉嘴!」
「別這麼說啊,咱們現在好歹算是半合盟的,既然你們的三者聯合已經確定靠不住,不如我們乾脆完全合盟,先把他們兩個給掃出局。」
「然後就輪到我了是吧?」
「呵呵。」
逐鼎真君笑著,輕輕地品茗。
這種話根本不用多講,理所當然。
「滾滾滾,都給我滾!」
孟長清很不耐煩地趕人走。
話音剛落,不移真君就已經消失。
逐鼎真君直到喝完杯中茶,才慢悠悠地踱步離開。
院子變得空蕩蕩,孟長清有些發呆,再長長嘆息揉眉。
「總歸,這次已經把雲夷那邊安撫住,而且還順勢招攬了長樂的應冬卿,接下來就看南方樞城那邊,會給出什麼回答動作吧。」
「還有逐鼎帶回來的情況,嗯,有些急切了點,但也算是還有時間容量……」
迅速整理好心情,把現在的各事都捋一遍,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然後孟長清才對照著新舊兩塊玉簡,開始琢磨裡面記述的道法。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結束了本次聯絡的杜恩,沒有什麼波瀾動搖,平靜地轉身離開。
他走出城主府辦公處的時候,應冬卿正好走了過來。
時間拿捏得十分准,一看就知道,是他這邊踏過門檻時被感應到,於是她便直接空間移動過來。
「情況…如何?」
因為仔細瞅著,實在看不出有情緒上的泛動,所以應冬卿便斟酌著,帶有停頓,道出四個字,進行詢問。
顯然,對於之前「審問」過自己的孟長清,她也知曉對方的底線在哪裡,所以現在才會這麼開口。
「不太好。」
杜恩回答得意簡言賅,只有三個字。
這……倒是不出意外。
所以說,我是不是有機會上位了?
野心勃勃,心機很多的應城主,頓時不免這麼想到,但是旋即,她又按下自己的這種心思。
畢竟對於自己那在派系之中,只是旁枝末節,邊緣附屬的定位,她其實還是很了解的。
況且,與其費盡心力,完全違背本性,去迎合孟長清那邊的恪仁守規等原則,其實選擇貼近行事作風其實更有轉圜之地,在必要時還挺不擇手段的杜恩,似乎是個更好的選項?
別看杜恩此前的舉動,有可能會誤殺無辜,但在這些元嬰期修士看來,這反而是更容易接納接受的情況。
因為要是讓他們站到同樣的位置上,肯定二話不說,寧殺錯,不放過!
反正就是一批金丹期而已。
所以,其實反倒是孟長清本派的作風,才是始終顯得格格不入的,讓他們這些早已經習慣仙門生態的人,會不由心生牴觸,又還有著惶恐不安。
畢竟那邊說不定還真的能扭改這等生態,屆時已經適應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會不會被清算清理?
別看那位顯得寬仁隨和的樣子,真到該殺人之時,估計殺得比其他真君都要狠!
因為他們這些人在之前,那都是死不足惜的嘛。
至於現在,似乎已經有了改變的前兆……
應冬卿的心思電轉,正要出言寬慰,表露自己的一些態度上的巧妙變化。
然後,她的話還沒有出聲,就被第三者給打斷。
「哈哈哈,杜遊歷,樞城那邊的賞賜定下來了!」
此番南方樞城隊伍之中,那帶頭者楊辛此刻快步走來,頗有請功之勢。
因為能這麼快就論賞完畢,堪稱轉身就好,效率飛快又積極,定然是少不了其通風報信,加之大力促動。
從中表露出來的靠攏意味,自然是格外不加掩飾。
因為他,或者說他們,比誰都更急!
「這倒是有勞楊領隊了。」
杜恩一直都有察覺到南方樞城方面的不對勁之處,此刻看差不多要揭開早有預料的答案,便無視了一邊有些暗惱的應冬卿,如此地應聲開口。
「不勞不勞,分內之事而已!」
楊辛不敢居功,見禮著,謙遜道:「還要多虧杜遊歷敢於承擔,敢於做事,不然那伏東賊子若是蟄伏下來,後續炸開,我等經手之人,只怕無一人可以倖免,個個都得去前線罪囚營走一遭,如同邁步小跑,跑進十八層地獄啊!」
說起這個事情,南方樞城的那幫元嬰,還有長樂城這邊的上層,個個是心有餘悸,紛紛只覺僥倖。
要是杜恩真和孟長清完全一致,還不知道將來要怎麼發展呢。
而一旦事發,誰都跑不了!
所以,有著行事作風更加容易接受這一點,作為起步的基底,又在現在懷有感激之心,自然而然,這些人對杜恩是更加畢恭畢敬,剛剛紛紛爭先言述,積極賣力地為他請功。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樣的獎賞。
「予碧淨青蓮兩朵,記丁上功一次,授樞城五階洞府一座,賜極品靈石一百,另有三階極品靈物二十類二百八十件。」
「……」
這次的獎賞厚不厚,那當然是厚的,排在第一的奇物碧淨青蓮,杜恩其實也知道,有在兌換列表看到過,一朵需功丙下一次。
所以,能不能折兌回去一朵?
