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民的話,讓在場眾人很是尷尬。
氣氛並未緩解什麼。
反倒是更為壓抑了幾分。
李天民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大唐的皇帝。
更是長安的主人。
長安城內發生的事情,他若是想知道,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李天民。
所以,在醉香樓發生的事情,李天民一清二楚。
本來李天民還不想摻和此事。
畢竟這只是李元修和李長恭兩個皇族小輩的事情。
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李天民的預期。
而且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李天民便打算,借著這場宴會,來化解此事。
在李天民看來,李長恭還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晚輩。
看在其父的面子上,並不想讓他難堪。
李天民左瞅右看,眼見氣氛沉悶,不由的看向了葉青雲。
「國師,如此佳節,不如請國師賦詩一首如何?」
眾人一聽,也是立馬跟著附和起來。
「是啊,國師才華橫溢,請國師為此番宴會賦詩一首。」
「我等都想聆聽國師的佳作。」
「還請國師讓我等開開眼界。」
......
葉青雲也能看得出來,李天民這是想要緩解宴會上的氣氛。
並且似乎有希望自己高抬貴手,網開一面的意思。
但葉青雲這一次,並不打算就這麼讓事情揭過去。
因為葉青雲要離開長安了。
在離開之前,葉青雲打算為李元修多做點事情。
免得自己離開之後,李元修會遇到一些無法解決的麻煩。
固然李元修還有李天民這個父親撐腰。
但李天民有時候也會身不由己。
可葉青雲不一樣。
他無所顧忌。
一些旁人不能說的話,不能做的事情,他卻是可以說,可以去做。
所以。
葉青雲這一次定要狠狠整治靖南王父子。
免得以後這父子倆人給李元修找麻煩。
葉青雲當即站起身來,朝著眾人抱了抱拳。
「既然諸位如此抬愛,那我就獻醜了。」
眾人皆是露出期待之色。
畢竟葉青雲所作的詩,可是連詩聖杜維都自嘆不如的。
能夠有幸見到葉青雲作詩,那可是難得的機緣。
葉青雲定了定神,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李長恭一眼。
李長恭神情陰冷,坐在那裡毫無反應,就像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時刻準備從陰影之中撲上來咬一口。
「既然今日是繁花節,那我便以花為題。」
葉青雲自信一笑。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此詩一出,頓時整個宴席鴉雀無聲。
只剩下了眾人呆若木雞的神情。
以及李長恭驚駭的目光。
葉青雲念完這首詩,便再度看向眾人。
「諸位覺得我這首詩如何?」
沒有人敢回答。
因為這首詩所蘊含的意思,簡直就是昭然若揭啊。
這不是在吟詩,這是在隱喻啊。
如今正好是初秋,百花最為濃艷,也是即將凋零的時候。
而在初秋時節,唯有一種花能夠獨領風騷。
那便是菊花。
而在大唐,菊花只有在南方之地才生長得較為繁茂。
長安之地,菊花反倒是頗為少見,算是一種比較稀罕的花種。
可葉青雲所作的詩,字字句句都在隱喻。
菊花在南,而菊花的香氣,卻要香透整個長安。
甚至還要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就是在說南方的靖南王,要帶兵攻占長安,讓長安成為他靖南王的地盤嗎?
葉青雲在這個時候,作這樣的詩,這幾乎是明擺著在告訴李天民以及眾人,要提防自南方而來的靖南王。
李天民臉色有些陰沉起來。
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李長恭身上。
「長恭。」
李長恭趕緊起身。
「陛下!」
「你覺得國師這首詩,做得如何?」
李天民淡淡問道。
李長恭面色大變。
「這......」
「嗯?難道你覺得國師此詩不好嗎?」
李長恭都快哭了。
這讓我怎麼說啊?
他沒辦法,只能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李天民終於是要發作了。
「恕罪?你何罪之有?」
李長恭將頭磕在地上。
「是長恭不知尊卑,冒犯了太子,冒犯了國師,請陛下治罪!」
所有人都是在看著李長恭。
可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長恭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他原本以為,自己此刻認罪的話,在場的王公貴族,起碼會有大半的人來為自己說話。
可是現在呢。
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都是用憐憫、冷漠的目光在看著李長恭。
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甚至都沒有多少同情。
「李長恭,你知道國師是什麼人嗎?」
李天民站起身來,背著手,緩步走到了李長恭的面前。
李長恭怔怔抬頭。
「他是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他是以一人之力,征服天狼族,迎回高祖遺骨的大唐功臣!」
「他是能與大唐七聖平起平坐,談友論道的世外高人!」
「就算是朕,也要對國師恭敬有加,你李長恭算個什麼東西?」
說到憤怒之處,李天民實在是忍不住了。
直接抬腳,狠狠的在李長恭身上踹了兩下。
李長恭頓時被踹得東倒西歪。
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你平日裡桀驁跋扈一些,也就罷了。」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國師不敬,不該對太子不敬!」
李天民眼神無比的冰冷。
「現在,你父親還帶著三十萬大軍要來長安,為你討個說法。」
「呵呵,看來你父親當真是把長安當成自己家後花園了。」
「他想來就來,還帶著大軍過來。」
「怎麼?這是要威脅朕嗎?」
李長恭汗如雨下,瑟瑟發抖。
「不敢!微臣不敢!」
「你不敢,你父親卻敢這麼做。」
李天民重重一揮衣袖。
「來人。」
「在!」
四個禁軍立即沖了上來。
「將李長恭關押起來,嚴密看守。」
「是!」
四個禁軍立即將李長恭給架了起來。
「陛下!我知錯了!」
「陛下饒了我吧!」
「我真的知錯了!」
......
可惜。
李天民壓根就不想再理會李長恭。
李長恭就這麼在哀嚎之中,被禁軍拖了下去。
直接關進了天牢。
隨後,李天民來到了葉青雲的面前。
「讓國師見笑了。」
李天民面有慚愧之色。
李長恭雖然不是他的親兒子,但也是他李氏皇族之人。
卻對葉青雲如此的不敬,這讓李天民覺得自己怠慢了葉青雲。
「這豈是陛下的過錯,陛下無需道歉。」
葉青雲搖頭說道。
李天民嘆了口氣。
「真沒想到,靖南王父子竟然跋扈到了這等地步,是我的過失。」
葉青雲深深看了李天民一眼。
「陛下,皇族之人固然重要,但鎮守邊關,切不可一直任用皇族之人。」
此言一出,李天民怔了一下。
因為自從大唐開國以來,邊關重任,一直都是皇族之人在經手。
按照大唐歷代皇帝的想法,這天下是李氏家族打下來的,那鎮守四方的,也應該是李氏家族之人。
所以,大唐的各處重鎮,皆是皇族之人在鎮守。
「長安若無事,鎮守各地的皇族之人自然老老實實的。」
「若長安出事,這些邊關的皇族之人,則會成為一頭頭惡狼,會不顧一切的朝著長安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