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
大概時間是白天,楚府的一眾人去了混元武館那會。
府邸里。
茅小凡因為師父突然承認收了一個徒弟,而且是他討厭的那個姓楚的人,正在院內悶悶不樂。
憤憤不平的他,翹著二郎腿,搭在石桌上,看起來倒是挺逍遙自在。
突然,一封信……『咻』一下,就從院牆外邊飛了進來,直直地扎在石桌的果盤裡的水果上面。
這下子,茅小凡警惕地四下里觀望。
但什麼都沒發現。
於是就回到了桌邊,拆開了那封信。
信裡邊,大概內容,是這樣的。
你想不想對付楚元真,一定很想吧!
我,寫這封信的人,對,是我,沒錯。我也想要對付楚元真。
咱們有共同的目標。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覺得咱們可以合作。
子夜午時,你來東街……對,沒錯,就是大名鼎鼎紅袖坊旁邊黑巷子裡面的十三號門牌房。
於是。
就有了今夜的事情。
這事嘛,你要是換做其他人,還真就沒什麼用。
因為僅僅因為一封信,就敢頂著宵禁被發現的風險,赴約共商大計這種。
要麼是你傻,要麼還是你傻,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還往裡邊跳。
但是,這事落在茅小凡身上就合理了。
作為修行術師,從小跟著師父修行術法。
雖然到現在還沒突破八品,但是無所謂。
術師體系的特殊性,並不能用簡單的等級來區別劃分。
千奇百怪的術法,各種路子……使得九品也擁有很強的實力。
嗯……最起碼茅小凡是這樣想的。
此刻。
茅小凡臉色有些微紅。
嘶……這地方有些不對勁啊。
怎麼空氣中一股子胭脂水粉,夾雜著一些說不清的腥味呢?
哦,原來他還是雛兒。
正在這時。
里側昏暗燈光下,傳來一道沉穩且好像很老成的聲音,但是仔細聽的話,會發現其中還有一些青少年沒有發育完全的稚嫩感在裡邊。
「天王蓋地虎!」
茅小凡微微一怔,連忙小聲道:「寶塔鎮河妖!」
隨後便是略顯鬆口氣的聲音。
「你果然還是來了。」
「嗯!」
作為雛兒,茅小凡此刻是很慌的。
但是夜色下,也沒個什麼光亮。
故而對面也看不到茅小凡臉上具體的神色。
「走,裡屋請吧!」
「好!」
於是,這二人就這麼進了屋。
值得一提的,燈光並沒有開。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茅小凡小聲問道。
但是隔壁房突然傳出一道女聲,讓茅小凡愣住。
這是……
因為這突然傳出的聲音,茅小凡臉色巨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手指連忙緊握。
人啊,一緊張就會出錯。
就比如此時的茅小凡。
明明有機會利用術法探一探底的,最起碼以他的造詣,還不至於如此慌亂。
但就是因為聽到了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腦海中畫面忽閃忽閃的,影響了他的判斷。
這就給了對面之人操作的空間。
「楚元真現在是你師兄?」
對面之人突然這麼一問。
這下子,茅小凡很吃驚的,不過屋內黑暗,他的震驚神色對面也沒有看到。
「哼,什麼師兄,是師弟,他比我入門遲……」仔細一想,不對啊,我這是承認了那討厭的傢伙與我同門了?
嘶!
連忙改口道:「你誆我?」
「誒?」
可以聽得出來,對面也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憋不住的樣子。
「前輩,我今夜冒險來這裡是商量對策的,要是前輩沒誠意,那我還是趁早回去了。」
「別……你且聽我說!」
屋內,兩人小聲交談著。
不知什麼時候,屋外有個人,掩著耳朵聽著。
楚元真也是愣住了。
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他連忙在腦海中檢索,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緊接著有些呆滯。
特麼的……感覺好離譜啊。
原來這屋內與茅小凡交談的人是……二郎!
楚玉京飽讀聖賢書,平常時候,也會學習一些民間雜藝……反正啥都學,就是不學術法。
這變聲音的雜藝,便是他的拿手好戲。
以前利用這招,可沒少唬人。
城中很多富甲商人,都被楚玉京這招唬住過,被騙了好些錢財。
當然,這些事情,那些富甲商吏肯定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只是……
沒想到二郎這次直接將目標放到了茅小凡身上。
不得不說,二郎在劫富濟貧,挽救天下蒼生這條路上,頗有建樹。
只是這道路,走得有些許歪了。
忍著笑意,楚元真繼續聽著。
只是隔壁房間時不時傳來的聲音,讓他很是氣憤。
丫的,大晚上,就不能消停一會嗎?
