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虛幻的罪孽
「呃……啊……呃……」
昏暗的房間內,不遠處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發出痛苦的嚎叫。
那聲音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若她前不久方才便聽過,只是此時她卻是無論如何絞盡腦汁,也怎麼都想不起來。
張顏冰勉強站起了身,她試探性地向發聲源處出踏出了一步…
卻忍不住又縮回了腳。
怎、怎麼回事?
少女伸出雙手,按住了自己不斷地發顫的腿。
作為三司司長、天符大會的上屆冠軍,她早已見識過各種大場面,只不過一向大大方方的她,此時卻莫名感到有些緊張。
仿佛那前面的那個「東西」,是個什麼無比恐怖的事務,是一旦見識到,便會將她某種程度徹底壓垮的重物。
她莫名理解了這一點,鼓囊囊的胸口開始變得緊繃得難以呼吸,使得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氣起來。
不過,她可是張顏冰!
對一向要強的她來說,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搞明白就退去!
她咬了咬牙,強行驅動著莫名沉重且發顫的雙腿,向那處走去。
越靠近,她心中那股灼熱的情感,也在愈發清晰地噴涌著。
這是,怎樣的一股感情呢?
是喜歡麼?是傷痛麼?是惱怒麼?是哀怨麼?是渴求麼?
好像……全都是,又好像,皆有不同。
亂七八糟的情緒糅雜在一起,使得她神智亦有些恍惚,等回過神來時,便已來到了那處發聲源的「東西」面前。
她低下頭去仔細地看去…
截斷的肢體,猙獰的縫線,詭異的符術,碗大的破洞,裸露的內臟,噴涌的血跡。
哼、哼!她還以為會是什麼可怖的事務。
也不過如此吧!也只不過是具瀕死的,還如此醜陋的…
一張舌頭與雙目都被挖去的臉驀然間轉過來,死死地盯著她!
那分明正是——李紙的臉!
…
…
「不——」
豐腴的少女突然翻身醒來,滿身皆是冷汗。
她雙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肩膀抱著自己。
她的牙齒用力咬著下唇,甚至似乎滲出了些血來。
「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晶瑩的淚珠,不住地滴落在她的胸前。
絞痛的心口,不斷噴涌著爆發的悔恨。
她瞬間明白了。
那「東西」,正是被她所親手破壞之物。
雖然不知是於什麼時候,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那個本該屬於她的,想要一輩子獨享的,任何人瞟上一眼、或靠近一百公里以內共同呼吸也百般不願的珍寶…
卻似乎被她自己,給徹底搞壞了。
「對不起…」
寂靜的深夜裡,少女泣不成聲。
…
…
次日,麓一院,皇家的別院。
李紙一大早便已起身,仔細地穿戴好出門的行裝。
宮女閻白白此時正好進門,看到他這副樣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天符大會還要過兩日才會開始哦,主人今日竟然是要出門嗎?」
李紙瞥了她一眼,便迅速地瞥回視線,點頭說道:「嗯,今日約了姬家的那兩位。有家很擅長做龍鬚肉的客棧,那家亦算是我與她們『曾經』的相熟之地之一,便答應了小雪要再次帶她們去吃一次。」
「哎……」閻白白驚奇地喊了一聲,忽的她想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
她表情有些複雜地開口說道,「該不會是……你我『曾』初次見面的那家吧?」
她有些幽怨地埋怨道:「主人……為何從不曾聽見你主動帶人家出去,緬懷舊景呢?」
李紙的動作突然一頓,由於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開脫的詞,只好裝作未聽到般,將頭扭向了背對的女子的那邊…
閻白白心中升起了一股惱意,她冷哼了一聲,突然冷冷地問道:
「話說那姬夢雪,也是重生者吧?」
「主人卻似乎兩世以來,一直便對那姑娘關照得緊啊?」
李紙突然扭過頭看著閻白白,臉色卻已經驀然間冷下來。
「你想做什麼?!」他皺著眉頭,眼神略帶嚴厲,「她是不是重生者,跟你們沒關係吧?她又沒有那種眼眸的神通!」
閻白白這下卻是嘴唇略帶笑意:「主人說笑了,人家不過是隨便問問。再說了,人家上一世也說了,她與她妹妹可不同,是姬家天生的『返仙者』,人家可不想對上呢。」
李紙再看了她兩眼,抿著嘴,冷冷地說道:「希望如此。」
說完,李紙便轉身走出門外。
只不過,門內被李紙如此冷麵態度對待著,閻白白不僅未感到惱怒,反而是臉色紅潤、身體輕微顫抖著。
啊,主人那忌憚而冷冽的眼神…
好久…好久未被如此惡狠狠地注視過了…
她眼神迷離,稍稍張開了朱唇,微微地哈出了幾口熱氣,顯然體內的溫度已經異常升高了。
只不過…
閻白白想起李紙對那姬夢雪頗為關照的態度,她的眼神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複雜的意味。
主人,普通的輪迴重生者,才沒有你想得那般自由哦?
此時,李紙卻是已離開這偌大的皇家別院,向著目的地走去。
他繞過一處被攔住的路口,只見此處的石板地面如同蛛網般向著四處龜裂散開,幾個施工人正在費勁地處理著,不遠處則有幾名誡衛司的人,似乎正督促著施工人幹活。
李紙搖了搖頭,這地面平白無故怎會被人給蓄意破壞掉,明明昨日他還途徑過此處,還未有這般情況。
他遠遠瞟了一眼那幾名身穿著白甲,正圍在一起閒聊著的誡衛司人員,也未在意便離去了。
「天甲伍號?天甲伍號?」
「你在看啥呢?俺們幾個剛才正問你話呢,你怎麼突然愣住了??」
一名誡衛司成員將手放置於正呆呆地看向某處的同僚眼前揮了揮,好奇地問道。
「呃?啊???哦,沒、沒事。」
「老娘剛才好像看到一名,既長得俊俏又氣質溫柔,眼睛裡像是泛著光,仿若乖巧的小奶狗一般的男子!恰恰好…是老娘最喜歡的那一個類型……」
靚麗的白髮女子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笑道,其白色鎧甲上標著「天甲伍號」幾個字。
「哎——那類的,大多都是符籙師或者陣法師的小哥吧?」
「算了吧,感覺那類人都很娘娘腔的,跟俺們可是一點都不搭。」
「要是俺說,還是找那些持劍流的劍客來得好,個個都是孔武有勁、肌肉大塊的猛男,耐揍得很!平時一起練劍,都不用更換木劍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名誡衛司的成員看身形亦是女性,卻如同猛娘般發出了槓鈴般的豪爽笑聲。
「說…說的也是呢。」
天甲伍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只不過她卻依舊是有些忍不住,再度偷偷望了望那名遠去的文雅男子背影。
唔…也不知,如若能有這般的夫君…
他會介意自家的娘子,稍稍、稍稍,沒那麼有女人味嗎?
懷春的劍客少女,好奇地設想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