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生吧。」
紀晚榕的聲音很平淡,也很冷靜,仿佛就像是在說「晚膳要用什麼」,一樣的稀疏平常。
墨桀城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驚奇的抬起頭來看她,臉上是止不住的喜悅。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自由,我也控制不了我的肚子,隨你的意便好了。」
紀晚榕也瞧著他,甚至是自己開始解自己衣襟上的扣子:「只是勞你以後要費心了。」
「只要看見我被強迫而生下的孩子,身體流著你的鮮血,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掐死他。」
紀晚榕的話音落地,墨桀城一怔。
他的手指懸在空中,許久都沒有動作,臉色也迅速灰敗了起來。
「你真的……會想要掐死他嗎?」
墨桀城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表情很受傷,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
紀晚榕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墨桀城,深邃的眼眶有些泛紅,眼眸深處是失落,是哀傷,是化不開的墨色。
看上去不知所措,脆弱又無助的模樣。
紀晚榕沒有回答,看著他渾身僵硬的身體,緩緩從他身前擠了出去,出門沐浴了。
等她再次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墨桀城還是沒有離開。
他仍舊是站在窗台前,維持著剛剛的姿勢沒有變化,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塊木頭。
紀晚榕權當做自己沒有看見,直接掐滅了蠟燭,脫了鞋襪,爬到了床榻上。
她心神不寧的,一直都沒有睡著。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在一片漆黑中,她只覺得自己身邊的床榻,是突然陷了下去。
緊接著,她就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被貼上了一塊滾燙的烙鐵。
紀晚榕屏住呼吸,假裝自己在睡覺,努力不讓自己有任何的動靜。
墨桀城的動作很輕很輕,他用手支著自己的頭,依靠窗外的月光,仔細的看著紀晚榕的模樣。
縱使是看見她睫毛輕輕的顫抖,很明顯是在裝睡,卻也沒有戳穿她。
他用手指輕輕勾勒著紀晚榕臉頰的輪廓,久久的凝視著,就像是怎麼都看不夠。
原來這就是星星的模樣。
他午夜夢回時,日思夜想的星星。
他想要和他的星星,一生一世都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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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很快便到了中秋。
到最後,紀晚榕還是和墨桀城一起去宮中,參加了中秋的宴會。
以往的中秋宴會,都是家宴。
皇帝膝下子嗣單薄,後宮裡人也不多,從前都是自家人隨意的聚一聚,沒有興師動眾的大辦,眾人也不拘束。
可這次的中秋家宴,正巧碰上了蒙古國的王子前來朝貢,還是由華貴妃親自主持的,便辦得隆重了些。
誰都要去,就連整日遊山玩水的墨鈞楓,也在中秋當日趕到了京城。
華貴妃生性奢華,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
而這次宴會迎接的是她蒙古部的王子,也就是她的親弟弟,因此這次的中秋宴,她特地求了皇帝的恩典,在昭陽殿裡舉辦。
昭陽殿,是從前舉辦國宴的地方。
紀晚榕跟在墨桀城的身後,到達昭陽殿門前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恢弘大氣的大門,裡面的裝飾皆是富麗堂皇、金碧輝煌。
幾千支蠟燭點燃後,散發出了瑩瑩的火光,大殿很高很高,可瑩瑩的燭火還是能將整個大殿照的透亮。
家宴分為兩席,一排男席,一排女席,兩排的席位相對。
宮娥魚貫而入,正在為兩邊的席位分別擺上水果和吃食。
紀晚榕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這比她在現代時看見的那些古裝劇,來的更加奢靡、壯觀。
而這種皇家威嚴,卻也更叫人望而生畏。
等紀晚榕在大殿中落座後,殿中來的人還不是很多。
墨桀城小心翼翼的將她牽到了席位上坐下,叫兩個丫鬟跟在紀晚榕身邊小心伺候。
又向紀晚榕指了指對面自己的位置,叫紀晚榕認清了,若是有了什麼事情,他都能看見。
紀晚榕聽著他關懷備至的話語,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遠處的麗貴妃瞧見這幕,眼眸一亮,隨即便展顏笑了。
她雙手交疊在身前,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即便往紀晚榕的方向走來。
雖然表面上看著,還是像從前那樣的端莊大方,可那小腳噠噠噠的聲響,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急切。
「榕兒,我們是許久沒見了!」
紀晚榕瞧見了麗貴妃的笑臉,也對她展顏一笑。
許久沒見了,她的模樣,是比上一次見到要好上不少了。
「嘖嘖,瞧這呆子對你關懷備至的模樣,傻子都會照顧人了,恐怕這天上都要落紅雨了——你不會是有了吧?」
麗貴妃笑得賊兮兮的,聲音也很洪亮。
原本以為紀晚榕會害羞的打斷她的話,紅霞飛滿臉。
可麗貴妃的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的卻是墨桀城的輕咳聲。
麗貴妃疑惑的轉頭,卻見墨桀城憋紅了臉,一臉擔憂的朝著她搖頭。
這傻子!
榕兒都沒有害羞,他卻是害羞上了!
「沒事,就算是沒懷也沒事!本宮不是催你們,你們夫妻倆,晚上多努努力,不要太忙了!」
麗貴妃繼續笑著道。
可遠處墨桀城咳嗽的聲音卻是更大了,麗貴妃突然覺得自己的脖頸和後背都有些發涼。
轉頭一看,才發現墨桀城銳利的眼神就像是飛刀一樣,插到了自己的後腦勺上。
麗貴妃狐疑的咽了咽口水。
「娘娘最近恢復的可好?可有從那有毒的藥膏里緩過神來?」
紀晚榕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繞開這個話題,問了她一直關心的事情。
麗貴妃轉過頭,見她這樣關心自己,漂亮的眉毛在一瞬間飛舞了起來,也沒有注意到紀晚榕稱呼上的變化。
「好好好!是因為有你,本宮的身體才能恢復成現在這樣。若是你當初沒有發現那藥膏有問題,恐怕時至今日,本宮是要變成一副白骨了!」
「狠毒,這背後之人真的是太狠毒了!你夫君到底是怎麼回事?竟到現在都沒找出兇手!你快替本宮催催他,孩子生不出來,事情也辦不好,他簡直是不中用啊!」
麗貴妃說著,她一屁股坐在了紀晚榕旁邊的席位上。
紀晚榕聽著麗貴妃的話,平靜的眼眸緩緩掃過了此刻正在入席的人,王爺門已經依次入場了,主位上皇帝、皇后、太后的位置還是空著的。
來的人很多,有端王、平王、楚王……
所有人表現出來的都是兄友弟恭的模樣。
「娘娘,您說華貴妃,她從前手裡有沒有那有毒的祛疤藥膏?」紀晚榕小聲問。