嗯……待會就去紅袖坊逛游一圈。
就聽到。
二郎繼續用老成叨叨的語氣說道:
「那楚元真壞事做盡,平日裡仗著身份,作威作福,但是城中百姓確實對其風評不錯,你知道是為什麼?」
聽到這兒,要是熟悉二郎的人,已經明白這廝是要幹什麼了。
但是茅小凡初來乍到,加上那並不怎麼成熟的心智。
再加上二郎這麼一個專門耍嘴皮子,忽悠人的天才。
多層buff加持下,自然是被忽悠的團團轉。
二郎一直叭叭楚元真的破事,茅小凡聽著是咬牙切齒。
心底暗道:「楚元真這廝實在是太無恥了,我必須為民除害!」
「是的,我們必須為民除害,還廣大老百姓一個公道,不能讓老百姓被這廝蒙在鼓裡,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他的醜惡嘴臉。」
躲在門外,頂著嚴寒的楚元真嘴角一抽。
二郎啊二郎,我真的很希望看到你社死的那一天。
於是。
就在二郎的忽悠下,茅小凡義憤填膺,覺得自己總算是找到了知音。
語氣很是真誠地問道:「既然如此,那前輩你吩咐就是了,我一定盡我所能,幫你。咱們一起扳倒楚元真那廝。」
「好!」老成叨叨的聲音顯得很是激動。
黑暗中,就聽到二郎小聲說著什麼。
隨後就傳來茅小凡略顯猶豫的氣息。
半晌遲疑道:「這恐怕不太好吧!我畢竟也沒有與那楚元真有什麼生死仇恨,我只是有些討厭他而已。」
黑暗中,二郎淡淡道:「放心好了,我們不會真的殺了楚元真,只是給他一個教訓罷了。」話鋒一轉,「這件事情,最主要的一環就是你的陣法布置,你是主力。」
「不怕你笑話,我乃是粗鄙的武者,為了一擊必成,確實需要幾道術師布置的陣法。」
術師有個共同的特性。
心性高傲,對於以修煉自身為主的粗鄙武者,都是看不起,鄙視。
但是當武者們展露出對於術師的求助,仰望的他們之時,會使得他們非常享受。
就比如此刻的茅小凡。
一頓誇讚與仰慕之後。
他臉上那個興奮勁,止不住地湧上臉色。
也就是這會夜色昏暗,加上兩人見面的特殊性,都心照不宣地沒有開燈,沒有展露真容。
要不然的話,這會就能看到他那根本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嗯,此刻嘴角比AK還難壓!
「前輩不必妄自菲薄,我可以單獨煉製一些陣法,到時候前輩只需要以靈氣催動,便能使用了。」
「這……」二郎老演員了,連忙感謝:「那再好不過了。」
之後,就是茅小凡單方面的付出。
一會會的功夫,二郎就從茅小凡這裡騙了好多些東西。
茅小凡雖然心有疑慮。
但終究是在一聲聲讚嘆,不明顯的馬屁中昏了頭。
最後,甚至還搞了一些火屬性,用來取暖的簡略陣法。
他問要這些陣法何用?
二郎的回答是,城中多有民眾因為夜晚寒冷,凍死了好些人,他想要幫幫他們。
這下,茅小凡一聽,眼睛更加亮了。
原來這位仁兄還是一位心懷蒼生的好人啊。
這下,更加確定了他與此人深交的想法。
就這樣……
天空逐漸亮出魚肚皮!
兩人終於是不舍地從東街紅巷各自掉頭離開。
離開前,茅小凡問為什麼要選這地方啊。
二郎神秘兮兮地說道:「方便啊,那楚元真來最多的就是紅袖坊,咱們下手的話,自然是那地方最好了。」
「但是紅袖坊到處都是他的耳目,咱們容易暴露,所以才選了這個地方。」
「哦!」茅小凡覺得沒什麼問題,這個解釋很合理。
但是他哪裡知道。
二郎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切身調查之後,才選擇了這地方。
經過對茅小凡的觀察,他知道對方是個雛兒。
對於一個未經人事的雛兒來說,有什麼地方能比這膈應效果不好的肉鋪子更能影響他呢?