顯然是不能的,不然這功勳兌換制,早就給刷爆了。
其他的倒是頗為常規,只有那樞城洞府,排在第三,乍一看是價值第三,但事實上,怎麼看都不是。
於是,杜恩直言不諱地開口:「這麼快就要來挖人了嗎?」
「哈哈,杜遊歷真是說笑了,本來就是一家人,何以如此說呢?」
楊辛輕笑著,看杜恩平靜的目光,便也不知不覺地凝重起來,吐露出此前種種微妙處的關鍵:「其實原因很簡單啊,當常夢參贊突破加名真君之時,便是其統領實控本門主體南方之日!」
所以說,相比起仙門的其他地方,南方樞城其實是最急的!
等孟長清合變道軀,正式突破,改號真君,移位換職,主掌南方,免不了要對這邊進行大清洗,把以前被其他真君摻進來的沙子,自己嫉惡如仇的目光所看不進去的傢伙,通通都給幹掉換人!
而到時候,首當其衝的就是樞城,反而是那些中小城的問題並不算太大,所以南方樞城此前對杜恩這邊才會態度微妙,摳搜消極。
而這次之所以讓他們態度劇變,自然是因為孟長清表露出的變化,即收攬了長樂城這邊的應冬卿,無聲間施放出信號,像是終於願意打開一個缺口。
再來就是杜恩,他的情況,似乎可以好好地琢磨?
或者說,在得知了這邊的發展之後,南方樞城那邊的一眾上層,立刻仔細推敲,然後發現到,孟長清那邊的變化似乎是從南末開始的?
先是容留那老城主楊奉,再是長樂城之事,其實顯得有些漸進,甚至於在中間,還可以插進去此前的整頓之事。
因為那次孟長清也有實際的參與,表現上也與以往不太一致,能和逐鼎真君做出配合。
總之就是,既然是上面出現了變化,那麼南方樞城這個直接的下面,自然也會也要有相應的動作。
「原來如此,那麼,我就坦然地領受。」
杜恩明了情況,不出意外,這麼開口,又在楊辛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話鋒一轉,「不過,我這邊才剛剛惡了決議,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是如何發展。」
「杜遊歷您且寬心,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常夢參贊可是十分看重您!」
楊辛的表情有些微的變化,並不出意料之外,此刻話裡有話。
不出意料的話,那奇物碧淨青蓮,大概是能夠提升修為的一類。
這個看重嘛,有一點稍微輕抬,那麼在另一點上再增重加質就行。
就是把孟長清有些想得太簡單,又或者說,這也算是試探的一環?
杜恩想著,直接明問:「楊領隊有話直說,不要藏著掖著,這樣我只會產生誤會。」
「呃……」
楊辛有些猝不及防,看著如同止水的對面,根本摸不准他的具體想法,只好硬著頭皮,明言起來:「就是怎麼說呢,那碧淨青蓮乃是修煉奇寶,據說只需一朵,便可省卻百年苦修,是無有絲毫隱患的那種!」
他心裡琢磨著,可能落點是在這個?
畢竟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最為關注的,應該就是有沒有隱患這方面的事情?
楊辛小心翼翼瞥著杜恩的臉色,但沒有看到一點有用的信息,這邊似乎完全不在意有沒有隱患。
還有仔細想想,剛剛說著惡了孟長清的話時,也是平靜淡泊過頭,像是完全不擔心,其實並沒有這回事?
反正就是,越想頭越大!
連一邊的應冬卿都忍不住胡思亂想,同樣是因為思索顧慮太多。
「百年苦修?」
杜恩壓根沒在意他們這兩個剛剛那一瞬間的考慮,只是揪著這個現在最為實際的點,繼續追問起來。
因為省去百年苦修這個說辭,說實話有些含糊了。
而且,放在他這邊的實際表現上,其實也很難說。
畢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哈哈,這個省卻百年苦修,具體到個人的身上,自然是會因為不同的情況,而出現不同的差異。」
「對於杜遊歷而言,在下也不是您這等天才人物,自然不敢妄言,不過,這個基本形容是針對一流翹楚的,所以在下斗膽揣測,應當也能讓您縮減五十年的苦工。」
楊辛回答得小心翼翼。
「原來如此,這樣倒的確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杜恩真切直接地肯定起來。
「那自然是寶物無疑,不怕杜遊歷您笑話,我等本來是想著摘桃子,就是衝著丙下功兌青蓮用的,也就是應城主這邊修為圓滿,除破境外難以再升,才不需要此等奇物。」
楊辛看情況好像是沒有轉惡,當即便故意顯得十分羨慕,這麼間接恭維拍馬屁,又還在最後帶上了應冬卿,完全是開始放鬆之時,不自覺暴露本性,於是順帶陰陽怪氣起來。
她這邊的表情立刻便冷硬起來,對於這個擠兌自己的傢伙,直接反唇相譏:「楊領隊似乎有些太過刻意獻媚,說什麼摘桃子兌青蓮,二十幾人各自分一瓣嗎?還有,誰說我就難以再有提升?」
如此說著,她又看向杜恩這邊,語氣變得寬緩:「有此奇物相助,想來遊歷不日就能再有突破,妾身在此提前恭喜!」
這兩個人,一個八字都還沒有畫上一撇,一個只是剛剛轉身換隊,在不間意里就已經開始圍繞關注爭寵,展開著明爭暗鬥。
真是浪費時間啊。
杜恩忍不住這麼想到,杵在原地,像根木頭,沒有一點表示,表情更是脫離平靜,到了一種停止凝固的境地。
明眼看就知道,是毫無興致,只覺得厭煩。
於是他們兩個立刻止住,各自暗哼一聲,悻悻然地閉上嘴,不敢再繼續這種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