他可不覺得,一個術師,在正常情況下,會不發現端倪。
都知道,術師神識強大,任何的風吹草動與蛛絲馬跡,都會被他們抓住。
但是在這地方,會影響他的判斷。
這也是他能成功的主要原因。
……
楚府。
早飯時候。
這幾日,一家子人都聚在一塊吃飯。
大家都在等待著快要到來的靈藏測試,按照二郎的計劃,藏測過後,他便回書院。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想辦法,救助城內那些受凍的百姓。
「咦,二鍋,你的眼圈黑黑的,好像大哥以前說的大熊貓啊。」
小時候。
楚元真總是哄小豆丁晚上睡覺,就會給她講一些睡前小故事。
按照大哥故事裡面的描述,大熊貓就是兩個黑眼圈。
此刻二郎的神色,便很像大熊貓。
楚玉京微微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有嗎?」揉了下眼睛,說道:「可能是因為操勞吧,這幾天,我日日眼睜睜看著城中百姓受苦,卻什麼都做不了,當真是痛徹心扉啊。」
楚元真瞥了一眼二郎,淡淡道:「些許可能昨晚夢遊,偷偷溜出府去了。」
誒?
二郎突然一怔,盯著大哥眼神。
怎麼覺得有種被看透的感覺呢?
錯覺吧!
他連忙掩飾著:「沒睡好沒睡好。」
轉頭問道:「對了大哥,靈藏測試過後,你可以隨我去書院讀書,反正你也不可能覺醒靈藏,雖然我也才上來三五年書院,但總歸是積攢了一些人脈。」
作為老父親的楚向南,聽著兩個兒子的話,很是奇怪。
怎麼總感覺這倆小子話裡有話啊。
他本來是想告訴二郎,你大哥已經覺醒靈藏,並且已經是清風道長的徒弟了。
沒想到,二郎一聽,並不奇怪。
淡淡道:「大哥跟著清風道長,學習一些機關術也是不錯的,不過我還是覺得大哥頗為詩詞才華,理應去書院讀書。」
「嗯?」楚向南奇怪問道:「你知道清風道長收徒的事情了?」
「啊?」
這下,二郎傻眼。
丟,說漏嘴了。
他也是昨晚在肉鋪的時候,茅小凡與他說了這些事情。
但是兩人都不知道楚元真已經擁有靈藏的事情。
但是此刻這麼一說。
說漏了啊。
不過楚向南也沒有多糾結,反正對於二郎那種近乎病態的習慣,他是很不恥的,甚至很想敲打一番。
哼,就讓這小子認清現實,好好看一看他與大朗的區別吧。
這樣想著,便沒有繼續說了。
一家人吃著飯。
小豆丁趁著這個機會炫了好幾大碗。
因為二叔早上不怎麼吃早膳的原因,火房便會做一些葷菜。
這是為數不多的時候。
所以小豆丁為了能夠吃上葷菜,硬是忍著瞌睡爬起來吃飯,並且是狠狠地吃。
看著那肉嘟嘟的臉。
楚元真在想,這小子長大了肯定比二郎壯。
也好。
二郎是玉面書生的模樣,太纖細嬌小了些。
一家子總要不一樣的。
最後,答應了小豆丁今晚帶她去外面吃好吃的。
早飯過後。
他再一次來到了清風道長的院落。
便宜師父晚上不願意教術法,白天總該可以了吧。
剛進院子,就看到茅小凡正在院子裡兩邊胳膊,各提一隻裝滿水的水桶,蹲著馬步。
大冬天的,大早上凍得人只哈氣。
可這會茅小凡卻赤裸著上身,呲牙咧嘴地蹲著馬步,滿頭大汗,看起來很是狼狽。
楚元真走過去,很是關心地問道:「師兄這是怎麼了?」
「哼!」
竟然被這小子瞧見了自己的狼狽模樣,他很是不屑地撇過頭,沒有說話。
楚元真則是沒心沒肺的哈哈笑了一聲。
這樣子,不用想了,肯定是昨晚偷溜出去,被老頭子發現了。
呵呵,讓你和二郎那小子不學好,想著算計我。
都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